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的高等学校

在战国时期的齐威王田因齐执政时,有一个名叫淳于髡的人,口才很好,很会说话。他常常用一些有趣的隐语来规劝君主,使君王不但不生气,而且乐于接受。

齐国第四代国君齐威王田因齐本来是个很有才智的君主,但他即位3年,却只爱游山玩水,饮酒作乐,朝廷大事从不放在心上。

淳于髡很明白,齐威王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很喜欢说些隐语来表现自己的智慧,虽然他不喜欢听别人的劝告,但如果劝告得法的话,他还是会接受的。于是,淳于髡便想了一个计策,准备找个机会来劝劝齐威王。

这一天,淳于髡去见齐威王,他说:“大王喜好猜谜语,我有个谜语想说给大王听听?”

齐威王一天来了精神,连忙说:“你快说说!”

淳于髡说:“大王,齐国有只大鸟,住在大王的宫廷中,已经整整3年了,可是他既不振翅飞翔,也不发生鸣叫,只是毫无目的地蜷着翅膀,大王您猜,这是一只什么鸟呢?”

齐威王本来就很聪明,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原来是用鸟比喻我啊,说自己像那只大鸟一样,身为一国之主,却毫无作为,只知道享乐。于是,他笑了笑说:“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呀!它不飞便罢,一飞起来就直冲云霄;它不鸣便罢,一鸣起来就能使人惊奇!”

从此,齐威王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精神,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进行变法改革。而扩建稷下学宫,就是齐威王改革的一项非常重要的措施。

稷下学宫始建于齐国第三任国君齐桓公田午时。当时由于田氏代齐的时间还不久,新生的封建政权有待巩固,而人才又十分匮乏。于是他继承齐国尊贤纳士的优良传统,在齐都临淄的稷门附近建起了巍峨的学宫,设大夫之号,招揽天下贤士。这时的稷下学宫尚属初创阶段。只是到了齐威王、宣王之际,随着齐国国势的强盛,才得以充分发展达到鼎盛阶段。

齐威王扩建稷下学宫是下了很大本钱的。他为稷下先生们修康庄大道,建高门大屋,给予很高的俸禄和优厚的物质待遇。如号称“稷下之冠”的淳于髡有功于齐,被贵列上卿,赐之千金,兵车百乘;孟子被列为客卿,出门时“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田骈“訾养千钟,徒百人”,也受到尊崇。

齐宣王田辟疆即位后,为了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就像其父辈齐威王那样大办稷下学宫。他对稷下先生们尤为尊崇,给他们极高的政治地位和礼遇,并勉励他们著书立说,展开学术争鸣。

这样一来,稷下学者们参政议政的意识空前强烈,学术研究的自主性、创造性和积极性异常高涨,以至于使稷下学宫成为了当时的政治咨询和学术文化交流中心,是诸子百家争鸣的最重要场所之一,堪称“战国时期的社会科学院”。

稷下学宫容纳了当时许多重要流派,诸如法家学派、黄老学派、阴阳五行学派、儒家学派、墨家学派、纵横家学派、名家学派、管仲学派、兵家学派等。

稷下法家学派把管仲的礼法并举的法治思想加以继承、阐发,形成了比较完整的法治思想。稷下法家提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执法公正,主张德刑相辅,法教统一,反对严刑峻法。

稷下黄老学派的基本体系是由稷下先生慎到、田骈、环渊等创造的,主要著作是《黄老帛书》和《管子》一书中的《白心》、《内业》、《心术》上下4篇以及《慎子》、《田子》、《蜎子》等。学术特征为道法结合、兼采百家。

阴阳五行学派又称“阴阳学派”或“阴阳家”。当时的齐人邹衍将古代的阴阳、五行思想结合起来,称之“阴阳五行学说”,并在稷下学宫形成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学派,即“稷下阴阳五行学派”。

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是孟子和荀子。孟子曾两度游齐国,一次在齐威王时,留齐国至少3年之久;齐宣王时再度游齐国,为客卿,受上大夫之禄,留齐国10余年。荀子也曾到齐国游学,长期在齐国居住,至齐政权第七任国君齐襄王田法章时3次为祭酒,一直是学界领袖。

墨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宋鈃,是齐宣王时的著名稷下先生。他以救世为己任,提出了一系列治理社会的主张,同样令诸子耳目一新。

纵横家学派代表人物是淳于髡,在政治思想方面,他主张礼、法兼用而倾向法治。他以博学善辩著称,被齐威王立为“上卿”,赐“上大夫”之职,为齐国振兴和稷下学宫兴盛,作出了杰出贡献。

名家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有尹文、儿说等。他们要求人们按事物的本来面目认识事物,“名”一定要符“实”,反对名实不符。儿说善于辩说,以“白马非马”之论折服了稷下学宫中众多的著名辩士。

管仲学派在稷下学宫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管子》一书博大精深,涉及经济、政治、军事、论理、哲学、自然科学诸多方面,被后世誉为“稷下学术中心的一部论文总集”。

