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各党派竞选活动与国会选举结果

还在国会选举筹备阶段，各党派就已秣马厉兵，为全面竞选作准备了。同盟会改组国民党，本来就是为了在国会选举中取得多数席位。它号召党员： “介绍党员，以有选举权者为标准”②，“盖党员愈多，人才愈众。多一党员则将来多一选举权，并可多得一议员，政治上始有权力”。①它不但于本部特设“选举”一科，还要求“各分部为筹备选举事宜，应联合数部设分部联合

① 《工商界之要求选举权之热》，《申报》，1912 年 11 月 4 日。

② 《工商界之要求选举权之热》，《申报》，1912 年 11 月 4 日。

③ 《参议院第九十二次会议速记录》。

① 张亦工：《第一届国会的建立及阶级结构》，《历史研究》1984 年第 6 期。

② 《云南同盟会和统一共和党支部致国民党本部电》，《民主报》，1912 年 8 月 20 日。

① 《粤同盟会改组国民党之盛况》，《民主报》，1913 年 2 月 6 日。

会于复选举投票地”。②它毫不隐讳自己的竞选意图，宋教仁就说过：“我们此时虽然没有掌握着军权和治权”，但“世界上的民主国家，政治的权威是集中于国会的”。所以“我们要停止一切运动，来专注于选举运动。⋯⋯我们要在国会里头获得半数以上的议席，进而在朝，就可以组成一党的责任内阁；退而在野，也可以严密的监督政府，使它有所惮而不敢妄为，应该为的， 也使它有所惮而不敢不为”。③他并充满信心地宣称：“民国政党，唯我独大， 共和党虽横，其能与我争乎？”④

共和党也视国会选举为“最注重之事”，决心倾力以争。它一面广设分部，一面发布《选举须知》等文件，鼓励党员“不争做官，而争做议员”。它说：本党政纲“最合乎现在中华民国立国之大要”，“但是选举若一失败， 则虽有此美善之党义，仍不能见诸实行，万一有危险之事发生，大局不可问矣。故共和党之于选举，一党之胜负问题，不啻即全国之存亡问题”。为此， 它要求党员一不可放弃选举权利；二不可选举本党以外的人；三要学会选举， “不可空投”⑤；四则“运动急宜着手占先，不可退落人后”。⑥对于竞选前景，它同样充满信心，声称：于苏、皖、赣、湘、鄂等省，曾一一调查，“凡富有经验、声望素孚者，多吾党人，将来胜负不言而喻”。①

统一党“于选举一事”，同样不甘落后。该党中坚人物袁乃宽曾以密函致河南都督张镇芳说：“京师本部刻已极力扩张势力。揖唐（王赓）、月波

（王印川）一力进行，创一法政大学，新设言论机关，名曰《黄钟报》，又设招待所二。天津、上海皆派要人前往扩张。”他要求张镇芳：河南支部亦宜“放手前进，实力进行”，“万不可稍存退步”，并说：“党之发达与否， 全恃经费，既本部有力，支部可大为扩张。如石青（胡汝麟）、承轩（袁振黄）有急切需款之处，请师座拨付，由受业拨还，或万或数千，祈照拨。” 在这封“乞阅后付丙，切不可令幕中人见之”的密函中，袁乃宽不仅和盘托出了统一党的竞选“计划”，还声称：“无论用何项手段”，总以不使国民党取胜为是。②

民主党虽成立最晚，势力不若他党，但因它的中坚分子非前清谘议局联合会成员，即宪友会会员，“全以政见结合”，因而“团体之坚固则十倍于他党”。③还在合党前，它的骨干成员萧湘、李文熙就曾函请在日本的梁启超： “国会选举期转瞬即至，吾党不可不早预备正坛演说资料，并各交通处着手运动选举方法，亦请择其纲要，汇帙见示，俾本部早日刊行，通告各地，扩张党势，必有大影响。”④合组民主党后，他们更以选举胜利激励党员说：“本党成立稍后，在事实上不得不为第三党。其实他日居如何之位置，全视选举

