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独好

桦背纪行

李彦

桦背,南坡松柏,北坡桦树,原始森林处处透露着大自然赋予阴山特有的真与朴。

9 月的一天,我们踏上去往桦背的旅程。一行 9 人都是爱画之人,一位年纪稍长、曾多次去过桦背的人,为此行的“引路人”,被众人称之为“头儿”。

路 上

早 11 点,众人踏上了开往桦背的列车,随着火车启动的汽笛,心已飞向了桦背。大家兴奋、激动,相互叙说着想象中的桦背。列车飞驰,抛却都市。车窗外房屋逐渐稀少起来,时不时几间低矮的茅屋从窗前闪过。广袤的荒原露出沉默己久的苍凉的径脉。

山脚下的故事

车行了一个半小时,停在了一处叫“和胜庄”的小站。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都市里不曾见的蓝夭,气温沸腾了我们的血。极目望去,十几里无人烟,只有大青山横卧在眼前,默默吟咏着千年的禅语。

小站北,我们见到了敖包,石块堆起的圆圆的锥形。我们一人守一面, 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微闭眼虔诚地祈祷,“头儿”端起照相机为我们摄下了此行的第一张照片——祭敖包。

“再来组‘敖包相会’怎么样?”头儿提议道。大家热烈地响应,一致推选平日最文静、温柔的阿彦为女主角,最具有男子汉气质的小蔡为男主角。一番准备之后,一个头缠红纱巾,手拿一簇枯萎的狗尾草的“蒙古族少女” 和一位“骑手”在敖包前相会了⋯⋯

山里黄叶

阳光沐浴着群山,秋风拂面,满目静寂。背着行囊,一行九人踏着蒙古族乐曲的旋律向几乎无路的山里进发。正午时分,气温很高,久不登山的几个女生被落在后面,汗水落在了走过的路上。转了一个弯,眼前竟有一片小小的平原,几间白桦枝栅栏围着的房舍,零落地散布在黄茸茸的草地上,不远的山腰上吃草的群羊,偶尔叫一两声,大概一千万年前这里就是这个样子。

半小时后,那片“武陵源”已经没了踪迹,路更加难走。蓝天衬着矗立的巨大山峰,几片白云在山峰间投下了浅浅的影,山脚有湍急的溪流,波纹漫着百年的梦,古老而不迂腐。每到水势缓慢回旋处,便都有几片黄叶在水上点缀。俯视阳光照澈的水底,斑斓的石间,小鱼儿悠悠,蓦然,眼前平寂的大山活了。

一行人渐行渐没于山间,行囊又较先时重了许多。在一处叫“藏宝洞” 的地方稍事休息后,我们又出发了。

走走歇歇,歇歇走走,下午两点刚过,天气渐渐有了些凉意。晚 风

我们在一所废弃了的茅屋扎营。落日西沉,院中燃起了篝火,开始做饭, 大家按照头儿的分工忙碌起来,这情景使我忽然有了归隐的感觉,虽然“采菊”不得,“南山”不见,却仍然兴奋,山里的夜空异常清朗,风送来些凉意。饭熟后,女士们优先。

夜静悄悄的,篝火映着我们疲惫的脸,心里却抑制不住兴奋,对于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来说,这样的静夜似乎不曾有过。仰望静谧的星空,广漠的

苍穹,对着亘古不语的银河,莫名地有一种感动,那是对大自然的思索,扔掉昨天,只想明天的惬意。

寂寞的松

第二天一早,我们拖着身子继续赶路。秋的黄叶已占据了这里,绿是有的,却不再葱茏,它用独有的稳健展示着苍凉。涌动的风谷,粗犷,博大。

上午 10 点钟,我们抵达了海拔 2324 米的主峰。这里坐落着一所雷达站, 几所破旧的营房,诉说着这里的历史。

“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吧!”守站官兵浑厚热诚的声音,拉回了我们的视线。几句简短的交谈,我们已熟了。房中,两张行军床,两个床头柜和一个箱柜,几本零散的杂志和一个摊开的日记本构成这里特有的陈设。日记本上写道:“今天晴,小黄进城了,去会他那⋯⋯”漂亮的行书。

“你们没有吃饭吧?”一个矮胖的军人进来问。

头儿说:“你们吃完之后,借用一下炉灶,我们带了米,煮些粥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里平时没人来,再说今天是国庆,一起吃顿饭吧!”头儿没能挡住军人固执的热情,于是在雷达站吃了一顿难忘的“国庆饭”。

“饭熟了。”矮胖军人说着,把我们带进了吃饭的地方。熏黑的墙壁上涂写着这样的话:“谁是最可爱的人?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南墙上也涂着几个字:“寂寞、枯燥、单调⋯⋯”案板搭就的餐桌四周围着一圈石块、铁桶。黑黑的锅里盛着“国庆餐”:肉丝和几片绿的菠菜叶。我们落泪了, 无声地坐下,一只酒碗传递着,喝了一口,辣,但有醇厚的香味⋯⋯

山寂寞,松寂寞,军人寂寞,但这种独特的境界,这种无言的氛围造就了它特殊的美丽。博大的胸怀盛放着平凡而伟大的价值,激动了无数缄默。临别,我们将随身带来的所有食品、药品全部留下了。我们和军人坐在雷达站的乱石堆中,镜头摄下了我们此行最美的景致。

一路行来,山风拂发,管他山高水又深,自有豪情壮志在我胸。回望大青山,明年我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