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兄

崔志强

“一旦拥有，别无所求”，我第一次听到绒绒叫我“哥”时，幸福得我脑袋里只有这八个字在那儿横冲直撞。

笑话我了是吧？可如果你在家里做过 16 年的儿子和弟弟，又突然间有了个妹妹的话（尽管不是亲的），你就不会认为我当时是犯神经了。

绒绒是我一个朋友的同学，和我同校，比我低一年级，由于有共同的朋友，我们也算是点头之交。也许是她从我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的过去，认为一个初中时的“小痞子”在高中时居然是堂堂重点中学的学生会主席，其经历一定颇具传奇色彩。也许还听说我这个人本质上特老实宽厚，于是这个一心想认个于哥哥的独生女，就在一个周日的下午单刀直入地问我是否愿意收她做妹妹，在我欣然同意后便极甜蜜地叫了一声“哥”，当时的感觉——如前所述。

本以为当哥哥是件很轻松的事，可以把妹妹呼来唤去，谁知却有许多麻烦。

绒绒很馋，这是我以前所不知道的。每次在学校小卖部遇到她，她都会撒娇似地说：“老哥，我想吃巧克力”，“老哥，我想吃雪糕”，“老哥， 我想吃⋯⋯”倒霉的是每次她都和她的几个好朋友在一起，总不好意思只请她一个人吧？我的财政支出渐

渐地出现了赤字，弄得我后来上小卖部时都和鬼子偷地雷似的，先侦察绒绒在不在，身边还有几个人，再数一数兜里的人民币，才敢顺着墙根走进去。

绒绒很贪玩，随便什么东西，哪怕只是一支笔，她也能玩上一节课，靠着天生的一点几聪明劲儿，成绩倒也不好不坏。

我想我应该是好人做到底，所以每次见面都叮嘱她上课要注意听讲，下课要认真做作业，千万不要跟别人打架什么的。三番两次弄得她有点儿烦， 有一次对我说：“死老哥，我爸妈也没你管得宽！”过了一会儿，又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冲你现在这样儿，真想不出你初中时竟⋯⋯”没有了下文， 目不转睛地看我从口袋里掏出的一袋话梅。

绒绒很漂亮，也就有和其他漂亮女孩子一样的麻烦：总有一些男孩子往她身边凑，一旦有男孩子提出与她“交朋友”，她都跑来找我，仿佛我这个学生会主席连“君子好逑”的事都可以管上一套。我便不得不对那些兄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不惜再次使用久已不用的威胁手段，倒也劝走吓走了不少人。但随着便流言四起，说我和绒绒怎么怎么样。

流言终于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老师把我叫去，一脸严肃地问我为什么和绒绒过往甚密？在我试过所有的借口后，老师仍拉长脸做愤怒状。不得已， 我只好大喝一声：“我是她哥哥！”听了这句话，老师先做疑惑状，继而做沉思状，终于做恍然大悟状，我便但但然地走出了办公室，做大义凛然状。

其实，做绒绒的哥哥倒也并非全无好处。细心的她每逢我的生日都会送一张精美的贺卡和一个温馨的祝福，平时还总帮我做个钥匙链什么的，到底也算是个妹妹。

9 月，我考上了大学，她也上高三了，她告诉我：“到学校就来信哦！”

又向我保证上高三以后不看小说，不贪玩，力争明年也考上大学，不给哥哥丢脸，唉，这个怪女孩！

初为人兄，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年，倒也乐趣无穷，真想听她再叫我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