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背后的无名妻子

1964年正月,袁隆平与邓哲举行了闪电式的婚礼。婚后,袁隆平享受着爱妻的柔情呵护,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攻克“杂交水稻”“解决人类呷饭”这一世界性难题之中。邓哲则默默地充当丈夫的忠实助手。

袁隆平深入田间做研究。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也灼烤着在稻田里捕获雄性不育株的袁隆平。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串串汗珠。他顾不得抹去,仍然坚持工作。

就在骄阳肆虐时,邓哲走过来,说:“袁兄,我希望你戴上一顶草帽,避免太阳的直射。人们常说,太阳直射脑部的话,人就容易得痴呆症,皮肤受太阳的直射也容易患皮癌。”

“什么痴呆症啊,什么皮癌啊,这些病都不会在你袁兄身上出现。”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袁兄有邓哲小妹保护着呀!”

邓哲听到这样说,心里美滋滋的。她说:“我把饭放在了田头,你赶快吃吧,都快凉了。”

“你吃过了吗?”

“我还没吃,你胃口不好,趁热吃。”

“那你回去吃吧。”他转过身去,依旧认真地工作着。邓哲摇摇头,叹息地说:“你眼里就就只有那些稻花。”

听了妻子这样说,他回过身来,冲邓哲笑了笑。说:“你回去吃饭吧!”

“你也吃吧,你胃口不好,是不能吃凉饭的。”

他点点头,并没有任何行动,依旧回身数着颖花。邓哲这下可生气了,她大声说:“你胃口不好,怕吃凉饭,我是趁热给你送来的,你吃不吃。”

他这才回转身来。走到地头,坐到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邓哲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高兴地笑了。也正是这位勤劳朴实、贤妻良母型的妻子,使得自己的研究,得以顺利进行。

为了让袁隆平后顾无忧,让他一心搞杂交水稻试验,邓哲独自支撑着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尤其是1970年袁隆平调到省农科院后,留在安江农校的她,忍受着长达20年夫妻分居的苦痛,精心替丈夫维持着这个家。

1974年底,袁隆平的父亲病情恶化。邓哲征求病中父亲的意见,要不要让隆平回来。老人家在弥留之际说:“他重任在肩,无论如何不要他回来。”生命垂危的老父为了不使儿子的科研受到影响,硬是不肯让儿媳告诉袁隆平他病危的消息。

1975年3月,袁兴烈去世。邓哲含泪独自料理完后事,没有影响仍在外地搞“杂优”研究的丈夫。待袁隆平自海南回到家中,才知父亲过世已两个多月了。袁隆平悲痛之余,详细地向着妻子打听着父亲从住院到临终的每一个细节,他不停地抽着烟,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只有妻子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在默默流着眼泪。

1982年8月,袁隆平的岳母患癌症住院。当时,回黔阳探亲的袁隆平马上要去国外访问,岳母的病情让他去留两难。邓哲看穿了丈夫的心思,安慰他:“隆平,你就放心去吧,母亲有我照顾,不要紧的。”可是,等袁隆平从国外回来,岳母已经安息九泉了。

袁隆平难过地对妻子说:“真是忠孝难两全啊!两位老人去世,我都未能送终,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啊!”邓哲流泪劝慰丈夫:“你把杂交水稻试验搞成功,就是对老人尽了最大的孝。”

在袁隆平的记忆里,曾经有一段令他心碎的“黑色”日子,见证他和妻子的患难真情。

1982年除夕,袁隆平十多年第一次从南方回家过春节。正月初二那天,妻子邓哲因突然患急性病毒性脑炎,被送进了怀化地区医院抢救。祸不单行,紧接着,他80岁高龄的母亲也患了重感冒,在家卧床不起,岳父又患脑血栓住进了黔阳县医院。这突如其来的病魔的袭击,给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庭以沉重打击,忙坏了不善于操持家务的袁隆平。

那时,邓哲躺在病床上深度昏迷不醒,将近半个月没有睁开眼睛,靠输液维持生命。袁隆平白天照料病中的两位老人,晚上几乎夜夜陪伴在妻子身边。他深情地看着妻子孱弱苍白的脸,柔肠寸断,半是内疚,半是心酸。

