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困境

“从零的起步，做到成为亿万富豪，是有可能的。但是，你得牢记一个原则，就是不能中途放弃原有的努力。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绝望境界，你也得坚定信心，要继续奋斗下去。”

在我年轻的时候，很多年轻人都跟我一样，有志要到外国去闯一闯，要成为国际间的成功人物。

其实，少年时代，我想成为外交官。

后来，我选择做商人，不过当年想做外交官跑全世界的心愿，反而变得更坚定。这种长年的心愿，促使我决定把八佰伴发展成为世界大企业。

六十年代中期，日本的百货超级市场进入一个全面改革的新时代。

当时，地方型百货超级市场，像富久屋、赤暖廉、鸠屋及大和小林这些商店，联合起来组成了遍布多个县而势力强大的百货超级市场企业，总名称为 Nichii 集团。

同样的，另一群商店，如西川屋及许多中小型的商店，也在这时期形成一个联合组织，叫 UNY 百货超级市场集团。

各地小商店纷纷加盟成为联营集团的成员，日本的地方小型商店，由六十年代中期开始，已经不再是家庭式的独立经营，形成组织化之后，以集团的巨大实力，走向大型超级市场的新时代。

各地小商店的联营，使原本已经规模不小的百货超级市场企业，像西友集团和大荣集团，马上着手调整原来的经营政策。从那时候起，西友和大荣两大集团就迅速展开一项巨大的发展计划，要把业务伸展到日本全国的大小市镇去。

也就在同一时期，日本的经济陷入一个低迷的不景气期。中小型百货超级市场如果不投入有组织的联营集团，大多数都无法在经济困境中生存。我所身处的静冈县内，几乎所有的中小型商店都面临相同的困境。

我把八佰伴改为百货超级市场，同时在县内邻近地方，吸收了许多愿意加入八佰伴成为地区分店的同行，形成了静冈县内一个最大的百货超级市场企业集团。

那时候，所谓八佰伴“集团”其实仅是形式上的名称而已，在县内虽然可能自称是最大的百货超级市场组织，但如果拿来跟来势威猛的全国性大集团像西友、大荣这些组织相比，八佰伴真是小巫见大巫哩！

西友、大荣、Nichii 和 UNY 这些有规模。计划周全而资金人力又十足的大集团压境而来，静冈县内的其他小商店，都纷纷成为他们组织伞下的成员。八佰伴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跟大集团相较量，很多人都劝我赶快加入大集团去，那可节省经营成本和确保生意的持续。

我的父母都不愿意把一手辛苦建起来的生意并入到别的大集团里去。 我明白，在那个大不景气时代，小规模百货超级市场如果不找大集团做

靠山，在利润过低的困境中经营，无疑是苟延残喘，随时可能周转不过来， 那就得宣布倒闭。

但是，那时候八佰伴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靠八佰伴吃饭的职员无数，他们凭一番诚意加入八佰伴工作，更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公司换招牌。

我也不忍心看着八佰伴的名字，在日本百货超级市场行业中消失。我更不愿意跟大集团合并，然后像卖猪仔般，把我八佰伴的全体职员转卖给别人。

行内的朋友还是一句话，叫我要聪明一点，认清眼前事实，还是及早并入别的集团去比较好。

我的回答，仍然是一个“不”字。

在最苦恼的时候，我作了一个别人不会想到的选择，就是把八佰伴的业

务扩展到日本以外的国家去。

没有企业家会有心情在国内的问题未解决的危急时期，去想海外投资的事。

我想到这个办法，而且相信这是保持八佰伴不受劣势所逼而并入其他大集团的良策，同时也是进军国际市场的一个最佳开端。

我本来就想做个外交官，有机会到世界各地工作。作了商人之后，仍然梦想有朝一日要在太平洋区域建立一连串的八佰伴分店。因此，我的梦想再次在脑子里浮现，对自己说：“职员上下一条心要守住八佰伴，日本那么小， 过分激烈的竞争当然难免，不如去海外打天下，一来可挽救国内八佰伴的危机，同时也开始把八佰伴升格为国际企业。”

我决定了，心里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恐惧。 “我想起来啦，这时的情形，就跟当年大火灾时一模一样。” 我突然更加自信要发展海外事业。

当年，一场大火把我的老家和小商店烧毁。那时，我陷入了困境。可是， 我不认输，要创造新的转机，于是家再建起来，八佰伴的招牌再挂起来、凭善意、加上有计划的努力，八佰伴的生意非常旺盛。

