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论学

关于《十地经论》的翻译,隋唐以来就异说纷纭。据崔光《十地经论序》, 谓北魏永平元年(508),宣武帝命菩提流支和勒那摩提并译此论,佛陀扇多传译,有义学缁儒十余人参加,四年(512)夏,翻译周讫。不久,北朝传此论以菩提流支为主译(《李廓录》),南朝传此论以勒那摩提为主译(《宝唱录》),还有说为二人各自译出者。对译者的争论反映在解释《地论》问题上,有意见分歧。

魏宣武帝(500—515)长于释氏之义,曾为诸僧朝臣开讲《维摩诘经》, 而后又亲自主持和笔受《十地经论》。崔光在宣武、孝明(516—528)两代高踞要津,也每为沙门朝贵讲《维摩》与《十地》,有义疏 30 余卷,因此,

《地论》学继《成实》学之后,成了北魏以至东魏的官学。其中弘扬《地论》最早的僧侣是道宠和慧光。

道宠,儒生出身,元魏东迁之后,从菩提流支学《地论》,并自开讲, 其“堪可传道”的弟子千有余人,知名者有牢宜僧休等,隋初名僧志念亦曾从其就学。这一地论师系统被称为北道系。他们的著疏不存,情况难明。相比之下,慧光创始的甫道系,名僧辈出,门徒遍及全国,历经魏齐周而至隋唐。

慧光,曾向少林寺佛陀学律,故善《四分律》;后参与《地论》翻译, 深得《地论》纲领。在北魏末年即见重于当朝,任国都;随入邺都,以“绥缉有功”,转为东魏国统;至于北齐,“重之如圣”。仅见于僧传的知名弟子,即有 15、6 人。他们或弘义理,或广戒律,所长虽异,但普遍受到当权者的重用。在魏、齐、周、隋数朝中,出自这一系的僧官,包括大统、国统、国都、州统等,为数最多。他们的一般论师,则多游化各地,自洛、邮出发, 足迹遍及齐、楚、晋、魏、燕、赵、卫、郑,任务多是巡察僧徒,弘教民间。南道地论师成了北朝后期最有权势的佛教力量。法上是慧光诸弟子中最突出的代表,当时已经译出的主要大乘经,他无不讲习,并有注疏。后为魏大将军高澄邀请入邺,成为魏齐二伏统师,著有《佛性论》、《大乘义章》等。所部僧尼 200 余万,高洋事之如佛,天保年间(550—559),敕命“大统”。法上有弟子法存、灵裕等,以慧远的成绩最大。慧远创讲《地论》,伏听千余。周武帝酝酿毁佛时,慧远曾出众抗争,后畏祸潜入山中。隋初,出任洛州沙门都,后敕居西京净影寺,故称“净影慧远”。他的注疏很多,所撰《大乘义章》,是重要的佛学史料;另有《大乘起信论义疏》,是最早用《起信》观点解释瑜伽唯识思想的著作。

在上述南北二系以外,还有一些地论师。其中靖嵩于周武毁佛时,与同学 300 余僧南达江左,从建业法泰咨决真谛所传瑜伽行派经抡,包括《摄论》、

《唯识》等。590 年,重还江北,留住涂州,着重弘扬《摄论》学,著《九识三藏》等。净愿重律,先学《地论》,后准《摄论》,隋初至长安,与《四分律》和《涅槃》等同时讲说。北朝地论学和南朝摄论学,在涅槃学的基础上的汇合,是南北朝末期和隋初佛枚思想上最可注意的事件,以此为契机, 佛学普遍地转向对“心性”问题的探讨。

地论师南北二道对“心性”的解释有许多差别。简略他说。北道师把世界的最高本体归结为具杂染性质的“阿黎耶识”,所谓众生悉有“佛性”, 是指众生经历后天的熏习,最后必当成佛而言,是谓“当常”之说;南道把

世界的最高本体归结为“清净阿黎耶识”,或“如来藏”、“无垢识”,去除污染障蔽,使本有的清净心性得以显现,即可成佛,被称作“现常”之说。这南北现、当二说在判教上有四宗、五宗之别,其实就是,在理论上规定心性是净是染,在实践上是发扬本有心性还是消灭本有心性问题。但南北二师的界限不一定如此清楚。作为慧光十大弟子之一的冯衮著《捧心论》,认为“当为心师,不师于心”,显然就是主张心性杂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