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庆典与希腊戏剧

公元前 5 世纪初的一天，雅典剧场上演了一部名叫《米利都的陷落》的戏剧。这个戏的剧本是一个名叫普律尼科斯的诗人根据米利都起义的史实撰写的。

那时，被波斯侵占的希腊城邦米利都奋起反抗，遭到波斯的血腥镇压，男子遭屠杀，妇幼被劫为奴，神庙和城池惨遭焚掠。小亚细亚当年最繁华的商业城市被夷为一片焦土。希腊全岛为之震惊。雅典一个名叫太米斯托克利的青年更是义愤填膺。当得知有个再现波斯人在米利都的暴行和战败者悲惨遭遇的剧本时，血气方刚的太米斯托克利竭尽全力， 到处为之奔走呼号，倡议公演。经过许多努力，该剧终于上演了。

演出结束后，全场一万多名观众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失声痛哭。散戏后，观众们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数落波斯的暴行。他们心中反侵略的怒火就这样点燃了。

像这样的戏剧演出在雅典经常可以看到。在每年的春季和秋季，都举行盛大的戏剧比赛。政府用各种方式奖励优秀剧本和演出。看戏的公民不花钱买票不说，还可以领到“观剧津贴”，即发给公民观看戏剧的费用，每场为两奥波尔，大致相当于一人一天的生活费。雅典公民把看戏视为一件十分高雅的活动，秩序很好，任何人不得随意喧闹，或挤走别人，否则就要被处以重刑。如果上演严肃的悲剧，妇女、儿童、奴隶甚至囚犯，都可以前往观看。

雅典非常重视用戏剧这样一种广大公民喜闻乐见的文艺形式，进行精神的教育和情操的陶冶。城内建有宏大的梯形露天剧场，能容纳 1 万多名观众。剧场靠着山坡建造，观众席位设在斜坡的阶梯上。低处用大理石和木材构筑，高处直接依山岩凿成，中间留有人行通道。它的形状像一把撒开的折扇，呈半圆形，所以又叫圆形剧场。观众席前面有一个圆场，这是歌队演唱的乐台。圆场的一端，有一个面对观众的舞台，那就是演员们表演的地方。舞台与观众座位最高排的高度差不多，所以坐在后面的观众，也能清楚地听到演员的声音。它有点像雅典公民大会的会场。

戏剧是怎样来的呢？在希腊，每当春季葡萄藤长出新叶或秋季葡萄丰收的季节，人们都要举行群众性的化装歌舞会，向“酒神”狄奥尼索斯祈祷和庆祝。

相传，狄奥尼索斯是宙斯神和凡间女子塞墨勒的儿子，小的时候历尽艰险。后来，一个经常和他一起玩耍的伙伴死了，他天天到伙伴的坟地去，泪水不停地洒在坟上。有一天，他发现坟上长出弯曲的长藤，上面结着一串串的红果子，多像伙伴的头发和脸蛋！他触景生情，禁不住吻了吻那果子。一不小心，弄破了一粒。舌头尝到了那果汁的甜味，心中的悲哀顿时一扫而光。原来，那果子就是葡萄，那汁水就是葡萄酒。从此，他到处教人类种植葡萄，酿制葡萄酒，成了大名鼎鼎的酒神。喜欢、崇拜他的人越来越多，纷纷为他修神庙，献祭品，常常聚在一起狂饮狂欢，歌唱跳舞。他们组成歌咏队，在队长的带领下翩翩起舞，唱着酒神颂歌。参加者往往披上山羊皮，戴上各种各样的面具。这种载歌载舞的表演渐渐就发展成为悲剧。

开始时，酒神颂歌由歌咏队提出问题，由作者扮演回答者，临时随口吟诵诗文作为回答。这个回答者就是第一个演员。后来，又增加第二、第三个演员，每人都穿高底鞋，带面具，轮流扮演各种角色。歌咏队用跳舞、唱歌，对剧中人物表示同情，提出劝告，向观众解释或预示后来的情节，对剧中的人和事表示感慨。至此，悲剧完全定型。悲剧一词， 原义为“山羊之歌”，由歌咏队成员身披山羊皮而来。如果在表演比赛中获胜，可以得到一只山羊的奖励。

埃斯库罗斯享有“希腊悲剧之父”的盛誉。据说他一生写了 90 部悲

剧，流传到现在的只有 7 部。《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是他的代表作品。在这个剧本里，他根据神话故事，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为人类造福而反抗强暴的英雄形象。普罗米修斯把天神宙斯的火盗给人类，受到宙斯的残酷惩罚。宙斯用铁链把他锁在荒凉的高加索悬崖上，每天派一只神鹰去啄食他的肝脏。可是他坚贞不屈，甘愿忍受一切苦难和折磨。后来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用箭射死了那只可恶的神鹰，普罗米修斯终于获得解放。当初有人劝他和宙斯和解，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悲愤地说道：“我宁肯被缚住在崖石上，也不愿作宙斯的忠顺奴仆。”这句话后来被许多仁人志士当作座右铭。

喜剧比悲剧出现得晚一些，也是在祭奠酒神的活动中产生的。那时， 狂欢狂舞是庆典活动中不可少的内容，后来又加进了民间滑稽戏的表演，二者结合在一起就发展成为喜剧。喜剧一词，原义为“狂欢队列之歌”。阿里斯托芬号称“希腊喜剧之父”，一生写过 44 部喜剧，传世的

有 11 部。他的剧作都用生动活泼的讽刺语言写成，有的谴责战争，有的希望和平，有的抨击贫富不均，有的呼吁男女平等，喜笑怒骂，皆成文章，深受人们的喜爱。

希腊戏剧的内容和形式，对后世西方戏剧的发展影响很大。它的许多剧目，经过改编，仍在各地演出。现代希腊的戏剧节，也连续举办了半个多世纪，上演的剧目，有些还是古希腊时期的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