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热血颂

如今的社会是竞争的社会,人们的竞争意识越来越强烈。于是乎,各种名目繁多的“竞赛”纷纷出台,什么知识竞赛、商业竞赛、各种体育竞赛⋯⋯ 不胜枚举。可是,你听说过吃面条竞赛、睡觉竞赛吗?你可能会想:这些参赛者一定是“竞争意识”多得直往外冒,再不就是穷极无聊,否则,参加这种无聊的竞赛干嘛?

其实,你想错了,这些竞赛的参加者们都是最与世无争的人,他们不是因为争强好胜才参加;他们都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决没无聊到那个份上。他们是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为了不倒下去,才艰难地吃下一口口味道其实不错的面条,才艰难地让自己能闭着眼睛、以“睡眠” 的状态捱过一分一秒。

真的是“艰难”!决不亚于干世上最重的体力活儿。

经历这份艰难的就是他们——我们可爱的战士,守候在全军海拔最高的红山河机务站,十几年如一日,圆满完成了各项通信战备值勤任务的通信官兵。

12 年前,一批年轻的通信兵登上了喀喇昆仑山,在 5060 米海拔的红山河,在茫茫的风雪高原上建起了我军海拔最高的终端机务站。”

4000 多个日日夜夜,12 年风雪严寒,至今,机务站仍坚强挺立着,默默完成着属于自己的任务。

刚到机务站的官兵首先面临的是战胜高山反应这个大关。胸闷、头痛、无力、血压直线上升,恶心得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尽管炊事员想尽一切办法做出最可口的饭菜,新战士们也吃不下一口。再就是睡觉也是大难题,人躺在床上,使劲闭眼就是睡不着,头部疼痛难忍,难受得要命,吃六七片安眠药都无济于事。吃和睡是生存必须的两个基本条件,不吃不睡怎么成?于是,从第一批来站的官兵开始,“吃饭竞赛”、“睡觉竞赛”就成了机务站的传统比赛项目,每一茬新兵到来,都必须参加。吃一碗及格、吃 2

碗良好、吃 3 碗优秀;睡一个小时及格,睡 2 小时良好,睡 3 小时优秀。竞赛一直进行到所有参赛者都达到优秀为止。

强烈的高山反应好不容易平息后,战士们才发现脸上掉了好几层皮。这是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照射的结果,竟然一抹一把皮。开始时光顾得呕吐, 竟没发现。战士们开玩笑说:“这是洗心革面。”

机务站大门有一对醒目的对联: 头顶蓝天脚踏昆仑背倚乔格里峰, 血沃中华魂系祖国笑迎珠穆朗玛。横批是:

无私奉献

这其实就是机务站官兵的真实写照!

指导员周世辉满腹经纶,一表人才。可都 30 岁出头了还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他可不是什么独身主义者,也决非为了事业一定得牺牲爱情。从小失去了母亲,对女性特有的温柔善良极尽敬慕与渴望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找一位贤淑的妻子。其实,也有不少姑娘钦慕过他,可一听说他的工作, 就再也没有勇气同他偕发百年。已是年近花甲的老父亲急呀!他自己也急呀! 可急归急,他决不会趋就一个不热爱喀喇昆仑山,不热爱高原灼目的阳光,

不热爱他的事业的姑娘。总算有一天,在多方的关心帮助下,他终于结识了一位美丽善良的好姑娘,一年多的鸿雁传书,他体味到这位未曾谋面的姑娘对他的理解和支持。他们决定结婚了。但由于一直没有下山的机会,婚期一拖再拖。终于,一次换防,他有了下山的机会,于是他计划这回一定把婚结了,也好让身体状况日渐衰弱的父亲放下心。可计划不如变化快,由于种种原因,他失去了这次机会。而他没有一句怨言,乐观地说:“考验的时间越长,感情才越深!”

为了摸索高原高寒条件下通信专业训练的路子,周指导员带领全站人员经过一个月的苦战,建起了 600 多平方米的维护训练场,组织战士们进行耐风寒、适应高原反应等训练,效果非常好!

连长张朝军在高原上一呆就是 3 个年头,他曾是广州通信学院的高材生,毕业分配时有多种选择任他挑,他挑中了最艰苦的红河机务站。

年长他 16 岁,像母亲一样一手把他带大的姐姐哭得死去活来。在父母临终前,曾拉着她的手把还是个婴儿的弟弟托付给她,她答应过父母亲一定照顾好弟弟,一定不让他受苦。二十几年,她含辛茹苦地努力培养着他,没有辜负父母亲的嘱托。在他毕业前,她八方求人,给他联系好了那么多人想挤都挤不进的单位,可他却要去什么喀喇昆仑山。她能不难过伤心吗?

张朝军为姐姐擦干了眼泪,第一次以大人的口气对她说:“昆仑山上有千千万万长年驻守的战友。有的老同志在巡逻执勤中冻死在雪地里,在遗书中向部队领导提出如果自己死后,让子女参军,完成他生前未尽的事业,这是多么高尚的精神!更何况我学的就是通信专业,我的事业就在昆仑山上⋯⋯”一席话说得深明大义的姐姐不再流泪,她紧紧握着弟弟的手慈爱地说:“你好好干吧!但一定要保重!”

张朝军在姐姐饱含关爱的目光里踏上了奔赴高原的列车。几年来,他努力地工作,努力地不给远方的姐姐丢脸。

有一天深夜,他正在值班,突然甜水海方向的线路出现故障。他二话没说,立即带上工具出发了。二月的深夜,狂风肆虐,大雪纷飞,他连滚带爬地向故障地区奔去。由于天太黑,风太大,根本找不到故障的确切位置,他就逐杆逐段地检查。在海拔 5000 多米的昆仑高原上,攀登一根线杆可不像在平原上那么容易,更何况是在这样恶劣的夜晚。再不容易也得上!张朝军凭借自己平日炼就的好身体,一根杆一根杆地攀登。毕竟是血肉之躯,毕竟不是铁打的,当他终于排除了最后一个故障时,累得昏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当战友们赶到时,他几乎成了一尊雪人。

机务站四周全是 5000 米以上的雪峰,夏天洪水隔绝,冬天大雪封山;看不到有“影”的,听不到有“声”的;篮球、排球在这里派不上用场。为了不使官兵们的生活单调无味,站领导想了各种办法,大力开展军棋、跳棋、扑克、书法等项目的比赛活动,种上换防时从山下带来的野草、野花,还用罐头盒、小菜盘等培养蒜苗、葱苗。整个机务站被装点得绿油油的,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机务站地处新疆通往西藏的咽喉要道,是整个交通线路海拔最高的险恶地段,每年都有不少路过这里的群众被严重的高原反应和特殊的恶劣气候击倒。几年来,机务站的官兵发扬我军的优良传统,数百次在暴风雪里,冒着可能被死神吞没的危险,抢救各族遇难群众 1500 人次,使 500 余名生命垂危者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残酷无情的大自然和卫国戍边的责任感,使这些通信兵牺牲了许多。但他们矢志不移。正如 1989 年他们通过电话在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向全国人民拜年所说的那样:强边固国是我们的责任,无私奉献是我们的品德。为了祖国的安宁,人民的幸福,我们甘愿牺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