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戏曲创作不拘一格

汤显祖（1550年～1616年），字义仍，号海若、若士、清远道人。江西临川人。元末明初戏曲家和文学家。在戏曲创作方面，反对拟古和拘泥于格律。

作品以《牡丹亭》最著名。在戏曲史上，和关汉卿、王实甫齐名，在我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汤显祖出身书香门第，早有才名，12岁的诗作即已显出才华。14岁补县诸生，21岁中举。这时，他不仅于古文诗词颇精，而且能通天文地理、医药卜筮诸书。

汤显祖年轻时曾经刊印诗集《红泉逸草》、《雍藻》和《问棘邮草》，可惜未传。28岁时曾作第一部传奇《紫箫记》，得到友人的合作，但未完稿，10年后改写为《紫钗记》。

汤显祖于34岁中进士后，在南京先后任太常寺博士、詹事府主簿和礼部祠祭司主事。他目睹了当时官僚腐败愤，上书皇帝《论辅臣科臣疏》，弹劾朝廷要员并抨击朝政，触怒了皇帝而被贬为徐闻典史，后调任浙江遂昌县知县，一任5年，政绩斐然。却因压制豪强，触怒权贵而招致上司的非议和地方势力的反对，终于1598年愤而弃官归里。

汤显祖在家居期间，心情颇矛盾。后来逐渐打消了进仕之念，潜心于戏剧及诗词创作。

汤显祖的专著《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是我国戏曲史上论述戏剧表演的一篇重要文献，对导演学起了拓荒开路的作用。汤显祖还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其诗作有《玉茗堂全集》4卷、《红泉逸草》1卷，《问棘邮草》2卷。

在汤显祖多方面的成就中，以戏曲创作为最，其戏剧作品传奇《牡丹亭》、《邯郸记》、《南柯记》、《紫钗记》，合称《玉茗堂四梦》，不但为我国历代人民所喜爱，而且已传播到英、日、德、俄等很多国家，被视为世界戏剧艺术的珍品。

《牡丹亭》共55出，写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其中不少情节取自话本《杜丽娘慕色还魂》。《牡丹亭》和话本相比，不仅在情节和描写上作了较大改动，而且主题思想有极大的提高。

《牡丹亭》剧情梗概是：贫寒书生柳梦梅梦见在一座花园的梅树下立着一位佳人，说同他有姻缘之分，从此经常思念她。南安太守杜宝之女名丽娘，才貌端妍，从师陈最良读书。

她由《诗经·关雎》章而伤春寻春，从花园回来后在昏昏睡梦中见一书生持半枝垂柳前来求爱，两人在牡丹亭畔幽会。

杜丽娘从此愁闷消瘦，一病不起。她在弥留之际要求母亲把她葬在花园的梅树下，嘱咐丫环春香将其自画像藏在太湖石底。其父升任淮阳安抚使，委托陈最良葬女并修建“梅花庵观”。

3年后，柳梦梅赴京应试，借宿梅花观中，在太湖石下拾得杜丽娘画像，发现就是梦中见到的佳人。杜丽娘魂游后园，和柳梦梅再度幽会。柳梦梅掘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两人结为夫妻。

《牡丹亭》比同时代的爱情剧高出一筹。剧中关于杜丽娘、柳梦梅在梦中第二次见面就相好幽会，杜丽娘鬼魂和情人同居，还魂后才正式“拜告天地”成婚的描写。

关于杜丽娘不是死于爱情的被破坏，而是由于梦中获得的爱情在现实中难以寻觅，一时感伤而死，也即所谓“慕色而亡”的描写，都使它别具一格，显示了要求个性解放的思想倾向和浪漫夸张的艺术手法。

《邯郸记》共30出，本事据唐代沈既济的传奇小说《枕中记》改编。曲词比较朴素。

《邯郸记》剧情梗概是：卢生一贫如洗，在邯郸道旅舍中遇道士吕洞宾授他一枕，即入梦中。卧枕时旅舍主人方蒸黄粱。

卢生在梦中得娶名门女子，中进士，当了20年宰相，封国公，食邑五千户，官加上柱国太师。他的子孙也一齐高升。一梦醒来，黄粱方熟，卢生遂悟破人生，随吕洞宾出家。

《邯郸记》描写卢生的煊赫声势，较之《枕中记》展开了更多的描绘。对卢生的卑劣手段，如倚仗妻子有钱去贿通官僚勋贵，以及中状元等刻画，更是属于汤显祖的创造。卢生享尽富贵荣华，在临死之际，还一心思念身后的赠谥和青史留名。

作品揭示和批判了封建官僚由发迹到死亡的丑恶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明代官场的黑暗。这里融和着汤显祖在多年仕宦经历中和对社会的观察中所感受到的官场倾轧、科举腐败和官僚奢侈等情况。

《南柯记》共44出，本事据唐代李公佐的传奇小说《南柯太守传》改编。

《南柯记》剧情梗概是：淳于棼酒醉后梦入槐安国即蚂蚁国被招为驸马，和瑶芳公主成婚。后任南柯太守，政绩卓著。公主死后，召还宫中，加封左相。他权倾一时，淫乱无度，终于被逐。醒来却是一梦，被契玄禅师度他出家。

