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并且当这些事情即将来临的时候,就向上看罢,并且抬起你们的头来; 因为你们得救的时候就来到了”。

倘使观前可以知后,倘使时代的讯号已经作了大乱大变的警报,那么现在这个时候就无可置疑地对我们作了一个说明;强权与公理的最后冲突的时候就将到了。让四千年来人类所受的迫害来证明,现在就是这桩事情发生的时候了;让劳动人民的千千万万的受逼难的儿女们的苦痛来证明,现在他们就要使他们的羁绊终归消灭!

按照一切的事理来说,有果必有其因,虽然有的因是隐蔽着的,或不易发觉的;而且在一切的原因中,其最主要者莫如那些原因;就是这些原因, 它们产生了普遍的贫困与不满,现竟遍及整个的世界,而且在那些自称为文明的国家里,尤其是如此。各色各样的改革方案,虽然也已经一再提出过了, 试行过了,和推翻过了,但是这并不能证明,我们对于这种反常的社会情况, 根本是无法改善的。已往的种种失败只能表明整个的世界——世界各国及其政府——对于蹂躏人类已有这许多时代了的绝大罪行的根源与性质,简直还是全不知道。

在地球上的一切国民之中,联合王国的人民乃是受害最深,而且应该是最需要救治的。在全国各地,到处都是不信任和不满意的情绪。社会上没有一个阶极是平安无事的,而且都有一种忧虑不安的感觉——一种噩耗或变革的预兆——渗透了富人和贫民——蹂躏者和被蹂躏者——的胸怀。

不管社会现在是处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它是不能有所异于现状的,无论是从它的组成各部分的性质来看也好,或再从久已就在这些部分上发生作用和影响的情况来看也好。总之现在的情形,对于横行无道和专事勒索的人们来说,确要使之惊骇失措了;但是对于一般正人君子和勤劳的人来说,不论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决不会见到前面有什么可使他们恐怖的事情。

生产阶级的人们,在千方百计专为他们着想的各色各样的救治方案之中,都被弄得迷离失措了。他们所有的救治方案,就数目论,并不少于他们所受的迫害——满可以一比一,但是大多数的救治方案都是没有一点用处; 因为它们都是仅仅根据一时所遇到的情况,并不根据有了广大基础的大原则而来的。今年的对症良方,到了明年,就无济于事了,因为用这种良方来治的病症,或者已经转移阵地。或者已经变成是次要的病症了。

我们所需要的,决不是单靠政府的或某一特殊的救治方案,而是一个普通的救治方案——一个可以用在无论大小的一切社会罪恶与病症上的方案。生产阶级的人们需要一个良方来医治他们永无止息的劳役——他们需要一个良方来医治他们被逼迫的无所事事——他们需要一个良方来医治他们的穷困

——他们需要一个良方来医治他们的困苦,愚昧和过失,一切就因那样的劳役,那样的无所事事,和那样的穷困所造成的。

虽然这样的一个救治良方,似乎是很难找到,可是今后我们将会看到, 这并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一切科学现在还是未臻完善,尤其是一切科学中的政治学,亦即人类管理的科学,虽然是 4,000 年来供人公开检阅的巨著, 可是人们对它是最不了解。人类进步如此迟慢的理由,就是因为政府的形式

(不管是好的或不好的),社会的制度,和社会的状态等都是持续不变且使继起的后代都承继了一种连续不断的思想和行动的方式。人们通常总不去追

求事物的基本原理;他们都是就其所见所闻,来了解这个世界,并且只能看到他们自己国家当时的社会状态,政府的形式,或宗教信仰。但是人类智力的幼稚时代正在消逝,人类的思想将要飞黄腾达到了空前未有的程度。倘使人们的视线常是限于欧洲的里程碑,那么新大陆美洲就仍不得而知了:所以我们必须勇敢地越过包围我们的既成事实的界限——这种界限使人坐井观天,只知智力和体力生活的较低劣部份罢了——然后我们才能看到并且获得那个理所必然,势所必至,又大又美的人类乐土。

