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

杜媛

大人们衣冠楚楚，大人们温文尔雅，大人们老练成熟，滔滔不绝，大人们也使我困惑。

大人们有力气。上公共汽车时，几个大人一挤，恨不能一个门塞三个人， 你上不去我下不来的样儿。“小孩儿，乱挤什么？”他上去了，你这个小孩就被挤在一边与体弱者和老人一起“望车兴叹”。那要是下车呢？如果你是大人，到站想下来，就可以用力向外挤，但如果你是小孩呢，“您下站下车吗？我下站下车。”你说多少遍，那大人或装没听见或费力地动动身子，你就只好被困在人堆里。等大人们下车时，你会像大海卷细沙一样被带下去， 不想下都不行。

大人们可以说谎，可以脱口而出。那次，天很晚了，我回家，刚进胡同， 一扇门开了，出来一个阿姨。她看见我后被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 跟在后面的一位叔叔忙问怎么了。她说：“这孩子，撞了我一下。”嗨，我招谁惹谁了，明明是她胆小却说我撞她一下。可又能怎么着呢？

大人们个儿高，看电影时，前座大人头一摆，你小小的脑袋也得跟着摆。看一场电影，你就可以让脖子做一套操。

大人们骑车也很厉害，你要是与大人相撞，那边上的大人准帮着大人， 表现得非常团结，谁让你是小孩呢？分明是你的错：骑车太猛，没捏闸，不靠边儿⋯⋯

大人会看秤，算钱算得利落，所以你在买东西时免不了受大人的愚弄。当小孩因没拿找的钱而又跑回来时，好大人会说：“我叫你，你没听见，这不，钱在这儿，以后别再这样了。”你得赶紧道谢，再自我检讨一番。有的大人为了那几毛钱，就是“死不认帐”。跟爸妈去，才是草帽烂了边——顶好。大人之间的交道，小孩儿怎么会呢？

大人们可以随意教训小孩，自己却不以身作则。一次，我无意中吐了一口痰，被街道主任看见了，她正“骂”着我，打了一个喷嚏，一口痰随后吐了出来。

如果大人们都这样，我情愿是一个小孩。

当然，我知道我们的大人们有时也不得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