反逻辑分析形式的日常语言分析哲学的确立:维特根斯坦的后 期哲学

维特根斯坦是哲学上的一位奇才,也是一位怪才。1918 年,他完成了《逻辑哲学论》之后,就认为一切哲学问题已在该书中得到解决,关于哲学无需再说什么了。于是,怀着一颗孤傲的心,离开了剑桥大学,离开了他日后完全可以执其牛耳的哲学界,来到南奥地利荒凉的山村,做起了山村小学教师。山村里田园般的生活使他忘却哲学书斋里的烦恼。然而,他身上的灵感和哲学敏锐性依然存在。在同小孩子的接触中,发现并领略到了孩童们语言的生动活鲜、妙趣横生之魅力。他把这种日常语言看作原始语言,是人类先民们的语言的重演。这种语言澄彻、明晰。而现代语言则处于遮蔽状态。这就是说,维特根斯坦洞见了其前期语言哲学的破绽。于 1929 年带着一颗忐忑不安却又激动不已的心情重返剑桥,重建他后期的日常语言哲学。

①语言游戏说。维特根斯坦首先批判了指称论。指称论认为,一个词代表一个对象,词的意义在于它指称的对象。维特根斯坦认为,指称是非确定的,是模糊的,指出“一个词语的意义就是它在语言中的用法”。

那么如何使用呢?据说,一天,维特根斯坦经过一个场地,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足球比赛。于是他产生了一个想法,即我们对语言的使用实际是用词语进行游戏。“语言游戏说”就诞生。这一点与“图象论”的诞生是一样。这就是维特根斯坦的“奇”和“怪”,是他哲学悟性高深的明证,他能随时随地,在举手投足间提出一个伟大的哲学思想。真可渭“一滴水能映出整个太阳的七色之光”。

语言游戏即是说,我们使用语言时,就象在玩一种游戏。语词的意义就在游戏中显露。游戏虽然充分体现了自由,但是,它却有许多规定性和规则。

维特根斯坦指出,语言游戏是人的现实的活动。它既包括人们说话时的行为、操作等活动,又是人的全部活动中的一部分。活动是理解语言的必不可少的部分。他还指出,不同的语言游戏中,语言的作用不同。正如一粒棋子,在不同的棋势中有不同走法,承担着不同的角色,肩负着不同的意图。因此,我们只有在无穷无尽的、具体的用法和上下文联系中确定语言的功能、作用及意义。维特根斯坦认为,除此之外,语言游戏还必须有规则,这如同一个游戏一样,没有规则,游戏就无法进行。因此,进行语言游戏,必须从

原则上规定一些要遵守的规则,否则词和句子的用法就没有了依循。但他提醒到,规则不是本质性的东西,它规范我们说话要符合语法规则,但它不能规范我们说这个而不说那个,用这腔调而不用那种腔调。这就象踢球,运动员是从左边起射还是从右边起射,是用脚踢入网还是用头顶入网,都是足球规则规范不了的。

那么,是不是说只要游戏符合规则就可以随意发起?维特根斯但认为并非如此。他指出,语言游戏的发起与否取决于生活形式,语言只有在人类生活的活动中才有意义,而且这种生活中须是公共生活,而不是私人生活。因此,语言的使用,必须以我们共同参与一定形式的生活为基础。

②家族相似。维持根斯坦晚期致力于重建语言哲学。那么,语言的本质是什么?他一反自己前期哲学思想,断然否决语言有本质,并提出“家族相似”说加以论证。

维特根斯坦说:“一个家族成员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相似之处:骨架、长相、眼珠颜色、步法、秉性,诸如此类,这些相似同样是重叠交错的”(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第 67 节)。这意思说,在一个家庭中,儿子可能骨架像父亲,长相象母亲,步法像姐姐,姐姐可能长相像父亲,骨架像母亲。他们之间具有着这个那个或多或少的相似点,但决不会都在某一点是完全相同的。这就是家族相似。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形成一个家族,它们之间也是一种家族相似的关系。语言游戏之间是交叉重叠的,我们无法用一种概括的方法指出家族之中的语言是什么,提炼出它们的共同本质。因此,我们所能做的只是举例,而不能定义;我们也只能指给你看这是语言游戏,那也是, 但无法告诉你语言游戏是什么。维特根斯坦在这里提出的口号就是:“请不要想,而要看!”

维特根斯坦借家族相似把语言的特点(而不是本质)规定为一时一地的暂时的属性。但这不是他的目的,其最终目的是要借否认语言的本质而彻底否认传统哲学。传统哲学相信有“共相”、“本质”、“一般”,哲学的目的就是揭示它们。而家族相似对于传统形而上学犹如釜底抽薪,使形而上学大厦因无“根”而倒塌崩溃。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维特根斯坦急匆匆地从山村赶回剑桥,带回的不是日常语言和孩童们活泼新鲜的儿语,而是威力无穷的炸药,它不仅推翻维特根斯坦自己前期的哲学建构,而且破坏了整个哲学。

综观所述,维特根斯坦力图在返朴归真的意义下,寻求语言的灵活性、多变性、自然性和无遮蔽性,否认纯粹的语言逻辑分析和抽象、呆板的所谓语言存在,从而推翻整个形而上学系统,实现了哲学史上著名的“语言转向”。无怪乎他自称语言游戏说是场“哥白尼式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