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音乐与社会生活
从一般意义上讲,音乐与社会生活总是有着密切关系的,即使是两千多年前中国的孔夫子和古希腊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也早已认识到这一点。但是在黑非洲这个以部落或部族为社会基本单位的大陆,音乐与社会生活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更为直接、具体和有机的联系,或者更确切地讲,音乐在当地就是社会生活的一种方式,就是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非洲,音乐活动多数是伴随着日常生活进行的。首先是许多劳动往往有音乐相伴随。例如加纳北部的弗拉弗拉族中可以看到一个独弦琴的弹奏者和一种响器的摇奏者在为一伙割草人伴奏,人们随着音乐的节奏,动作统一地挥动弯刀,这种一张一弛有节奏的劳动,明显地提高了割草的速度。同样渔民船队在划桨拉网时也用音乐来协调动作。甚至像打铁和屠宰牲畜等个体劳动也请人来演奏音乐,一方面是为劳动者取乐,另一方面则以此招徕顾客。至于像牧羊人吹奏笛子,妇女在干家务时唱磨米歌、春米歌等场面更是屡见不鲜。还有些音乐在劳动中具有某种实用功能,例如牧童用笛声召唤牲畜, 俾格米人在狩猎时用音乐将隐藏的野兽哄赶出来等。
非洲人一生要举行很多种仪式,音乐在其中常常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婴儿降生时要由主持仪式的成年妇女唱特定的歌曲。孩子成长过程中出现某种不良习惯(例如尿床)时要进行一种特殊的矫正仪式,让其他孩子唱歌羞辱他。男孩子举行成年礼时要为他唱教训歌。女孩发育成熟时所举行的仪式就更为隆重了。在有些地方由成年妇女击鼓奏乐,并以唱歌的方式教育她未来做母亲时应履行的职责。有些部族还要为这些女孩举办“青春节”。先把她们集中起来训练几周,进行部族历史和习俗的教育,授之以做母亲的知识和技能,还要训练她们掌握青春节的音乐舞蹈。训练结束后姑娘们盛装打扮, 连续几天到处演出歌舞,向观众收取礼钱。在葬礼上音乐的功能更是得到充分发挥。在部落社会里,死了人不仅是一家一户的事情,首先要击鼓向邻村通报,接着是各种冗长的祈祷和安葬仪式,在这一过程中合唱或独唱的恸哭式挽歌、用途不同的各种鼓声不绝于耳。甚至人死后数年内还要定期举行有歌舞伴随的各种祭典仪式。
至于在酋长或国王的各种仪式上音乐更是不可缺少的,它已成为传统政治制度的组成部分。在过去,大国的国王都有一套精心安排的每日音乐活动, 一天的生活以音乐开始,以音乐结束。进餐时要奏进餐鼓;向人民颁布国王的谕旨要通过鼓语去传达;甚至法庭也要用鼓召集有关人员出庭,处罚小偷要在特殊的鼓的伴随下让他手拿赃物游街,处决罪犯更要击鼓呐喊。国王或酋长闲暇休息时则令乐师奏乐跳舞供其娱乐。在非洲,政治与宗教往往是两位一体的,政治上的统治者有时本身就是祭司,他定期要举行祭祀神灵、求雨或播种等仪式,这时音乐要发挥使人与神鬼或某种超自然力量沟通的作用,在平民百姓崇拜神祀时往往也要唱颂赞美歌,向他敬献忠心。
在节日喜庆或农闲时节举行的音乐活动往往都具有社交的性质,它们通常都是在某种露天环境中进行,或者是一个广场、市场、或者是一片树林、一个庭院、一处陵墓。在这种公众活动中自发聚集在一起的一般都是同一部落或使用同一语言的人,他们通过集体的音乐舞蹈演出、载歌载舞的狂欢加强彼此的感情,加强维系部落成员联系的纽带。这时无论男女老少,都既是观众又是演员,他们都可以参加到合唱、乐器合奏和舞蹈中去,即使在有专业音乐家表演的场合,他 95 们与观众也没有截然分开的界线。
总之,在非洲,音乐是一种社会性的活动,它既注重艺术性,又强调社会性、政治性和宗教性;它既可纯粹用于娱乐,又可以成为传递信息的手段, 而且还是部落成员表达共同感情和意志的重要渠道;它既可以颂神,又可赞美人,还可以用它来驱魔祛病。一句话它就是社会生活习俗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