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踢”你的脸

陈晓冬

他们说我是坏孩子，因为我总想用脚“踢”他们的脸。阿义从小就怕我，因为我曾经“踢”过他的脸。

他总是让比他小的孩子买糖给他吃，我气不过，就“踢”了他。他便到处讲我是个坏孩子。但我却从未见他在我面前提过一个字。

阿蕾是老师的“好孩子”。每次，她都吃我带来的朱古力，却从不肯把启己的小甜点分给我，还骗说她根本就没有甜点心。其实那些好吃的就放在她书包里。后来她终于吃不了了，却说是特意为我留的。我也“踢”了她的脸。她把我告了老师，老师便也说我是坏孩子。

阿海矮矮的个子，瘦得像支干芦苇。自己一点本事也没有，却整天围着大胖转。可能他知道人人都怕大胖，便死乞白赖地要认大胖当哥哥。看他那副叭儿狗的模样，真丢人。那天，他又趾高气扬地宣布大胖正式成为他的“义兄”，让我们以后都小心点⋯⋯我二话没说，一脚就“踢”歪了他的脸—— 好在我比大胖跑得快。

阿军总是当大家吹牛。有一次，他又在吹牛，说他爷爷从前开过工厂， 又有什么近亲在美国，自己可以随时出境旅游等等。其实他家所有的亲戚统统在乡下，种了一辈子的田。我让他别说大话，他却说我“恶语中伤”。我便“踢”了他的脸。

阿康在劳动的时候，总是说自己拾了几块纸、擦了儿下桌子，又常说阿香偷懒、阿兰装病的，简直比村口的阿婆还阿婆。我受不了，便客客气气地“踢”了这勤劳的孩子。于是他立刻扔下扫把，借机逃掉了。我发现，没有他叉着腰唠唠叨叨，我们干得快多了。

有个老师总是偏袒刁钻蛮横的校长孙女儿。我真恨那个老师，但我却很冷静——不是每个人的脸都可以“踢”的。

后来我们长大了一些，阿义他们的坏习惯改掉了。但他们仍然很怕我， 并且依旧说我是坏孩子。

可能我真的是坏孩子，因为我好踢别人的脸——毕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敢这么干——当然，我所谓的“踢脸”并不是真正用脏兮兮的脚去接触他们的面部，而是一种毫不留情的揭发或抵制行为。

现在我不再踢阿义他们了。我只想踢那些值得踢或是必须踢的人，踢他们的脸，狠狠踢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