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爱充满幻想

不久以后,凡尔纳全家就搬迁到了费多岛让·巴特第二河马路的公寓中。在这里,皮埃尔上班就方便多了,因为他们公司就在这座公寓里。

小凡尔纳在这里慢慢地长大了。而这期间,他的一个弟弟保尔和三个妹妹安娜、马蒂尔德、玛丽也先后出世了。

这座岛城由24名阔绰的圣多米尼克种植园主集资建于1723年,底下全打了桩基,景色迷人。这些种植园主因1763年签订的巴黎条约和印度公司的倒闭而破产,不得不放弃他们豪华的住宅。后来,这些公馆的楼层改成住宅,而楼下则用于经商。

虽然费多岛只是个河中岛屿,但是卢瓦尔河入海口外的浪头仍然汹涌澎湃而来。费多岛的河滨街,有个不小的码头。码头上,人声鼎沸,热火朝天,车来船往,一片繁忙景象。由加勒比海和几内亚湾回航的远洋帆船多在此卸货。

在19世纪前期,大约有2000多艘船只,往返于南特和海外之间。码头上堆放着甜酒、咖啡、可可、甘蔗,还有猴子、鹦鹉和金丝鸟以及各种琳琅满目的鸟笼,以及菠萝和椰子等。

码头上靠泊着来自克罗瓦西克的渔船和盖郎德盐场的运盐船;水产贮运批发商和女鱼贩在码头上来来往往,人们可以望见在港口抛锚的帆船的樯桅和码头的繁忙景象。

这个小岛由花岗岩构成,长长的,像航行在卢瓦河中的一只大石船。小岛风景如画,长满适于潮湿温暖气候的亚热带植物,郁郁葱葱,冬夏常青。

幼年的儒勒嬉戏玩耍,只限于这个狭小的天地。他每每伫立在“船尾”凝视卢瓦河涛涛河水,他觉得维多岛真的像一艘大船一样朝相反方向溯流疾驶。当他在“船首”观看卢瓦河水,又觉得维多岛又在高速破浪前进。尤其在卢瓦河丰水期,他像一个真正的船长,笔直立在“船头”,与身边划过的方形风帆的渔船,以及二桅三桅远洋帆船齐头并进!

可惜,当他这幻觉消逝之后,渔船和帆船或停泊岸边,或顺流远去,他亦然原地不动,心中引起无限惆怅,并使向往大海和大海那边的异国他乡的愿望更为强烈!

小凡尔纳和保尔两个,在码头上闲逛着,出神地看着那些向岸边驶来或正驶离码头的航船。在码头上,从遥远海岛来的高大三桅帆船是小凡尔纳最感兴趣的物事。

这庞然大物是来自合恩角还是布里斯班?或者是古老的印度?神秘的中国?一天又一天,他坐在港口好奇地打量繁忙的水手,呼吸着大海的芬芳和林林总总香料的气味。尤其看到船只张开或落下巨大的帆时,他们就会兴奋地拍着小手欢呼。每当看见一艘船扬帆出海,他的整个儿身心便飞到船上。

保尔对哥哥非常依赖,而且他认为哥哥是除了爸爸之外最有学问的人,他常常问儒勒:“哥,那些三桅船开到哪儿去了,怎么都看不见了?”

小凡尔纳就会认真地告诉弟弟:“他们要去前面的一个海岛,那座海岛非常美丽,岛上开满了鲜艳的花;每到晚上,星星都会离小岛很近眨着眼睛。”

“比我们这儿还美吗?”

“那还用说。”

“要到那里去,必须成为一名水手才行,是吗?”