在真实的世界里，希望一直存在。

面对大集团的攻势，我拿回当日重建家园和再经营八佰伴的信心与经验、开始着手八佰伴海外发展计划。这一来，倒把不少行家吓倒。

我马上进行第一步计划，先把一张世界大地图摊开到桌面上。

八佰伴第一家海外分店，开在哪个国家好呢？凝视着世界地图，便想起了恩师德久克己博士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来了。

德久克己博士是位名医，他也是我信奉的宗教“生长之家”教团的指导者。他去了南美洲的巴西从事教化工作。有一回，他曾经向我建议说：

“巴西这地方，值得你来看看。”

看着地图上的巴西，我马上对自己说： “好吧！就去巴西发展吧！”

随即，我在已西的地图上，插上一面八佰伴的小旗，表示这个遥远的南美洲国家，便是八佰伴在海外开设第一间分店的所在。

从那一天起，我的办公室壁上挂起这张世界地图，我不断地抬头往插了八佰伴旗帜的地方望去，脑子里便浮现了许许多多如真如幻的巴西美梦。

巴西虽然远在地球的另一边，介于大西洋跟太平洋之间，我便把巴西列入我心中的太平洋区域里去了。

只凭看着地图做白日梦是无济于事的，除了心里想之外，也得具体地去着手进行，事情才会有结果。

我想先去已西视察一次。于是，把这个念头写信告诉了正在巴西从事献身服务工作的德久克己博士。

博士的回音很快就寄到我手上来了。他在信上说，非常欢迎我去巴西创业，他还特别提到一点，说只要八佰伴本着服务当地社会的善意目的，他愿意尽力协助八佰伴在巴西的创设工作。

博士最后这样写：“总而言之，你亲自来巴西看一趟，便会明白，这是个大有前途的国家。”

1969 年 5 月，我专程访问了巴西的大都会圣保罗市。

果然，那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新兴国家，从市面情况看，便察觉出这个国

家正在迅速发展。

我从大街走进小巷，仔细观察巴西人的生活实况。圣保罗市，是个人潮汹涌的大都市。 “大百货公司在哪里呢？”

我这么一问，导游的人便把我带到达西广场的马赛百货公司去。

马赛百货公司是由法国人开的，算是市内最有规模的大型百货公司。我有意要试一试服务得好不好，便挑了双袜子。 “就只买这么一双便宜货呀！”

售货员露出很看不起我的态度，嫌我买得太少。“是的，一双袜子就够了。”我回答他。

他很不高兴的把袜子包好塞给我，连半声谢客的礼貌话都省了下来。 我在这家最有规模的欧洲百货公司转了一圈，每个售货部门的职员，都

用不诚恳的态度待客。我的导游解释说： “买得少的客人，是会被他们看低的。”

我走过男装部的时候，看见一名售货员正在跟一名顾客模样的男人吵架。我叫导游上前查问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导游回来告诉我说，顾客买了件上衣、回家之后，才发现不合穿，现在回来要求换一件大小合适的，但是售货员很不客气地对顾客骂道：

“这件上衣，你已经买了，就是你的东西，没理由要我换另一件给你。如果你再花钱买另一件合穿的，那倒可以商量。”

售货员的态度坏得把我吓呆了，在场的售货员也个个摆出一副团结一致对抗顾客的态度，根本看不出有让步的可能。

这时，我暗自在想： “这国家的民众十分乐观活泼，但是，几百万人口的都市百货公司，在

待客态度上，似乎还停留在十九世纪那种落伍的形式上。”

这些见闻，给我很大的启示，就是八佰伴在巴西大有可为。

圣保罗市内最有规模的西欧百货公司，竟然用那么不恰当的态度待客， 对我来说，等于告诉我说，这里是八佰伴可以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有名的百货公司，竟然不懂得讨顾客欢心，不重视顾客的存在。我从马赛百货公司走出来，马上就决定了到巴西投资的决意。

一回到日本，我便跟主要的高层职员这样说：“只要把国内的做法原原本本移到巴西去，把服务顾客、方便顾客和重视顾客的经营方针，照样用到圣保罗去，当地人就会乐意成为八佰伴的长期顾客。”

我说出到巴西找出路的意思，可是，很多人都不赞成。 “国内的业务正被大集团包围，这个时候在遥远的异邦开新战场，恐怕

不是明智的决定。”

