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

那是六年前征集党史资料时，我认识了蒋泽民老人，以后又认识了他的战友袁超俊、朱友学、吴宗汉。

这是四位不寻常的老人，在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期，他们给周恩来当过副官、秘书、警卫。如今，岁月的风霜已染白了他们的须发，战斗的历程在脸上留下道道皱纹。他们最大的 83 岁，最小的 78 岁。

蒋泽民是他们当中的高龄者，离休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车船部副部长。他出生在辽宁省黑山县，“九·一八”事变后参加了东北抗日联军， 1935 年末被党组织送到苏联学习，两年后归国到延安。1938 年 7 月，他被调到武汉办事处担任交通班长，工作在周恩来身边。1939 年 2 月，他被调回延安，给毛泽东当保卫参谋。1942 年 1 月，他离开延安来到重庆办事处，给周恩来当副官。重庆谈判时，他被派去给毛泽东当副官，谈判结束后，他奔赴东北。在解放战争中，他参加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新中国刚刚诞生，他奉中央军委之命，率领部队投入到援越抗法战争中。抗美援朝战争打响后， 他又奉命从镇南关回到鸭绿江畔，是我军第一个过江的运输部长。在和平的岁月里，他任过沈阳军区后勤部车船部长、生产部长， 1978 年 11 月调到总后勤部，1988 年 1 月脱去戎装，回到沈阳。

袁超俊离休前是国家旅游局第一副局长，并兼任中国国际旅行社总社总经理。他出生在贵州省桐梓县， 1930 年初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此后在上海从事抗日救亡运动。在国统区，他两次被捕，被投入国民党苏州监狱。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周恩来向国民党当局多次提出释放政治犯的问题，经过多次交涉，许多政治犯走出监狱，他也恢复自由，经组织审查转为中共党员，并派往延安。在途中，他被博古和叶剑英留在南京办事处。他在周恩来身边工作十年，任过副官和秘书。1947 年 3 月，他被周恩来派往香港，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和统战工作，新中国成立前夕回到北京，在纺织工业部工作。1957 年成立中国国际旅行社时，他被周恩来点名调去当总经理，1983 年离休。

吴宗汉 81 岁，离休前是首都汽车公司党委书记兼第一副经理。他在江西省兴国县这个老革命根据地长大，13 岁参加儿童团，16 岁参加红军。他跟随红军部队长征后到达陕北，分到西北保卫局。1937 年 2 月，我党在西安成立红军联络处，周恩来要求从延安抽调十名忠实可靠机智灵活的青年干部，他被抽去，担任押运副官。1938 年 8 月，他又奉周恩来之命到武汉办事处。他在周恩来身边工作八年， 1946 年 10 月离开延安到济南军区。全国解放后，

他调到北京，一直担任首都汽车公司领导工作， 1983 年离休。

朱友学是四人当中年龄最小的，他在周恩来身边时间最长，离休前是北京市公用管理局局长兼党委书记。他出生在四川省南江县， 15 岁参加红

军。他跟随部队长征后到达陕北，分到中央军委警卫排。 1938 年 8 月，他由延安调到武汉办事处，给周恩来当警卫，以后跟随周恩来转战到长沙、桂林、衡阳、重庆。重庆谈判时他被派到桂园负责保卫毛泽东的安全。1945 年11 月，全国旧政治协商会议召开时，他是中共代表团行政组副组长，以后作

为副官跟随周恩来到南京、上海。 1946 年 7 月他又受周恩来之命，作为中共代表团联络员派往烟台办事处，参加联合国善后救济工作。1948 年调到中央统战部。全国解放后，他被调到国务院，担任办公厅总务处长， 1952 年

6 月离开，先后担任北京市交通局、公用局领导工作。1982 年 9 月，他当选

中共十二大代表， 1983 年 10 月被选为北京市顾问委员会委员， 1987 年离休。

这四位老人，在周恩来身边最短的三年多，最长的十四年。

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跟随周恩来转战于炮火硝烟中；在中华民族处于历史转折关头，他们跟随周恩来战斗在虎穴龙潭里。他们经历了一段不平凡的历史，更耳闻目睹了一个伟人为国负重的伟大业绩。那峥嵘的岁月， 难忘的情怀，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光辉灿烂的记忆。

为此，他们很早就有一个心愿，就是把这段历史讲出来，把所知道的有关周恩来的往事写出来，留给后人。随着年龄的增高，这个心愿越来越强烈⋯⋯

他们把这个心愿告诉我，并委托我去完成。每个老人几乎都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我们有幸在周总理身边工作过，他亲手把我们培养起来。可是总理在世时，不让我们讲，更不让我们宣传他，这是纪律，我们只好执行。总理故去了，邓大姐也不让我们宣传总理，我们听大姐的。如今，大姐已随总理而去，我们也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总不能把这些珍贵的记忆也带走吧！那样， 我们对不起总理和大姐的培养，也对不起全国人民。所以，趁着我们还活着， 还清醒，赶紧把它讲出来，让文人实实在在地写出来，这就是我们几个老头子最大的心愿！

老人们对周总理的深厚感情，激起我对领袖深深的怀念；他们那强烈的心愿，更深深地震颤着我的心弦。作为一个史学工作者，我感到责任的重大， 我要完成老人们的心愿，要把这段历史详实地再现出来。让冷静后的激情化为耕耘的耐力和韧性。

在那大雪飘飘的寒冬，在那骄阳似火的盛夏，我开始紧张地采访，埋头于资料堆中，又举起这重如千斤的笔⋯⋯

老人们那满怀深情的回忆把我带到宏伟壮观的历史画卷下，伴着老人娓娓的述说，我仿佛看到了亿万人民敬仰的周总理正微笑着潇洒地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