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巴黎

我就像一部机器那样一直在有规律地运转着,但我决不会让机器熄火。

搬离南特定居巴黎

1848年11月10日,凡尔纳从南特搬离定居巴黎。

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一天离开南特,是因为为了庆祝新共和国政府成立,1848年11月12日,共和国临时政府准备在协和广场宣布新宪法。

路易·拿破仑担任第二共和国总统。庆典极为隆重。尤其让年轻人感兴趣的是,会上新任巴黎大主教将宣读新的自由宪章全文,并且朗读圣歌《感恩赞美诗》。

凡尔纳的朋友爱德华·博纳米听说,有一辆国民小分队的官方火车将要赶到巴黎去。于是这天一大早,他就叩响了凡尔纳家的房门。

在得知自己将会定居巴黎之后,这些日子凡尔纳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博纳米与他相约今天出发。于是听到敲门声,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奔到门口问:“是博纳米吗?”

“凡尔纳开门,当然是我,太阳都晒屁股了,我们赶紧动身吧,再迟就赶不上那辆火车了。”

凡尔纳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把博纳米拉进屋内,“小声点,爸爸可能还没醒呢!我们不要吵醒他。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拿出皮箱咱们就动身。”

博纳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太阳晒屁股”是不正确的,现在才只凌晨4时。

但索菲早就起来了,儿子就要离开她了,她几乎整晚都没有睡好,早点早就准备好了,她端到儿子的房间。

博纳米赶紧站起身来:“您好夫人,吵到您了吧?”

索菲微笑着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说:“孩子,一起吃点东西吧!要走很远,饿着肚子可不行。”

凡尔纳说:“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得走,否则就错过火车了。”

“哦!这么急吗?”

博纳米赶紧帮腔:“是啊!时间真挺紧的。”

索菲看着儿子,眼中溢满了分别的泪水:“那好吧!不用向你父亲道别了,我过后会告诉他的。一路多加小心,遇到什么难处就跟妈妈说,实在不行就再回来。”

凡尔纳吻了一下母亲的前额说:“放心吧!妈妈,我知道了。您自己注意身体,也要让爸爸保重。”

说完,他提起皮箱,和博纳米匆匆走出了家门。

两个年轻人赶到马路上,坐上一辆去火车站的马车,他们的旅程就开始了。

坐在马车上,凡尔纳一直回头凝望着南特。马车驶离格拉斯广场,他最后回眸望一望广场喷泉,还有象征南特城的大理石塑像以及象征注入卢瓦河的13条支流的13座铜像。

他对这个他生活了20年的港口城市产生了无限的留恋:多少童年的欢乐,多少年的幻想,都留在了那著名的布列塔尼公爵的城堡下、教堂里,尤其是和保尔一起到那千帆竞发、繁华喧闹的码头。别了我的少年时代,别了我的美好记忆。

突然,凡尔纳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口气,因为也是在这里,他伤心地想道,亲爱的表姐竟然嫁给了别人!

“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吧!让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统统见鬼去吧。”凡尔纳在心里说,“我终于离开这个地方了,远离那些躁动不安的少年岁月,大家现在都不欢迎我。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明白的,你们一直认为很可怜的那个青年,儒勒·凡尔纳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马车穿街过巷,终于奔到了图尔火车站。

他们庆幸地看到,开往巴黎的那辆载有国民小分队的车还没发走,不过已经响起了嘹亮的笛声,警卫们大部分都上车了。凡尔纳和博纳米对视了一眼,夹在警卫中间挤上了火车。

列车员正毕恭毕敬地安排那些非常重要的旅客,突然发现了这两个很另类的年轻人。于是他走到凡尔纳和博纳米面前。

“小伙子,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

两个人掏出证件递了过去。

“哦!原来你们不是警卫。”

“是,我们是大学生。”

列车长闻讯走过来对他们严肃地说:“这列车只允许官方的警卫乘坐,抱歉请你们马上下车。”

“先生,虽然我们不是警卫,但我们是非常支持新共和政府的,所以特意今天前去庆祝,如果我们错过这列火车的话,就赶不上那场盛大的庆祝大会了。”

“那也不行!这是专列,绝对不允许非官方人员混入。要是你们还赖着不走的话,我就只好把警卫官请过来,你们就会有好受的了。”

他们没辙了,只好下车改乘其它开往巴黎的火车。

年轻的凡尔纳坐在火车里好奇地向车窗外张望:车窗外,法国中部平原沃野、葱绿茂密丛林、清澈的河水一一闪过。前面就是他久已向往、又陌生的法国首都。同时,他心里忐忑不安,巴黎将怎样接待他呢?

凡尔纳和博纳米二人到达巴黎时,已经是11月12日的夜晚了。协和广场已经燃尽了最后一批焰火,凛冽的寒风撕扯湿漉漉的旗帜,又粘又湿的大片雪花,飘洒不停。广场周围的大街小巷塞满乌鸦鸦一片片的士兵列队,又冷又湿偎缩着身子的市民,这一切在他们头脑中留下一种好像庄严殡葬之后的苍凉惨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