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尾声
肖邦已经不在了。我感到欣慰的是,忠诚、亲爱的朋友是在我的怀抱中长逝的⋯⋯
当他的灵魂已经面向万能的上帝,当他已经无力睁开眼睛的最后,也是开始的一刻, 他问:“谁握着我的手?”而当他听出是我的声音时,他想把我的手放到嘴边,我们相互拥抱,他在我的脸上做了诀别的一吻,只说了一句:亲爱的朋友!!!
——阿道夫·古特曼
一位诗人消逝了,一位天才的艺术家消逝了⋯⋯他财产情况如何?一无所有⋯⋯
——沃伊切赫·格日马瓦
⋯⋯如果北方的强国(指奴役波兰民族的俄国)的专制暴君知道,在肖邦的创作里,在他的玛祖卡舞曲质朴的旋律里,蕴藏着多么危险的敌人,他们一定会禁止这音乐,肖邦的音乐乃是掩遮在鲜花中的大炮⋯⋯
——罗伯特·舒曼
1848 年 10 月 30 日,巴黎马德兰教堂的大门蒙上了黑色的装饰,镶嵌着两个银光闪闪的“F·C.”字母(肖邦姓名的缩写)。在教堂里的一块空地上竖起了一个高高的陵墓,也披挂着镶着银色字母“F·C.”的黑色帷幔。
正午 12 时,教堂里响起了弗雷德里克《降 B 小调奏鸣曲》中的《葬礼进行曲》,作者的棺柩被抬进教堂,放在陵墓上。这时乐队奏起了莫扎特的《安魂曲》。
在葬礼过程中,风琴师还演奏了弗雷德里克的两首前奏曲。
在通往著名的拉谢兹神甫公墓的路上,无数的巴黎市民纷纷停下脚步,注视着这不寻常的送葬行列:黑色的灵车由查尔托里斯基亲王、弗朗肖姆、普雷耶尔、古特曼、德拉克罗瓦、梅耶贝尔等人护送,后面是一长列的四轮马车。
弗雷德里克·肖邦走了,留下了优美动听的旋律,至今仍然萦绕在无数音乐爱好者的耳边。
乔治·桑没有被邀请参加弗雷德里克的葬礼,在 1848 年 6 月起义失败后,她基本上离开了政治舞台,把主要精力投入在小说创作上,构成了她文学创作的第三阶段——田园小说。她的晚年在诺昂乡间度过,对后起之秀的福楼拜、小仲马等人,像长者一样加以爱护和指导,获得了“好心的诺昂太太”的名声。
对于过去的往事,乔治·桑在多种回忆录中做了详细的描写。在弗雷德里克下葬后不久,她写下了一段优美的文字:
肖邦的音乐从情感上讲是一切音乐作品中最丰富最深刻的。他用一件乐器表达了丰富的无穷无尽思想感情。他在十行简单得小孩都能弹下来的乐谱中常常创造出至纯至美的诗意和巨大无比的戏剧性。⋯⋯总有一天,他的音乐会被改编成管弦乐曲,那时全世界就会意识到他的天才同任何被他承袭的大师一样广阔、全面和精深,并且从性格来讲比巴赫更精致,比贝多芬更有力,比威伯更有戏剧性。
他集中这三者于一身,然而他还是他,在挖掘情趣时比他们更微妙,在表现宏伟壮丽时更朴实无华,在倾诉悲痛时更能催人泪下。
乔治·桑能为去世的弗雷德里克所做的事也只能是拿起笔作一个纪
念。而简·斯特林所做的事情则显得具有重要历史意义。
简·斯特林付清了弗雷德里克葬礼的全部费用,还为露德维卡和孩子购买了返回华沙的车票。她担心露德维卡不会接受,便解释说这是垫钱买的。
远在华沙的家人商议后决定拍卖弗雷德里克在巴黎的财物,简·斯特林便把这些东西全部买下来,她不愿让弗雷德里克生前使用过的任何一件东西落入陌生人的手中。
她吩咐把那架普雷耶尔钢琴送到华沙露德维卡家中,把其他大件家具运回苏格兰,放置在弗雷德里克住过的爱丁堡以西的古堡里,创办了“肖邦纪念馆”。其中有她自己保存的各种纪念品,还有索郎芝的丈夫克雷辛格为死者做的泥塑模型。
1850 年 10 月 17 日,在拉谢兹神甫公墓悼念弗雷德里克·肖邦逝世一周年的同时,也举行了由克雷辛格雕刻的死者墓碑(展示了一位由于病痛折磨而神情抑郁的音乐天才,用断了弦的大弦琴指着艺术家墓地的浮雕)揭幕典礼,简·斯特林把一捧波兰泥土撒在坟墓上。这是她事先请求露德维卡寄来的。
简·斯特林把所有的爱都无私地奉献给了弗雷德里克,她积极地宣传弗雷德里克的音乐作品,关心他的遗稿出版,热情地解答人们对弗雷德里克生平事迹和艺术活动的询问。
弗雷德里克在天之灵也因为简·斯特林的忠诚而感到欣慰,今天热爱音乐的人们也不应忘记这位可敬可亲的苏格兰女人。
1859 年简·斯特林永远闭上了眼睛,到天国的六弦琴声中去寻找她的意中人——弗雷德里克。
在她的遗嘱中,指定把“肖邦纪念馆”移交给弗雷德里克的老母亲, 并要求用船把所有纪念物运到华沙。
1861 年弗雷德里克的老母亲去世后,纪念馆的监管权又移交给弗雷德里克的妹妹伊扎贝尔卡。
今天到华沙去参观的人们,还能看见保存在“弗雷德里克·肖邦协会”里的弗雷德里克一缕茶褐色的头发,那是简·斯特林生前收集来的。
对于弗雷德里克·肖邦最好的怀念,还是弹奏或者聆听他的音乐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