② 《国民党规约》，《国民》第 1 号，1913 年 5 月。

③ 《宋教仁集》下册，第 456 页。

④ 《宋教仁集》下册，第 419 页。

⑤ 所谓“不可空投”，指投票之先，首先考察所投的人能否当选，其次了解他的已有票数，如尚不足则投票，若有余，便无需再投，可投他人。

⑥ 《时事新报》，1912 年 11 月 11 日。

① 《请看共和党刘树堂之亲笔书信》，《民立报》，1912 年 11 月 3 日。

② 《张镇芳存札》，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

③ 《民主党江苏支部开本党省议员欢迎会及分部代表大会记事》，《时报》，1913 年 2 月 17 日。

④ 《梁启超年谱长编》，第 647 页。

之结果而定。”⑤“若举国欢迎，则出而组织内阁，出而为各省省长，⋯⋯掌握政柄，亦何所不可。”①以上事实表明，各党都在期望选举的胜利，激烈的竞选将是不可避免的。

为控制选举，各党一开始就通过行政力量，极力掌握选举机关。如江西李烈钧委任的六名复选监督，全都是国民党人②；广东胡汉民委任的七名复选监督，有六人为国民党员③；湖南由专程从北京回湘“掌握选举”的国民党员仇鳌“筹备选举事务”，对各县知事“作了一番调整”，使“省、县、区的选举负责人联为一气”。④湖北选举总监督为共和党干事夏寿康，筹备选举处长为共和党本部特派回鄂运动选举的阮毓松，结果“复选监督亦多该党之人”。⑤甘肃赵惟熙以共和党支部长名义致函地方行政官，声称“如他党战胜， 不惟有碍大局，即我甘现状万难维持”，必须将本属初当选人“用全力联络入党，已入他党者勒令退党”。⑥四川各党也先抓“各地区的选举监督，把本党有关系的人安排去办理各地选举事务，⋯⋯使初选的代表基本上能受本党的运用”。⑦山东各党势均力敌，所有遴派投票、开票、管理、监督各员，“务宜相等，不得专派一党”。①

党派竞选本是资产阶级代议制的正常现象。各党虽然都以“注重党德”、“宣传党纲”相标榜，但实际上除个别人发表一些竞选演说外，对此并不感兴趣。正如梁启超所说：“今者建国第一次选举，而未闻有一党发表政纲、建旗帜以卜人民之祈向，又未闻有一选举区焉开政党演说之会，此实普天下立宪国所无之现象，而天下政党所未睹之前例也。”②由于各党主要不是通过宣传政见，而是倚仗行政手段控制选举，则势必使选举不可能在完全“合法” 范围内进行，以至明抢暗夺，愈演愈烈，出现种种“怪状”和“丑闻”。

（一）浮报选民，竞相效尤。因“选举法”规定各选举区议员按选民比例分配，各党为争取更多议员名额便纷纷多报选民。如河南各属“只求增加选民，不恤逾限与否，甚至有报过判定总数之后，补报选民至四、五万之多者”。③湖南“每每于限期外，补报至再至三，辗转效尤，需求无已”，以至临近选举，犹“难得齐全总数，以为分配标准”。④广西尤为严重，其中浔州、柳州所属所报选民竟占“人口二分一或三分二”，而又“皆系选举事务

⑤ 《民主党上海分部成立日演说稿》，《时报》，1912 年 12 月 13 日。

① 《论民主党》，《时报》，1912 年 11 月 12 日。

② 据共和党赣支部和共和建设讨论会致参议院等电，李烈钧的办法是：临、饶、抚三复选区所在地知事原为国民党员，径委充复选监督；赣州、南昌两区以知事非国民党员，则委国民党员汤祚贤、徐元诰为复选监督；吉安区论交通便利，当以庐陵为宜，但庐陵知事非国民党员，则委吉水知事国民党员刘存一为选举监督，旋调刘任庐陵知事，便改庐陵为复选区。

③ 《粤同盟会运动选举之手段》，《时报》，1912 年 10 月 15 日。

④ 仇鳌：《辛亥革命前后杂忆》，《辛亥革命回忆录》（一），第 451 页；《一九一二年回湘筹组国民党支部和办理选举经过》，《辛亥革命回忆录》（二），第 182 页。