我的合作人都这样说。

的确，八佰伴在日本国内，正面对大集团的猛烈攻势，处于只能勉强招架的境地。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那是新力（Sony）公司的总裁盛田昭夫先生所谓的夹缝理论。

盛田昭夫说，一家企业只是一个圆圈，无数企业便形成了许多圆圈。但是，圆圈与圆圈之间，便出现一些不画入任何圆圈的空间，那就是夹缝空间。企业界的夹缝空间，便不属于哪家企业所拥有，那就是值得争取的一个大好天地。

当年，各大型电机企业的来势十分威猛，新崛起的新力公司，没有还击的余地。但是，盛田昭夫发现多数的大型对手，把大部分力量集中于日本国内市场。在盛田昭夫眼中的国际市场，便是一个夹缝空间，是各大企业还没留意到的发展良机。

盛田昭夫抢先一步，在国外开拓市场，不止把新力公司发展成为国际企业，同时也壮大了国内的实力，解除了先前的围困。

当时的新力公司接受了社长盛田昭夫大胆又准确的决策：面对一群比新力公司大得多的大电机电子企业的夹攻，却迅速把市场目标调整为日本以外，实行国际化，不过几年光景，新力公司的产品扬威海外数十国，不止建立了世界市场与消费信用，同时亦提高了日本国内总社的竞争力，使新力成为日本国内国外都有实力的一家跨国科技企业。

后来，各大企业才发现新力公司在困境中采取了精确的攻势，抢先建立起无限的国际市场实力。那时，几家大企业才跟着走新力公司的后路，把业务扩展到日本以外的其他国家去。

六十年代中期到后期，八佰伴的处境其实就跟新力公司相似，正遭遇各大集团的包围，只有从夹缝中求取新的突破。不然的话，守也守不了多少时候。

最后，我说服我的合伙人，决心进军国际，把八伯伴扩大为世界性企业。当时我曾说：

“八佰伴要做百货超级市场业中的新力公司。”

我的合伙人，以我的家人为主，他们是我的父母和我的 3 个弟弟，还有一位是董事土屋高德。

大家最后终于支持我的海外突破计划了。

既然大家同意了，就事不宜迟，立即成立了海外业务组。这个组由我的弟弟和田尚己负责，加上土屋高德董事，一同协助策划巴西八佰伴的事宜。虽然，八佰伴是我家族的事业，不过，我不能只取得家族间的同意，就

决定去巴西发展。投入八佰伴的过千职员，他们把这个组织当成一个大家庭来贡献自己的青春。每一个八佰伴职员，都是大家庭的一分子，因此我第二步的努力，是要取得我的职员的一致同意，才能开始业务国际化的大计划。当职员们知道我有意要在国内的经营面对重大挑战的时刻，同时开拓世

界市场，大家透过各部门主管来见我，他们都说： “社长，你得保证成功才好开始去做。”

也有的意见说： “社长，你不是想抛弃我们不理了吧？”

八佰伴的业务，在过去多年能迅速成长，主要是得到职员的全力支持。八佰伴的前途，就是大家的前途，职员们对投资外国的事抱有猜疑和不安， 我是十分了解的。

我决定跟他们好好地讨论，以便让他们明白这是在困境中求胜的战略， 非做不可。

但是，不可能在大聚会上一次把话说清楚，经过协议，全体职员分成 30 个组，每组派出几名代表，分别来见我，然后开诚布公地为公司的将来深入讨论。

我跟职员代表们见面，都努力向他们说明八佰伴遇到的种种对抗与选择，更让大家了解，跟大集团合并经营，自己的招牌要拆下来，八佰伴的原

有精神非放弃不可。大家既然肯定要八佰伴继续存在，就非找寻更好的出路不可。

3O 个小规模代表团，每团跟我讨论 3 至 4 小时，他们很认真，我当然也很认真，前后用至少半个月时间，才逐个小组代表都来谈过了。没过多久， 30 个小组委派了代表，到我的办公室来。他们很坚决的向我说：

“社长，我们讨论后得出的结果，认为社长的见解有道理，我们决定一致支持社长的国际化政策，请社长安心开拓巴西市场。”

这番话，使我非常感动，也使我没有后顾之忧，很有自信地向巴西找寻八佰伴的一条生路。

我说过，信念是一股无限的力量，可以穿过石壁。全体员工表明支持我去海外找新生之路，正是这些真诚支援，变成我的信念的力量。

我有这么一群诚心诚意的员工，使我觉得拥有无数能共患难的真正朋友。

于是，已西的发展计划，到这时候，便进入实务时期了。

我再看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便想到我所信仰“生长之家”教团的信徒们奉行的“神想观”行为。

