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陇望蜀

耿弇消灭了琅琊张步，齐鲁大片土地基本平定，但西北仍被隗嚣、公孙述盘据。刘秀为了完成统一大业，亲自率领大军西征。

隗嚣是天水成纪（今甘肃秦安县）人，年轻时在州郡做小官。王莽的国师刘歆很赏识他，举荐他在长安做官。刘歆死后，他解职回到故里。更始皇帝刘玄即位后，他的叔叔伯伯都想起兵响应。以为隗嚣名声大，好读经书，便推举他为大将军，举起了义旗，一举拔取了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更始皇帝刘玄京城登基，他应诏到长安任右将军。见到刘玄腐败，他与张卬、廖湛、胡殷、申屠建等人密谋反叛，消息泄露，他带领

亲兵，杀出城门，逃回陇西天水，重新纠集旧部，形成了一支独立的军事力量。

刘秀早就想收编这支军队。他的表兄来歙自告奋勇说：“我在长安时，曾经与隗嚣有一面之交。这个人最早起兵时，用的是光复汉朝的名义。如果我去游说，我想他一定会归顺的。”刘秀同意了。建武三年（公元 27 年），来歙出使陇西，但隗嚣心怀“图王不成，犹可为霸”的野心，与来歙虚与委蛇。一面让来歙把自己的儿子隗恂带到洛阳，作为人质，以安刘秀的心；一面又与公孙述暗中勾结，企图蜀汉两立，鼎足相峙。

建武六年（公元 30 年），公孙述进犯南郡（今湖北江陵），刘秀下诏，要求隗嚣从天水出兵，进攻西蜀，抄公孙述的后路。隗嚣借口“白水险阻，栈道残破”，拒绝了刘秀的要求。刘秀看出他首鼠两端，便亲自前往长安督军，命令耿弇等七员大将从陇道进攻西蜀，同时派遣来歙去做他的工作。

隗嚣见汉军进入陇境，十分恐慌，便分兵把守要隘关口。来歙见状，愤怒质问道：“皇上对你很信任，而你又把儿子当成人质，你怎么可以干出这种叛主负子的事情来呢？”说着，拔出利剑去刺隗嚣，隗嚣慌忙避开。部将也拔出剑来要杀来歙，来歙转身上了战车，扬长而去。隗嚣大怒，他的大将王元劝他杀掉来歙，并且派牛邯带兵包围了来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另一员大将王遵劝道：“我听说，做国君的很看重名声，做家长的很忌讳怨祸。您把儿子作为人质，却心怀异志，还把汉朝使者杀了，为国为家，不但坏了名声，而且招致怨祸。杀了一个来歙，于汉无损，而您却有灭族的危险，至少您的儿子性命难保了。”来歙为人很重信义，言行不违，多次到陇西游说，受到许多将吏的信任，众人一起进言，隗嚣只得把他放走。

来歙返回汉营，耿弇等人便发动进攻，隗嚣军队节节败退。建武八年（公元 31 年），来歙带领 2000 士兵，从山间小路，披荆斩棘，深入腹地，突然占领略阳（今甘肃天水东北）。隗嚣大惊道：“怎么这样神速啊！”刘秀也大喜，众人不解，问道：“多次攻破大城，您都不把它放在心上，为什么攻下这么一个小城，您这样高兴呢？”刘秀说：“略城虽小，却在隗嚣心腹部位。心腹坏了，就容易肢解了。”

隗嚣派出几万大军围攻略城。劈开山梁，引水灌城。来歙死守，箭用尽了，拆除房屋，用木头作兵器。隗嚣军队从春到秋也没攻破。刘秀亲领大军救援，隗嚣军队只得撤围而去。

隗嚣重施故伎，上书刘秀请罪。刘秀回信说：“我 40 岁了，在军中整整

10 年。一向讨厌浮言虚辞。你如果有诚意，就把你的小儿子也送来当人质。” 隗嚣看出刘秀已经识破他的缓兵之计，便派人向公孙述投降。公孙述封他为朔宁王。

刘秀令来歙写信给王遵，劝他投降。王遵看出隗嚣必败，就带领家属向刘秀投了降。王遵与牛邯交情颇深，写信去劝他投降。牛邯犹豫了十多天，举部投降。这样，隗嚣手下 13 员大将，16 个属县、10 余万人一齐归附了刘秀。

隗嚣带着妻子退守西城（今陕西安康县西北）；他的大将王元到西蜀去请救兵，公孙述派出李育领兵驰援，驻守上邦（今甘肃天水县西南）。刘秀诏告隗嚣：“过去高祖说过，田横来降，大人物封为王，小人物封为侯。这话也适合你。”然而，隗嚣拒不肯降。刘秀就杀了他的儿子隗恂，派遣吴汉、岑彭围攻西城；耿弇、盖延围攻上邦。由于颍川盗贼蜂起，刘秀车驾东归，

临行时给岑彭留下一封信，他写道：“西城、上邦两城若能攻下，可领兵进攻西蜀。唉，人总是苦于不知足，既平陇，又望蜀。每一次发兵，都可以急白人的头发胡子啊。”信虽然委婉，但意思很明确，要他们继续征伐，统一全国。

岑彭堵塞谷水，倒灌西城，进行水攻。城中水深 1 丈有余。隗嚣将军周

宗冒死冲进城中，救出隗嚣。建武九年（公元 32 年），隗嚣悲愤万分，卧病而殁。次年，他的儿子隗纯投了降。

建武十一年（公元 34 年）汉兵大举攻蜀。岑彭与吴汉在荆州与公孙述进行水战。在一个大风天，他们逆水而上，用船直冲浮桥，射出火弩，焚烧江面上的浮桥和斗楼。风怒火盛，他们顺风而下，突破公孙述设在长江沿岸的关隘，进入蜀境。岑彭传令全军，不准虏掠。汉军所到之处，受到百姓欢迎，很快抵达成都城下。公孙述派出刺客，诈降进入汉营，暗杀了岑彭。

汉兵另一路大军，由来歙、盖延等人率领，从陇西攻入蜀境。公孙述也是派出刺客，击中来歙要害。来歙派人把虎牙将军盖延找来，盖延啼哭不忍仰视，来歙斥道：“虎牙你好大胆！我中了刺客暗算，以后无以报国，把你找到，是要向你嘱咐军务，你竟敢像小儿女一样啼哭。告诉你，佩刀就在身边，别以为我不敢拔刀杀了你！”盖延这才收泪，聆听他的部署。来歙交待完毕，提笔给刘秀写了一封信，向刘秀举荐太中大夫殷襄，说他“骨鲠可任”；又告诉刘秀，他的兄弟不成器，恐怕以后会犯罪，希望严加管束和督促。写完，把笔一掷，拔出胸口上的兵刃，顿时气绝身亡。

岑彭、来歙先后被暗杀，但没有挽救公孙述的覆亡。不久，公孙述阵亡，他的将士向汉军投了降。就这样，刘秀完成了统一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