《南柯记》与《南柯太守传》相比，在描写中更多地揭露了朝廷的骄奢淫逸、文人的奉承献媚等。

《紫钗记》共53出，系据《紫箫记》改作。《紫箫记》是汤显祖的早期作品，其中的男女主角李益和霍小玉明显来自唐代蒋防的传奇小说《霍小玉传》，但情节不同。

在《紫钗记》中，作者在情节上改动数处。比如：娼妓身份的霍小玉改为良家女子；经人撮合改为李益由拾钗而识小玉；批判负心汉改为歌颂李益和小玉在爱情上的坚贞，而阻挠他们婚姻的是卢太尉；把黄衫客写成一个与宫廷有密切关系的十分有权势的人物。

《紫钗记》辞藻华丽，但也有疏隽处。《堕钗灯影》写霍小玉和李益相会时又惊又羞又喜的初恋之情，细致传神；《冻卖珠钗》写霍小玉的痴情，相当动人。《折柳阳关》、《玉工伤感》、《怒撒金钱》等出写人物心理，结合氛围衬托，也很成功。

汤显祖的文学思想是主情的，他所说的“情”又首先是包括性爱之欲在内的人生欲求。在严格的封建礼教中，婚姻固不可以男女相慕的感情为先，但在一般的社会观念上，对这种“情”多少有所容忍。至于在“情”之后更深一层的性爱之“欲”，特别是女性的欲，连提起来都是“淫鄙无耻”的。

汤显祖第一次在戏剧中以明白和肯定态度指明：“欲”才是“情”的基础，它是美好的、应该得到合理满足的生命冲动，并以杰出的艺术创造表现了它的美好动人。这种描绘所包含的人性解放精神，无疑要比一般地歌颂爱情来得强烈。

汤显祖在当时和后世都有很大影响。即使是认为他用韵任意，不讲究曲律的评论家，也几乎无一不称赞《牡丹亭》，如晚于汤显祖20多年的戏曲家吕天成推崇汤显祖为“绝代奇才”和“千秋之词匠”。

由于汤显祖的影响，明末出现了一些刻意学习汤显祖、追求文采的剧作家，后人也因之有玉茗堂派或临川派之说，实际上并不恰切。而《牡丹亭》中个性解放的思想倾向，影响更为深远，从清代的《红楼梦》中也可看出这种影响。

新中国成立后，有关部门对汤显祖的作品进行了全面认真的搜集整理，出版了《汤显祖集》。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戏剧家、文学家，人民政府在临川市修建了汤显祖墓园、玉茗堂影剧院。

[旁注]

传奇　小说体裁之一。一般指唐宋人用文言写作的短篇小说。戏剧方面的含义，是指明清以唱南曲为主的长篇戏曲，以别于北杂剧，是宋元南戏的进一步发展。

典史　官名。元始置，明清沿置，不入品阶，即“未入流”，是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如无县丞、主簿，则典史兼领其职。

话本　也称为“话文”或简称“话”。宋代兴起的白话小说，用通俗文字写成，以历史故事和当时社会生活为题材，是宋元民间艺人说唱的底本。今存话本有《清平山堂话本》和《全相平话五种》等。

沈既济（约750年～800年），吴县，今苏州人。唐代小说家，史学家。唐德宗时做过史馆修撰，《旧唐书》本传称他“博通群籍，史笔尤工”。

李公佐　字颛蒙，陇西，今甘肃东南人。唐代小说家。举进士。宪宗元和年间为江南西道观察使判官。其自作传奇今存《南柯太守传》、《谢小娥传》、《庐江冯媪传》和《古岳渎经》4篇。

蒋防　字子徵，又字如城。唐义兴人。唐代文学家。其传奇《霍小玉传》最为著名，明代文学家胡应麟推崇为“唐人最精彩动人之传奇”。明戏剧家汤显祖取为剧材，成《紫钗记》，近人又著为《紫玉钗剧本》，流传于世。

吕天成（1580年～1618年），名文，字天成，一字勤之，号棘津，别号郁蓝生。生于明代余姚县城。明代剧作家和戏曲理论家。著作甚多，戏曲论著《曲品》最负盛名，品评元末至当时传奇散曲作家保存不少明代戏曲资料。今存《齐东绝倒》，署名竹痴居士。

王实甫（1260年～1316年），名德信，大都，今北京人。著有杂剧14种，现存《西厢记》、《丽春堂》、《破窑记》3种。《破窑记》写刘月娥和吕蒙正悲欢离合的故事，有人怀疑不是王实甫的手笔。另有《贩茶船》、《芙蓉亭》两种，各传有曲文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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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显祖的家乡至今流传着他新婚之夜的一段轶事：新婚之夜，新娘子逗趣地对新郎汤显祖说：“都说你才高八斗，我现在请你对个对子，要是对不出来，就罚你坐到天亮。”

汤显祖随即答应。汤夫人环视洞房，脱口念道：“红烛蟠龙，水里龙火里化。”

汤显祖一时未得佳句，最后瞥见夫人的绣花鞋，来了灵感，高声吟道：“花鞋绣凤，天边凤地边飞。”

夫人听到这绝妙下联，不禁喜形于色，立即坐起来说：“好对！官人果然才高，现在恭请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