“当然。”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成为一个出色的水手,开着我自己的船到那个美丽的小岛上去看鲜花和星星。哥,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当然好了。”

两个小家伙迎着扑面的海风,大口地呼吸着海风中带来的浩瀚大海的味道,他们真渴望快快长大,能够驾驶着自己的船,早日去到梦想中的小岛。

孩提的好奇心常常促使儒勒和保尔来到码头上,以便更仔细地看一看去合恩角的远洋帆船。久而久之,他们对这些远洋帆船便熟悉起来。船只的靠岸或启航,即使对居住在港口上的人来说,仍然具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大帆船的各项操作,构成一幅令人心醉神秘的图景,无疑也成了这兄弟俩无休止的交谈内容:“这艘漂亮的三桅帆船是从什么地方开来的?这艘双桅横帆船又要开往什么地方?”

从船上卸下的货物给他们带来了海岛的芬芳,而这些如此遥远和神秘的海岛无疑使他们产生各种幻想。

凡尔纳一边思索着一边不由地问保尔:“保尔,那艘双桅横帆船来自哪里呢?是不是很远的地方?它怎么带来了那么多的货物?”

保尔当然无法回答哥哥的问题:“哥,我不如你知道的多,你不要问我。”

每当去亲戚家串门的时候,小凡尔纳就会缠着让人给他讲一些神秘新奇的故事,一边听着,脑海中一边闪动着一些画面。尤其到了姑妈家,会有一些从美洲回来的人,凡尔纳对他们亲身经历的如何穿越洪荒的原始森林到达伊利湖和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冒险故事心驰神往。常常呆呆地去梦想那遥远神秘的地方。

涨潮时,海水将小港湾全部吞没,儒勒和保尔将目光转向大海,不觉浮想联翩。他们感觉到了大海的召唤;儒勒首先被这种诱惑征服了。

凡尔纳6岁的时候,开始去幼儿学校学习,那里的老师是一位船长的妻子桑本太太。她对皮埃尔说:“您就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专心去工作吧!”说着眯起她那好看的眼睛,和善地抱起了小凡尔纳。

小凡尔纳在这一刻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难道她会和我外婆一样吗?不知什么原因,我从心里喜欢她。”

桑本太太拿出一些纸和几支彩笔,递给小凡尔纳说:“儒勒,你听好了,这支蓝色的笔是用来写字的,而红色的用来画画,小心别把纸弄破了。想写什么画什么就尽管去写去画,只是要珍惜它们。”

“我知道了,是不是想画什么就可以画什么?”

桑本太太和蔼地笑着说:“当然是了。”

皮埃尔有时工作忙了,常常顾不上来接凡尔纳,他就跟着桑本太太玩,这时,她会给凡尔纳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在这期间,凡尔纳注意到,桑本太太总爱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大海。

有一天,凡尔纳也跟着她来到窗前,忍不住问她:“老师,您总是望着大海,究竟看什么呢?”

桑本太太说:“没什么,就只是看看大海。”

小凡尔纳更加不解了:“那里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吗?是不是很有意思?”

“没什么,一点也不有趣。”

“那您还总是看个没够?”

桑本太太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丈夫桑本是一位远洋轮的船长,我们当时正是新婚蜜月,他就和我分开远行了。他离开的那天,就是前方那片海边,他升起了船上的帆,然后就启程了。临行他对我说,将来他还会在那里返航。到那时,我在窗边就可以望到他。”

“可是,已经过去30年了,我听到有传言,说他在海上出了事故,遇到大风把船吹翻了。我不相信他会遇难,因为他是最好的水手,什么困难都不会打败他。所以我这30年来,就一直穿着他临走时我穿的衣服,坚信他会回来和我团聚。”

小凡尔纳听得入了神,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穿着那显得有些旧的只适合年轻女孩穿的衣服,而且从来不顾及别人怎么议论她。

在那一刻,小凡尔纳也被桑本太太那种深深的忧郁和期待感染了,他坚定地说:“我相信桑本先生肯定会回来,到时我和您一起去接他。”

从此,小凡尔纳就常常与桑本太太一起站在窗前,他痴痴地望着大海,脑海中浮现出大海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