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天牛

冀卫东

不知何方“神仙”下令,学校不得不下达“硬指标”:每人抓 20 只天牛。班主任下达“最后通牒”:“开学时天牛和学费一起带来。”天牛和学费相提并论,可见其重要。无奈,权算作散心,与友相约,次日登程。

我与天牛仅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有过一面之缘。明日就去捉,心中不免没底儿。回家翻遍有关书籍,却只找到一段介绍性文字:

天牛:昆虫纲,鞘翅目,天牛科。约 1.5 万种⋯⋯古称“蝤蛴”。幼虫蛀食树木枝干⋯⋯俗称“锯木郎”⋯⋯

是树木的害虫。

天牛的习性和出没规律一点没有。

次日,九点半,人马聚齐,一行三人持竿提瓶,来到距沼潭火车站不远的路旁的杨树下。两排高大的杨树,像等待检阅的士兵,若是远观,真不知它们已被“牛魔王”缠身日久了。

初临抓天牛的“前沿阵地”,没有“实践”经验,竟不知从何下手。我们这棵树下站站,那棵树下看看,拨开草找找,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瞎撞。这样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仍没有一点收获。正丧气时,同行的燕子突然惊喜地叫道:“这儿,快点,有一个。”“哪儿呢?”我和安子边问边跑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嘿,果真有一个,而且还不小呢!我比划了一下,用竿子刚好够上。我说:“你们躲开点儿,看着落下的地方。”说罢一竿子打去。那天牛真乃庞然大物,看着它长长的触角,一对“大虎牙”,黑亮黑亮的身子上醒目的白点:竟没有一个敢伸手的。多亏它还老实,也不知是被一竿子打愣了,还是从高处跌下摔昏了,一动不动地趴在草叶上。安子坚决拒绝动手把天牛抓到瓶里,燕子也是。没办法,我虽然心虚胆小,也只好硬着头皮, 拾起一根小棍,让它爬上来,谁知,它一爬上来就奔我的手来了,吓得我赶紧倒手,一倒手它又转过身,还奔我手来。“好小子!跟我摽上了。”想一想,大概它往高爬吧。试了一下,果然向上爬去了。爬至高处,它竟振翅欲飞,岂有此理!我忙把它往瓶中塞去。哪知瓶口太小,它六只爪子扒住瓶口不肯就范,但毕竟是只虫子,终于入瓮了。

俗话说,“运气来了,想躲也躲不掉。”正当我手忙脚乱往瓶中装天牛时,燕子又叫了起来:“又一个!”如法炮制,瞬间便俘虏了两只。刚转身的功夫,近视得最厉害的安子也发现了一只。风吹绿叶,在这绿涛中找到一个黑点,真也难为安子了。

“工作”仍在继续。渐渐地我们变得内行了,美中不足的是,我仍一只也没找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前面一棵树上,我发现“盘踞”着一只特别大的天牛。欣喜之余,才发现用竿子够不着,弃之又舍不得,只有爬树了。这可真是“赶鸭子上架”,当我“咬牙切齿”地站在树杈上的时候,天牛竟然不见了。缓了缓劲儿,在树下人的引导下,我终于摸索到趴有天牛的树杈上时,树下发出了“哈哈”、“咯咯”的笑声。不用问,也知道,我这形象, 估计是难看了点儿。您想,虽说我们的老祖宗是从树上走下来的,但这么多年了,冷不丁上回树,可真像三岁小孩学走路,弄不好再跟大地母亲拥抱一下,划不来,还是安全要紧。在树上,我看不见天牛的所在,只好伸过竿子瞎划拉,没想到,没把它打下去,倒给撵过来了。我心想,这一下没准打得

到打不到呢!于是,我把竿子伸过去,它呆头呆脑还真就顺竿儿爬了,竟没意识到一点危险。我连竿子一起扔下树,他们忙把它请入瓶中。我刚要跳下去,无意中又发现一只。好家伙,六足紧扒树枝,一对“大虎牙”一张一合, 晃动着一双长长的触角,仿佛在对大树示威,又像吃得很香甜而情不自禁。树杈上有不少中间深四周浅的圆圆小坑,远看去,仿佛是患了水痘,点点斑斑的。我忙要过竿子,一竿子将它击落在地。燕子高兴了:“这个抓法才好呢,一棍子仨,一会儿就抓够了。”我心想:天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打下来一个,怎么会是仨,是不是还捎带了俩?

太顺了,刚刚还空空如也的瓶子,一会儿就黑压压的了。顺利往往是遇上困难的先兆,果然,低谷来了,接着的半个多小时,竟一只也没抓住。仰着头,脖子都酸了,眼睛也模糊了,看哪儿都像,连叶与叶重叠的阴影区也当成了天牛。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一竿子打去,又找不到了。真气死人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往前走了。前面有个老农,手里正拿着一个天牛玩。我们走过的时候他把天牛给了我们,问我们:“抓这东西做甚?”我们告诉了他。

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在我们离去的时候,那活动的“黑色”填满了小小的输液瓶。看来这心是“散”对了,至少,在书上查到的那段文字可加一段:天牛,性情温和,反应迟钝,爬行缓慢,不咬人。弱点:有触角,抓它抓住触角就万无一失了。成虫也破坏树木!一般树上“小坑”多的,天牛较多。树梢上、近地面的树杈上都有可能出没。

烈日当头,三人行,竟不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