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王国炮手和柏林大学旁听生(2)
这时,正好德国著名哲学家谢林到柏林大学讲学。我们知道,40年代初期,德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重新高涨。斗争主要是在哲学领域进行。黑格尔的左派学生们,力图从导师的理论中作出革命的结论。为了压制正在兴起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对付领导着“向旧世界的宗教、思想、政治开火的理论家大军”1的青年黑格尔派,普鲁士政府把老朽的谢林请到柏林大学,以便“降伏黑格尔哲学这条喷吐不信神的火焰和晦涩难解的烟雾的凶龙。”2
1841年11月15日,柏林大学第六讲堂座无虚席。人数众多的不同社会地位、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代表聚集一堂。人们使用德语、法语、英语、匈牙利语、波兰语、俄语、现代希腊语和土耳其语交谈,人声嘈杂。在许多大学名流、科学大师、年迈的博士、自成一派的大人物和胡须花白的高级军官中间,坐着一位兴致勃勃的年轻志愿兵,这就是恩格斯。讲台上,谢林正在口若悬河地讲授他的启示哲学。恩格斯用心听讲,仔细地做着记录。当谢林肆无忌惮地对自己青年时代的老友、杜宾根神学院的同窗黑格尔大加攻击的时候,恩格斯下定决心,“要替伟大的死者应战”。3颇有威望的老教授做梦也想不到,几个星期后,正是这个不被人们注意的旁听生(也许是讲堂里最年轻的听众),对他的讲演批驳得体无完肤,向他提出严厉的挑战。
恩格斯还听了黑格尔的学生马尔海奈凯教授反对谢林的讲演。当讲到谢林等人对黑格尔的攻击时,马尔海奈凯态度冷静而略带讽刺地指出:“不错,现在谁也不会自认为如此才疏学浅,以致不能反驳黑格尔及其哲学,……可是所期望的这种反驳现在还没有,而且,只要不是平心静气地对黑格尔进行科学探讨,而是采取激怒、仇视、忌妒,总而言之采取狂热的态度,只要有人认为有了诺斯替教派和幻想就足以把哲学思想从它的宝座上推下来,所期望的这种反驳就不会有。这种反驳的首要条件当然是正确地理解对手,看来,黑格尔在这里的某些论敌好像是和巨人搏斗的侏儒,或者像那位更加著名的、同风车搏斗的骑士。”4同挤满讲堂里的听众一起,恩格斯对马尔海奈凯教授报以热烈的欢呼,并且十分赞赏这位身材结实、相貌严肃的教授的讲课艺术。恩格斯写道:马尔海奈凯讲课时,“举止落落大方,没有那种埋头念讲稿的学究气,也没有戏剧性的、故作姿态的手势;他的态度像年轻人那样豪爽,目光专注地望着听众;他讲得很平静,庄重,慢条斯理而又流畅通达,平铺直叙而又极富有深刻的思想,这些思想一个接着一个涌出来,后一个比前一个更能准确地击中目标。马尔海奈凯在讲台上以其充满信心、坚定不移、尊严庄重,同时也以自己的整个气质所焕发的自由思想而令人肃然起敬。”5
柏林大学严肃的学术探讨,活跃的辩论气氛,为争夺德国统治权而进行的激烈搏斗,扩大了恩格斯的视野,激励着他的战斗精神,促使他拔出热情之剑,教训老朽的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