⑤ 《湖北选举议员怪现状》，《时报》，1913 年 1 月 19 日。

⑥ 《秘密谈话之一证》，《民主报》，1913 年 1 月 22 日。

⑦ 《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 3 辑，第 5 页。

① 《山东都督周自齐训令》，《中华民国新文牍汇编》卷 1，第 28 页。

② 《敬告政党及政党员》，《时报》，1913 年 3 月 25 日。

③ 《张镇芳致筹备国会事务局电》，《申报》，1912 年 11 月 27 日。

所违背法定报告日期，故纵各属浮报所致”。⑤其他各省也都有浮报选民的现象。

（二）拉票，冒投，无奇不有。苏州初选省议员，“共和、统一、国民、自由各党及各团体均于附近特设选举人休息所，预发休息券，并派有招待员”，“招待颇为周到”。⑥“至于运动，有用酒饭者、面点者、川盘者、火车票者，纷纷不一”。①广西桂林民主党则于“发给选举票时，每一初选人附送一券，上写凭券发米粉若干碗，如未使用，或使用未完的数量，得按值换取现金”。②②于是顶冒，代投，“或一人而投数票，或散票而预书名”，“几为各省之流行病”。③“其有资财者，则雇人轮番往投，其吝于财产，则只请戚友数辈往投，甚有成卷整百投入”。④广东某些地区，选举前“多列假名”， “及投票时雇用数十人承认假名，每人另予一小铜牌为标识。办事人见此铜牌，即投数十次亦不追究”。④更有甚者，某些办理选举人员，或以调查选民之便，“私匿选票”，“届时雇人冒投”⑥；或“将票偷藏于衣袋及裤裆中”， 以瞒人耳目⑦；或“通同舞弊，私自填写选举票多张，并令私党多人各填多票，夤夜投入票筒，以图当选”。⑧安徽宿松县北乡一区松塘庄选举调查员黎宗干于“调查选民时即掯匿选举票一千余张”，或自投，或由他的子、婿投，“狼狈为奸”，“令人发指”。⑨

还有比拉票、冒投更为“新奇”的，就是“列名指定”，强要选民选举。广东选举前夕，胡汉民即以同盟会支部长名义分函各县分部长，“指定某县应举某人为初选当选人”。⑩复选众议员，更致电复选监督“必举”林伯和、黄增耈、司徒颖、易次乾等人。为此，报纸抨击他“大有专制时代牌示委派之象”。①

（三）抢票，毁票，时有发生。如奉天营口选举省议员，商会总理李恒春“当场强索选票一千五百张，嘱私人三、五名分派填写”②，是为倚势“强索”；湖北省城一次“放抢”，有十余名监管选举人员“各抢一二千票出外， 交其机关处填投”③，是为公开行抢。以至出现未到中午，票已发完，续来选民无票可投的现象。④由于行抢不遂，进而捣毁投票所，也屡见不鲜。江苏武进选举省议员，共设十投票区，由于共和、国民两党相争，有八投票区被毁，

⑤ 《内务总长致广西都督电》，《政府公报》，1912 年 12 月 1 日。

⑥ 《苏、常、镇、扬省议会初选现状》，《申报》，1912 年 12 月 9 日。

① 《松江省议会初选投票之现状》，《申报》，1912 年 12 月 8 日。

② 魏继昌：《国民党和民主党在桂林竞选国会议员的斗争》，《文史资料选辑》第 82 辑。

③ 《宿松选举大弊窦》，《申报》，1913 年 1 月 11 日。

④ 《湖北选举议员怪现状》，《时报》，1913 年 1 月 19 日。

④ 《湖北选举议员怪现状》，《时报》，1913 年 1 月 19 日。

⑥ 《松江省议会初选投票之现状》，《申报》，1912 年 12 月 8 日。

⑦ 《湖北选举议员怪现状》，《时报》，1913 年 1 月 19 日。

⑧ 《宝山之选举诉讼》，《申报》，1912 年 12 月 17 日。

⑨ 《宿松选举大弊窦》，《申报》，1913 年 1 月 11 日。

① 《粤省选举之怪现象》，《时报》，1913 年 1 月 30 日。

② 《营口之选举诉讼》，《民立报》，1912 年 12 月 27 日。

③ 《湖北选举议员怪现状》，《时报》，1913 年 1 月 19 日。

④ 《湖北选举议员怪现状》，《时报》，1913 年 1 月 19 日。

管理员被殴，签到簿、投票匦无一存者。⑤袁世凯不得不电饬各省：“应由各初选监督，摘录刑律第八章关于妨害选举之罪各条，揭示于投票所”；“一面依照选举法于投票所、开票所周围临时增派警兵，保持秩序”。⑥

（四）金钱收买，变本加厉。起初“每一选券价值两角以至五角”，最多不过二、三十元。到复选阶段，“辇金收买初选当选人，或一百元一个， 或二百元一个。时期愈促者价愈昂”。⑧湖北选举竞争激烈，“因之票价飞涨”

