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怀慷慨地送纵宇一郎东行诗

古人写送别的诗,大多像江淹《别赋》说的:“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就是诗写得豪放的李白,他写的《送友人》也说:“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把友人比作孤蓬、浮云,把自己的感情比作落日,也是悲苦的。毛主席这首送行诗,却写得胸怀慷慨,意气飞扬,与古人的送行诗完全不同。这说明古今的时代不同。毛主席的送行诗, 适应当时的时代,是新的创造,所以与古人的送别诗不同。

毛主席这首诗似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写“山川奇气曾钟此”, 即认为湖南山川灵秀之气所聚集而产生的人才罗章龙;第二部分写罗章龙的顾虑,并加以劝勉;第三部分写在平浪宫前的送行。从这三部分看,都没有古人送别诗愁苦的话,是新创。

先就第一部分看,把罗章龙说成是“山川奇气曾钟此”,比作“屈贾才”, 把他去日本留学比作“鲲鹏击浪从兹始”,在当时是应该这样写的。因为据罗章龙的《椿园载记》里说:“我赴司马里第一中学访友,于该校会客室门外墙端,偶见署名‘二十八画生’《征友启事》一则,启事是用八裁湘纸油印的,古典文体,书法挺秀。我伫足浏览,见启事引句为《诗经》语,‘愿嘤鸣以求友,敢步将伯之呼。’(《诗经·小雅·伐木》:“嘤其鸣兮,求其友声。”即表示求友。《诗经·小雅·正月》:“将伯(请长者)助予。” 请长者帮助我。)内容为求志同道合的朋友,其文情真挚,辞复典丽可诵, 看后颇为感动。返校后,我立作一书应之,署名纵宇一郎。逾三日,而复书至,略云:‘接大示,空谷足音,跫然(状脚步声)色喜,愿趋前晤教。’ 云云。”当时,毛主席自署“二十八画生”,因毛泽东三字的繁体字是 28 画。后来毛泽东与罗章龙在湖南省立图书馆会面,畅谈了政治、经济、治学以至宇宙和人生,当时两人都是学生。两年后,毛主席写这首诗送亏,据初交的印象,称罗章龙是山川奇气所钟,比屈贾,把他去日本留学,说成“鲲鹏击浪”,是很自然的。从“山川奇气”所钟来说,自然要写“云开衡岳积阴止,天马凤凰春树里。”这里讲衡山云开,比喻罗去留学是好事,所以云开了。这里写了天马山、凤凰山,即看见了这两山,是不是暗指罗像天马、凤凰呢?似有可能。

第二部分写“无端散出一天愁,幸被东风吹万里。”写罗章龙无缘无故发出愁来,是什么愁呢?一是看到当时是“沧海横流”,放不下心来。二是“世事纷坛”。作者自比东风,要吹散他的愁云。他怎样吹呢?“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稊米。”男子汉有什么事放不开,要把宇宙之大看作稊草所结的小米那样渺小。因此,认为当时的沧海横流不值得考虑,世事的纷坛等您来整理。目下,只要把自家的身与心管好,胸中像日月那样经常光明就好。这是批评罗的愁苦,会影响去日本留学。认为只要学成归国,世事的纷纭,像北洋军阀的混乱,就可由您来整理。沧海横流,像帝国主义的入侵, 就可由您对付。当前,只要您专心去留学,学好本领就行。又勉励地说:“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余子。”《孟子·公孙丑下》:“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经过五百年,中间一定有著名于世的人才产生出来。《后汉书·祢衡传》:“常称曰:大儿孔文举(融),小儿杨德祖(修), 余子碌碌,莫足数也。”祢衡认为当时只有孔融、杨修是人才,还不过是大儿、小儿。别的人都不过是碌碌庸才。这是说,罗章龙是五百年中产生的著

名人才,当时的当权派诸公都是庸才,是不值得称道的。

最后一部分写送别。“平浪宫前友谊多,崇明对马衣带水。东流灌剑有书还,我返自崖君去矣。”这是说,在长沙北门外的平浪宫前送罗的友人富于情谊。罗到了长江口的崇明岛,从崇明岛到日本的对马海峡,只有一衣带水,指距离很近。《南史·陈后主纪》:隋文帝说,隋和陈只隔“一衣带水”。东瀛,指日本。濯剑,把剑洗净,比喻把罗的思想洗净,把他改造的经过从信中写回来,使自己得益。最后说我回去,你去了。这是送别的话。把送别的话写在后,把罗到日本后来信写在前面,表示迫切盼望罗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