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记》

明代初期剧本创作没有建树,仍然是高明的《琵琶记》和“四大传奇”(《荆钗记》、《白兔记》、《拜月记》、《杀狗记》)成就最高,舞台演出最受观众欢迎。其余新作受当时统治思想控制,与杂剧一样也在宣扬封建道德,像《五伦全备记》、《香囊记》之类,陈腐朽烂。所以,明初到嘉靖这一百多年,是戏曲的低潮阶段。李开先《宝剑记》的问世,表明传奇创作开始出现新气象,有了新发展。

李开先(1502~1568),字伯华,山东章丘人。嘉靖八年进士,因上疏抨击朝政,被削职为民。40岁后归家,隐逸终老。他“知填词,知小令,知长套,知杂剧,知戏文,知院本……善作能歌。”(姜大成《宝剑记》后序)家中收藏词曲著述非常丰富。他的《宝剑记》演的是林冲的故事,但情节与《水浒传》不完全一样。可能作者主要吸收的是《宣和遗事》、元杂剧和民间传说的资料。

《宝剑记》的情节是这样的:北宋徽宗时,豹子头林冲兼有文武之才。因为上表弹劾童贯,得罪奸党被降职。后来得到张叔夜举荐,做了禁军教师。太尉高俅,是童贯一党,朝中得势。高俅派人借采办花石纲建造宫室之名劳民伤财。林冲考虑再三决意“愿溅一腔腥血,疏献九重宫阙”!童、高设计陷害林冲,借口用林冲祖传宝剑做样子,令他带剑到殿帅府白虎堂,诬他“刺杀上官”,问成死罪。

林冲之妻张贞娘,拼死击鼓鸣冤,使林冲逃过一死,但被刺字发配沧州。途中林冲险些被解差董超、薛霸杀害,幸亏得到鲁智深的救助。老母和贞娘在京音讯不知。一日,贞娘去庙中烧香乞佑,被高俅之子高朋撞见。高朋贪谗美貌,上前调戏,遭到贞娘怒斥。高朋即以高俅名义修书,差陆谦去沧州,令驿丞十日内结果林冲性命。两番加害,林冲都侥幸逃生。草料场林冲终于处死杀手,趁着雪影天光,投奔柴进而去。朝中高俅闻奏,调动官兵前往捉拿。于是,林冲铁心反上梁山。

高朋趁危再向贞娘逼婚。林母自尽。使女锦儿假扮贞娘从嫁,拖延三日,使贞娘逃出往梁山寻夫。

林冲在梁山被任命为总领大将,攻打汴京,捉拿高俅。洪太尉奏准朝廷,赦林冲不死,加职二级;将高俅父子押送林冲军前,就地处死。林冲领职归顺,与贞娘团聚。

《宝剑记》中林冲与高俅的矛盾主要是因为反对奸臣专权,并非因妻子被调戏这样的家事。林冲曾两次上本,弹劾高俅借采办花石纲建造宫室,祸国殃民招致塞上干戈。他的妻子张贞娘深明大义,劝夫犯颜直谏,并为夫击鼓鸣冤。林冲发配后,才有高衙内企图霸占贞娘之事。从主题而论,《宝剑记》突出的是忠与奸的政治斗争,更深刻,社会背景更开阔。同时也使林冲的形象不像《水浒传》中那样忍气吞声,而是个痛恨权奸、忧时爱国的忠义之士,性格刚强得多。但结局仍然是被招安,而且剧中林冲、贞娘、林母、锦儿,“忠孝节义”俱全,又是在体现明代前期注重封建道德宣传的时代精神。然而也不能单凭这一点来论优劣。《水浒传》强调“逼反”的过程,也许倒是小说影响大于《宝剑记》的原因之一。

《宝剑记》还是文人写戏,缺少舞台实践,所以擅辞曲,而拙排场调度。此剧现在已没有全剧上演,只有“鸣冤”、“林冲夜奔”两出还能演出。昆曲中的《夜奔》与《宝剑记》第37出曲辞只有少数字的改动。这段戏,身段繁重,从头至尾不停歇地边唱边舞,难度很大。演员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之说,就是指这一段戏。侯永奎、李少春、裴艳玲都以演《林冲夜奔》而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