⑨，“凡当选者无人不出于金钱运动，即大名鼎鼎之汤化龙，亦被初选当选人

吴宝璜控其掯骗票价不付”。⑨

湖南贿选参议员，“有消耗至数千金者”，甚有“破产运动，因耗费已多，而票额仍难如愿，竟在家放声大哭”，或“悬梁自缢为家中瞥见得免于死者”。①四川胡景伊“对选举代表的拉拢收买，不惜施用各种卑鄙手段，要官许官，要钱支钱”，遂使共和党金钱收买肆无忌惮。②各党不仅要收买非党和反对党选票，就是本党党员，为了不被他党贿买，保证所提候选人当选， 有的也需用金钱来控制。

（五）威逼胁迫，“手枪相向”。安徽第一复选区选举监督、国民党员潘世琛“意图私人当选”，临时改派史推恩为管理员，“当场胁迫选举人， 并带凶伙多人，身著军服，手持手枪，分布投票所内外”。③四川胡景伊为对抗国民党，迫使省议会选举民主党员胡骏（同时为共和党员）为议长，“令会场内外罗列军警，枪上刺刀，封门威迫”。④湖北两党互相指控，直闹得乌烟瘴气。国民党揭露共和党欲选举覃寿堃为议长，不惜“令军警到场，百般威胁”，其党员梅宝玑并“拿出手枪向议员等射击”。⑤共和党则指责第一复选区“国民党当选省议会议员梁钟汉及在该党之高等检察长王镇南，当场武力胁迫本党汉川选民李流芳、张春山等投欧阳启勋票。及投票非欧，⋯⋯拳足交加，强要李流芳写贿托投汪哕鸾字据”；第二区“国民党暴徒石瑛、田桐等竟以手枪逼投己票，并当场枪伤本党初选当选人四人”。⑥可见两党暴力胁迫，实不相上下。

（六）拒不到会，以为抵制。“选举法”规定参议员须有选举人总数三分之二以上到会，并得票满三分之一为当选，这一规定竟也成为各党用以竞选的一个手段，在竞争激烈的省份尤为突出。湖南第一次选举参议员，共和党预料不能取胜，即相约全体不出席，嗣又强迫、欺骗超然派议员不到会，

⑤ 《武进选举捣毁记》，《申报》，1912 年 12 月 10 日。

⑥ 《临时大总统袁为选举竞争非法诰诫各官吏严行整饬秩序文》，《中华民国新文牍汇编》卷 1，第 26 页。

⑧ 《湖北国会选举与政党竞争》，《时报》，1913 年 2 月 22 日。

⑨ 《鄂省选举新笑史》，《申报》，1913 年 3 月 3 日。

① 《湖南参议员选举情况》，《民主报》，1913 年 3 月 31 日。

② 《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 3 辑，第 5 页。

③ 《筹备国会事务局致安徽都督电》，《政府公报》，1913 年 1 月 29 日。

④ 《内务总长致四川都督兼民政长电》，《政府公报》，1913 年 3 月 28 日；《四川民报等致袁世凯等电》，

《民主报》，1913 年 3 月 19 日。

⑤ 《赵光弼等致内务部等电》，《民主报》，1913 年 3 月 15 日。

⑥ 《筹备国会事务局致湖北民政长电》，《政府公报》，1913 年 2 月 26 日。

致使选举“迟之又迟”。①湖北共和、国民两党或“因内部组织未能完备”， 或须筹谋新的对策，“均以不出席为能事”。②最后相持不下，只得以平分议员名额相妥协。江苏、四川，莫不如此。

（七）起诉，审判，几若虚设。“选举法”固然有违法、舞弊情事，得向地方、高等审判厅起诉的明文规定，但司法机关通常为一党把持，很难做出公正裁决，有效制止舞弊行为的发生。如上述湖北两党互控一案，黄冈地方审判厅为共和党控制，省高等审判厅掌握在国民党手中，各偏袒本党，互相抵制，谁也没有受到“制裁”，反而激起更严重的对立，到后来连筹备国会事务局也无可奈何，只好不了了之。③又如广西、安徽、四川、湖南等省， 或一党把持，“无可伸诉”④；或虽经起诉，“高审厅庇徇，延不开庭”⑤； 或“拘留在案”，旋由同党“保释”⑥；或以“妄控长官”罪名“滥行逮捕”