稷下兵家学派对军事理论有深刻的研究,《司马法》、《子晚子》就是在齐威王的组织领导下,由稷下兵家学派的学者编著而成的。此外,稷下学宫还有道家、农家、小说家等学派。

稷下学宫首先是朝廷的咨询机构和智囊团。齐国君主创办稷下学宫的主要目的,就是利用天下贤士的谋略智慧,帮其完成富国强兵、争雄天下的政治目标。而被稷下学宫吸引来的稷下先生,也大都有着积极参与现实功业的思想。他们高谈阔论,竞相献策,期望自己的政治主张被齐国执政者所接受和采纳。

据史料记载,齐宣王经常向稷下先生们征询对国家大事的意见和看法,并让他们参与外交活动,以及典章制度的制订,使得稷下先生们充分发挥了智囊团的作用,稷下学宫也因此成为一个政治咨询中心。

例如,齐宣王与孟子曾多次讨论政事,探求统一天下的途径。王斗曾直面批评齐宣王“好马”、“好狗”、“好酒”,独不“好士”,直至齐宣王认错,改错为止。这些都显示了稷下学宫的政治功能。稷下先生进言,执政者纳言,是稷下学宫作为政治咨询中心的一大特色。

稷下学宫有规模宏大的校舍,因而便于众多师生开展较正规的教学活动。《战国策》记载田骈有“徒百人”。稷下学宫的前辈学者淳于髡也有“诸弟子三千人”之称。师生常常济济一堂,定期举行教学活动。

稷下学宫有较严密的规章制度。其学生守则从饮食起居到衣着服饰,从课堂纪律到课后复习,从尊敬老师到品德修养,里面都有详细而严格的规定。

稷下学宫还具有独特的教育方式,这就是游学。学生可以自由来稷下寻师求学;老师可以在稷下招生讲学,即容许有学与教两个方面的充分自由。这些游学方式的施行,使学士们开阔了眼界,打破了私学界限,思想兼容并包,促进了各种学说的发展和新学说的创立,大大促进了人才的培养。

另外,稷下学宫还是一个有组织、有聘任、有俸禄制度的学术研究中心,具有各派并立、平等共存,百家争鸣、学术自由,求实务治、经世致用等多方面的特点。

从稷下学宫的施行方针及其成果意义来看,稷下学宫完全可以说是世界历史上真正的第一所大学,第一所学术思想自由学科林立的高等学府。

稷下学宫不仅使古代历史上著名的百家争鸣进入了全盛时期,使齐文化得到了空前繁荣,带动战国时期文化进入黄金时代,而且在学术争鸣中,提出了各具特色的理论体系,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战国时期以后的许多学派,是各种思想发展的核心。

秦代以后的思想、学术、文化,几乎都可以在稷下学宫找到源头。可以说,稷下学宫的出现,是我国古代文化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也是世界文化史上的辉煌篇章。

[旁注]

淳于髡 (约公元前386年~前310年年),战国时期齐国著名的政治家和思想家。他长期活跃在齐国的政治和学术领域,上说下教,不治而议论,曾对齐国新兴封建制度的巩固和发展,对齐国的振兴与强盛,对威、宣之际稷下之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学宫 是学习的地方。学宫一词最早在西周时期已经出现,与后世经常使用的“辟雍”一词意义相同,是周天子设立的大学,专门教授国子和贵族子弟的场所。其建筑群平面布局与孔庙形成的庙学建筑群类似。

上卿 古代官名。春秋时期,周代及诸侯国都有卿,是高级长官,分为上、中、下三级,即上卿、中卿、下卿。战国时期作为爵位的称谓,一般授予劳苦功高的大臣或贵族。相当于丞相或宰相的位置,并且得到王侯、皇帝的青睐。

客卿 古代官名,春秋战国时期授予非本国人而在本国当高级官员的人。战国中后期很多秦国人也担任客卿,主要是执行对抗诸侯的战争、外交事务,外国人即可称“客卿”,也可称“上卿”等卿相,客卿是仅次于相国的职务。

管仲 (公元前725年~公元前645年),东周春秋时期齐国的政治家,哲学家,军事家。他虽是齐国下卿,却被视为古代历史上宰相的典范,任内大兴改革,重视商业。

白马非马 是古代伟大的逻辑学家公孙龙提出的一个著名的逻辑问题。在他看来,“白马”与“马”这两个概念不同,“白马”这个概念是既名“色”又名“形”的,而“马”这个概念只是名“形”,故而“白马非马”。这样论述自然是荒唐可笑的。

[阅读链接]

古代的思想文化在稷下学宫迅速达到了鼎盛状态,经历了自己的黄金时代,不论对当时还是对后世,都产生了巨大作用。

1993年,湖北荆门郭店楚墓出土了一批先秦时期古竹简,轰动了整个考古界,其中的三组《老子》简是世上最古老的《老子》竹简手抄本,比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老子》还早100多年。据考证,这批竹书就来自齐国稷下,是稷下思孟学派的教材。公元前311年由出使齐国的屈原带到楚国。可见,稷下学宫理论的传播之远、影响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