“生长之家”这个宗教，信徒们每天早四时有一项时信仰的仪式，要合掌正坐，以求与神之间达到一体交流的感觉。

同样的，每晚入睡之前，也照样有相同的神想观行为。

这种仪式的宗教目的，是要每个人把一天的事情再检讨一次，反省错误的行为，加强内心善意的信念。

决定去巴西发展之后，我在早晚的神想观仪式中，也把这事情放入与神的交流中，祈求事情顺利进行。

除了董事的人选外，去巴西开拓新天地我必须挑一批经验和才干都可以担当得起重大任务的职员，分别担任各部各组的主管。

照一般企业的做法，只要经过董事部批准，签发任命书，委派一批职员就算完成一个海外业务组的人选问题。

我不主张这样用职权去命令职员。八佰伴是个共同生存的大家庭，到遥远的巴西去打天下，跟参加旅行团玩耍观光不同。负了责任去巴西的人，等于是一群探险者，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去从“没有”的起点开始做。去巴西的人，是拓荒者，我不能用命令去指示他们接受这么重大的任务。我让大家自告奋勇地提出加入巴西工作组，提出申请的人，经我批准，就正式编入巴西八佰伴队伍去担任职务。

用自愿的方式挑选人手，使能去巴西的人心甘情愿的接受挑战，也心甘情愿地为巴西八佰伴和已西当地的利益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为了确保八佰伴在已西的成功，当时凡是自愿加入为巴西八佰伴成员的人，一律要依从以下十大条件的约束，才能获得公司方面的批准。

条件一 接受在巴西永久居留

条件二 信奉“生长之家”的教义条件三 有 24 小时工作的心理准备条件四 职员的家眷一同参与工作条件五 公司第一，家庭第二

条件六 职员妻子，尽可能头两年不生孩子条件七 先为公司的利益着想

条件 要得到父母兄弟的同意，才能参加去巴西的派遣队

条件九 到了巴西，要努力保持自己是个有教养、有人格、有见识的人条件十 先考到汽车驾驶执照

这是和田尚己订出来的十大条件。若以西方人观点来批评，已经是十分苛刻的要求。但是，我并没有强迫职员去接受，没有以职权和一纸命令硬要职员听命去受这十大条件的管制。日本企业和欧美企业的最大不同点，在于欧美人重视个人，而日本人则先求企业的稳定发展，然后投入企业界工作的人，才有较好的家庭生活保障。

我让职员自愿提出申请，他们愿意献身公司，去异国打天下，将来一同分享得到的利润。当然得先要全力把公司搞好。所以，职员的妻子，在创业的初期尽量不生育孩子，以免分散集中力量。遇有家乡亲人过世，亦不返国奔丧，免得妨碍工作的进展。

当时我说，这么不好接受的条件，申请的职员一定很少。 “不过，只要有四或五个合格，工作就可进行。”我对董事会说。

十个条件一张贴到布告栏上，很快的，就有 48 份申请书提交到我手里， 其中还包括才 2O 岁的未婚少女伊藤君江小姐。

伊藤君江不惧怕异邦的艰苦挑战，当时感动了全公司上下职员，经过挑选，决定了 1O 个人的申请，当然包括了伊藤君江在内，连家属一共 28 名， 组成了所谓的巴西八佰伴队伍。

我挑选精良干部的办法，不是自己悟到的，日本财经界前辈土光敏夫先生，他教晓我以自愿的方式挑选职员担任新的任务。

土光敏夫担任石川岛播磨重工业社长时，对巴西进行投资大计划，他就用了这种自动参加的方式，选拔了一群优秀人员，送到陌生国巴西去闯天下。

当时，石川岛播磨重工业已经把大量能干的职员，送到美国及西欧洲去开拓新市场，但是，对南美洲的市场，要挑人才去但任拓荒任务，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是，用苛刻的条件，采取自动申请的民主方式，没想到却发现了一批十分优秀的人才，到了巴西，顺利完成公司指派的任务。

望着巴西国地图，我有大多美梦要逐一实现。我需要一群优秀人才，可以代表我到当地去做开拓的工作。我很幸运，从职员中挑选了令我放心的最佳人选，为八佰伴的活路，去巴西担任重大的企业任务。