⑦；等等。总之，起诉、审判完全以党势为转移，结果舞弊者继续舞弊，当选

者照常当选，真正秉法制裁的，实不多见。

国会选举开始，人们普遍欢欣鼓舞，认为“吾国今日之国势已如是，强弱兴亡，在此一举”。①但五花八门的选举现状，使许多人大失所望，也引起不少选民的反感。首先，一般选民对选举“不甚热心”。江苏江宁县初选省议员，“共投票二万四千二百二十七张，弃权者约六千票”。②上海选民五万一千零四十二人，选举省议员到一万二千三百二十九人，约占 25％，选举众议员到一万二千八百七十六人，约占 25.2％。其次，对骫法舞弊，多有抵制。广东省议会选举参议员时，选票上有写“何必举”的，有写“钱运动”的， 有写“你谬之”的，更有一张写“那班鬼”三字，下注两行小字：“浊世无是非，可哀中国之前途。”③其中书写“你谬之”一票，即系针对某人以“每票一张，谢以礼服七件”而发。④四川省议员游运炽等愤于胡景伊以武力胁迫选举胡骏为议长，通电表示：“不得最终正当解决，惟有蹈东海而逝耳。”⑤

但另一方面，有数千万选民参加的国会选举，客观上又是全国范围内的一次民主大演习，使人民平等、人民有权利决定国家事务的观念得到进一步传播。而且，它尽管暴露出上述种种污点，却并非所有选举人都不珍惜自己的权利，卷入了唯党是争的漩涡，当选议员也不都出于非法运动手段。当时曾有人分析选举人心理说：“上焉者，本自己所信仰，不受政党之支配，亦不为人所运动，纯然以自己意思为意思者也；其次则以政党之意思为意思者也；又其次则富于村落思想，以地方主义之意思为意思者也；又其次则殉交

① 《湖南参议员选举情况》，《民主报》，1913 年 3 年 31 日。

② 《湖北参议员之难产》，《时报》，1913 年 3 月 31 日。

③ 《政府公报》，1913 年 3 月 23 日。

④ 《筹备国会事务局致广西都督电》，《政府公报》，1913 年 1 月 12 日、2 月 19 日、3 月 23 日。

⑤ 《筹备国会事务局致安徽都督电》，《政府公报》，1913 年 2 月 17 日。

⑥ 《皖省国会复选之风潮》，《申报》，1913 年 1 月 24 日。

⑦ 《内务总长致湖南都督电》，《政府公报》，1913 年 2 月 11 日。

① 《敬告选举人》，《申报》，1912 年 9 月 5—6 日。

② 《省议员选举开票记》，《民立报》，1912 年 12 月 12 日。

③ 《粤省会选举参议长余闻》，《申报》，1913 年 2 月 19 日。

④ 《再志粤省选举参议员怪象》，《时报》，1913 年 2 月 24 日。

⑤ 《内务总长致四川都督兼民政长电》，《政府公报》，1913 年 3 月 28 日。

游，重然诺，而以交谊之关系为意思者也；最下者则无意思，只知计金钱报酬之厚薄而已。”①这大体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同时，各党竞选实质上是拥袁、排袁两大势力的公开较量。从国民党方面说，它不遗余力地争取选举胜利， 主要还是借以实现其政治主张，进而打破袁世凯与反对党的实际联盟，创造一个好的政治局面。

国会选举自 1912 年 12 月上旬开始，到次年 3 月基本结束。选举结果， 综合报刊披露资料，大体如下：

第一，在国民党领导的江西、广东、安徽和湖南，参议员全部为国民党囊括；众议员九十九人，占 83％以上。第二，在东三省和山西、陕西、甘肃、浙江、福建、广西、云南等省，国民党也居于明显优势。其中除山西无法统计外，参议员计九十人，国民党七十二人，占 80％；众议员计二百零二人， 国民党一百六十二人，约占 80.2％，或一百六十四人，占 81％。②第三，在共和党实际控制或势力相当的湖北、江苏、四川、直隶、河南和山东，众议员计二百十二人，除超然派一人以外，共和党、统一党和民主党合计一百零九人，比国民党只多七人③；参议员则“平分秋色”，国民党占三十人，共和党等三党合占三十人。第四，仅在新疆和贵州，共和党取得绝对多数。当然， 由于跨党现象极为普遍，各党都把跨党党员计算于本党之内，以上统计，不见得十分准确，但大致还是反映了各党的实际情况的，说明国民党以较大优势击败反对党，赢得了选举的胜利。④

国民党竞选的胜利，使全党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连孙中山也兴奋地说： “此次国会议员之选举，本党竟得占有过半数，⋯⋯足见国民尚有辨别之能力，亦可见公道自在乎人心。”①共和党则“多丧气”，不管新近宣布加入该党的梁启超如何以“壮语解之，亦复不能自振”。②然而，就在国民党以为大局已定，满怀胜利喜悦，准备组织责任政党内阁时，一桩震动全国的血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