袁隆平喃喃地说:“都是我不好,我不是好丈夫,你是累病的呀,可我没办法呀,我离不开杂交水稻,禾苗也离不开我呀,邓哲,我在你身边,守着你,护着你,你就醒醒吧!”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更加精心照顾妻子,回报妻子这么多年对他对家庭的付出。他为她擦身子、换衣服,一勺一勺地喂鸡汤;为她轻轻地用英语唱《老黑奴》。他知道妻子心里明白他在为她祝福、祈祷,为她做丈夫该做的一切。

也许是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他的真爱和一片痴情感到了上苍,连死神也悄悄抽身而退,不久,邓哲终于睁开了眼睛,神情恍惚地看着丈夫,深情地吐出几个字:“隆平,辛苦你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袁隆平高兴得孩童般地笑了,笑得格外开心。接下来,他按照医生的嘱咐,每隔一小时帮妻子翻身,为她按摩。一个月后,邓哲出了院,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袁隆平对于妻子为自己及家庭的付出,一直都心怀感激。成名之前,由于一心一意扑在科研上,他没有多少精力和时间来顾及妻子和家庭,甚至在他们结婚的时候,也因经济拮据而没有给妻子买过一件礼物。袁隆平总觉得欠妻子太多,总想作补偿。

后来,当袁隆平事业有成,应邀出访,或到国外去领奖时,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带妻子一道去散心。在他们银婚纪念的那天,他还特意让妻子披上了婚纱,拍了一张婚纱照,并花3000元钱给妻子买了一条项链,给妻子戴上。

袁隆平退居二线后,他和夫人都喜欢出去旅游。但没有袁隆平陪着,邓哲哪里也不去。袁隆平说:“我一个人去外地开会就不带她,因为我要开会,怕她一个人呆在旅馆里难受。如果同去的人多,我就将她带去。”

袁隆平是个注重生活情趣、多才多艺的人。他酷爱体育、音乐,篮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等无不涉足,象棋、军棋、围棋、扑克之类的兴趣也很浓,游泳的水平更是让一些年轻人咋舌。

袁隆平至今体质非常棒,记忆力也很好,完全得益于游泳等体育活动的长年锻炼。而袁隆平的小提琴也拉得有相当的水准。

邓哲退休后,除了悉心照顾丈夫的日常生活外,还特别热心于农科院“田园乐”老年艺术团的活动,年轻时练就的才艺都在这里得到尽情的发挥和展示。于是,欣赏妻子的排练和演出,便成了袁隆平最惬意的事情。

已经78岁高龄的袁隆平对老伴越来越依恋。为了多一些时间和妻子相伴,他几乎谢绝了一切在外的用餐应酬;每次因公外出,他会尽最大可能地早点儿赶回家里,还不时为妻子带些礼物;平时再忙,每天都抽出时间陪妻子去田间散步;一到周末,他就携老伴轻轻松松地进城逛街、逛商场;横过马路时,他总是紧紧地牵着老伴的手,生怕有些许闪失。

虽然退居二线,但袁隆平的工作一点没有减轻。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大多是年轻人,朝气蓬勃,敢打敢拼,袁隆平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多年来,袁隆平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要到田里看一看。于是,细心的老伴在办公室里为他准备了两套衣服,一套是下田穿的,另一套是会见客人时穿的。

袁隆平经常是刚蹲到水田里,就接到通知,某某领导从很远的地方来看望他。他只得返回办公室,匆匆换一套西装,裤脚才卷好边,客人就到了。他极不自在地穿着西装,给客人介绍超级稻。“不换件衣服,对人不礼貌。这也是老伴对我的要求。”袁隆平笑着说。

如今,早已功成名就的袁隆平家庭十分美满。三个儿子都事业有成,三个孙女聪明伶俐,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袁隆平经常拉拉小提琴,老伴邓哲弹电子琴,两人一起弹唱,院子里常常会飘出美妙、和谐的乐声。

袁隆平院士对音乐有种特殊的感情。天份甚高的他,无师自通,小提琴拉得很不错,后经老师点拔,更是技高一筹,便与小提琴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探索科学真理的道路上,大凡皓月高悬或繁星闪烁的夜晚,他准会深情地拉上一曲《梦幻曲》,《蓝色的多淄河》,或舒伯特的《小夜曲》。

在《科学在中国》的文艺晚会上,袁隆平院士演奏了一段小提琴曲《行路难》,这是已故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先生在1921年创作的。袁隆平院士在演奏时说:“这首曲子告诉人们,探索科学道路是艰难的,但再难科学工作者们也要走下去。”

看来,袁隆平院士已赋予了小提琴更多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