去巴西之前，最后要解决的是资金的筹集。

八佰伴的关连银行，是在热海一带很有实力的骏河银河。

当我提出要贷款去巴西发展的时候，银行当局很快就拒绝我的要求，理由是八佰伴在国内面对经营上的重大关头都未能克服，想在这种情况下借到银行的钱，跑去鸟都飞不到的遥远角落去发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银行不肯通融，我头上好像被人倒了一桶冷水。没有资金，我的理想就会泡汤。

我有了人的条件，缺的是钱的支援。当时，我只好再鼓起不怕失败的信心，要在中国人说的“穷则变，变则通”的哲理中，找寻一条出路。

我听说有个叫海外经济协力基金会的公众组织，设有对外贷款制度。

鼓起勇气，我去见海外协力基金会的负责人。接见我的人名叫和田谦二， 跟我同姓，但是，绝无亲戚关系。

可是，基金会只在对外援助的条件下才能批准贷款，这使我再次受到挫

折。

我没有灰心，继续向基金会作详细的解释，说明这个计划，同时对日本及巴西两国人民都有好处。

过了没多久，我接到基金会的通知，说我的贷款申请已经被接纳。

由于准备投资 100 万美元，基金会的支援是资金额的一半，于是，我从

海外经济协力基金会得到 50 万美元的贷款。

今天看起来，50 万美元虽然不是一个大数目，但是，在近二十年前的六十年代末期，尤其是当时的八佰伴，这笔钱一如天降甘露般可贵。

一直到今天，这个基金会再也没有给百货业作过类似的贷款。这可以说是我运势好，也可以说是我内在那股信心，鼓励我不认输，要从穷途末路中找到一条新生道路。

人力准备好了，资金筹备齐了，跟着便是向日本中央银行及财政部提出海外投资的正式申请。

同时，我说过，八佰伴到已西去发展，就准备为巴西人做巴西的百货超级市场，所以，28 名八佰伴巴西队伍人员，即刻向巴西政府申请永久居留。同时，也着手在圣保罗市招聘 2/3 以上的巴西人职员。

照一般常规，这三项必须先做好的手续，总会花三四个月时间去奔波， 可是，我却在 12 天之间完全办妥。

繁杂的手续办得这么顺利，是因为巴西的圣保罗市长、州长及一些部长， 都对我的投资计划感到满意，他们从中帮了不少忙。

八佰伴到巴酋开业，对八佰伴本身和巴西当地社会都有好处，这是巴西政府和民间都欢迎八佰伴到圣保罗市开设分店的主要原因。

1970 年 4 月 16 日，和田尚己带领了第一队人员——包括他们的家族成员，由日本飞往巴西。

这时候，正好是我初到巴西视察满一年，这是很短的一年，不过感觉上倒是很漫长。

一年间，我设法说服我的父母、董事、职员们，支持我把八佰伴事业拓展到巴西去的计划。挑选人才，筹员资金，申请官方批准，最后还是在第一批人员到达巴西之前，作最可靠的市场调查和预定店铺的建设等。这些工作， 都在这一年内完成。

但是，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是毕生难忘的重大教训。

我提出往海外开拓市场的想法，马上被不少人泼冷水，更有人中伤说我想乘机脱身逃跑。一般的批评是说，我在这么困难的情形下，却提出到地球的另一边去闯天下，根本是舍近求远的夸大妄想做法，会把八佰伴拖垮的。

其中包括长年来跟八佰伴有来往的制造商及批发商，都说我在冒险。1969 年 10 月，日本公营电视广播公司（NHK）的国际广播节目中，特地

把八佰伴在巴西开分店的消息播放出来。日本的同行各界，都只说我在冒险， 说我有勇无谋。其中支持的意见我一声也没听到。

那段日子，我是个孤独的人，幸好我的家人、合伙人及八佰伴的全体职员，最后都全力支持我，这是促成八佰伴在世界各国顺利发展的一股无限力量。

我受到那么多的反对和破坏，仍然坚定自信。因为我早就对自己说，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不是他人，而是自己。自己的信心不能坚定，事情就会崩溃。

许多人有抱负，计划也周详，可是他的信心在别人干扰下无法保持坚定，

结果恶运就追着他纠缠不休，甚至一生都没有好运，没法成功地实现理想。今天，八佰伴在整个太平洋广大区域上，形成了国际企业群。无数人投

入八佰伴集团贡献自己的力量，然后跟大家分享所得，这么大的一家企业， 就是由一个不变的信心坚持下来而得到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