其他一切科学只不过是政治学的阶梯罢了,它们都是能够增进一个人的知识,无论是有关他自己的,有关他的各种能力的,和有关他对外界事物所处的真确地位的知识。倘使一个人的心有所遵循,那么一切的事,那里会有做不成功的呢?还有什么具体的事物,能有更伟大力量的属性呢?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是更为软弱可怜呢?我们可以与天文学家在宇宙里飞腾,并且看看各个的太阳系及其所属的诸行星和卫星,沉重严肃地在无限无边的太空中转动;我们也可以同地质学家回到有史以前的时代里去——那时我们的地球在空间里占着一个不同的位置,居处着形状不同于现仍存在的各种生物,还不知有人存在,更不知他的种种罪恶和种种愚昧的行为;我们可以同历史学家一直前进,从过去人类有记载时开始直到现在为止,并且可以在自有人类以来就给人们带来灾祸——使世界成为一个大屠宰场沾满污秽龌龊——的种种信仰制度和政府形式之下考察人类;我们可以同化学家一样来分解具有物质现状的各种要素联系起来的链条,并且可以从这一堆残物里产生新创的东西并予以新生的性质和形状;我们可以同解剖学家和哲学家研究肉体和心灵的存在并考察精神与物质间的不可分割的联系从及外界情况对于它们的影响, 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的各色各样动作,并且能够发现此种动作的各色各样的动机;我们似乎可以重温过去时代——我们自己曾犯过罪,也曾对犯罪者作过审判,并且也曾作过判决。我们既然这样地,有了一切从过去的时代以来, 就累积起来了的知识与经验来作向导,并且有了从一切过去的时代从来就累积起来了的错误和苦难来作警告——我们已经受了历史精神的感染,同时还很熟悉历史的事实——那么我们还有什么是没有准备而不能达到目的呢?

人类的一颗不倦的心永无止息的在寻找着至今尚未寻到的东西——幸福。虽然这一个一切人类努力的最为归根结底的目的迄今尚未达到,但是并不能因此就裹足不前,坐以待毙。人身的组织的完美是可与他所知道的任何动物相比的,但是他的智力却是远远超过我们所知道的其他任何动物。倘使人类所有的力量和属性,竟无法除去这许多时代以来人类世世相承的苦痛和不满,那么在和谐协调和日臻完善的造物间,就有了一个不应有的缺陷了。要说在快乐的宇宙间只有人类是命该悲伤和吃苦的,那是对上苍和至善的万物主宰犯了卑鄙毁谤的罪行!

倘使人是不能进步的动物好像在他四围的走兽飞禽一样,倘使他只有固定的和不变的本能而没有进步的和能够逐步提高的思考,那么人类社会的一切制度也就不必去改变了。人类的社会从开始到现在必将是一色一样的了; 并且在人类存在的时候必将保持着一致不变的状态了。但是人类不能是这样不进不退的;他是一个会思考的,所以亦是一个会进步的动物。凡是一代的知识和经验都能传至下一代的;而且正像一个 40 岁了的人必定比他在 20 岁的时候有了较多的知识一样,所以整个的世界,自有人类之后又再过了 4, 000 年的时候,其所累积起来的知识必较只过 400 年后所得的知识为多,知

识只不过是累积的事实;智慧乃是一种技术将这种知识应用在一个真正的目的上去——促进人类的幸福。虽然人们可以有很多的知识而无一点智慧,但是缺乏知识者则必缺乏智慧。现在这一代是有了 4,000 年的累积经验和知识可以发掘;所以这一时代的人们,因此能够在社会和政治制度的建立方面, 比起从前的任何一代,确是能够做得更高明些。

因为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并且他的能力也是如此,所以我们考虑一个社会变化正像一个政治运动一样,无须惊惶失措。倘使一个社会变化是巨大的, 那么所要铲除的病症也一定是顽强的。在整个宇宙的任何一处,从最巨大的行星到单独的原子,都是永不止息地在变化着的——静止的东西是没有的—

—不进不退的东西也没有的;所以要说种种政府制度都不需要改革——社会制度不需要改变——那是荒谬绝伦的说法,正像一个成年的人还说他须穿上他在襁褓时所穿得正好的裹身衣,并且在成年之后还爱玩玩他在幼年时所爱玩的玩物一样。

社会的各种形态和政府的各种形式都是由于世事变迁所强加于人类身上的;并且某一种社会形态和某一种政府形式,只能在某一国家的历史中的某一时期内存在,而且能适合当时的需要,但是到了后一时期,那就不容再存在了。难道现在还有什么人情愿回到带着那种样儿的社会形态,和那种政府形式以及那种信仰制度,正像当时存在于大不列颠的特鲁依特人(Druids) 或罗马人(Ro-mans),或撒克逊人(Saxons),或诺曼人(Normans)的时候一样么?现在有什么新教徒(Protestants)还愿意使旧教(Catholicism) 最光荣和有势力的日子及其对殉道者的鲜血用迫害的烙印去烤干的日子再复活么?一切这些变化就是一切事物所共有的进步的表现;而且它们都是来得很自然并且是不可避免的,亦非政府或个人所能控制的。旧教是承继异教

(Paganism)而起的,新教则来自旧教之后的,并且现在还有对新旧二教另 倡异议者的;并且由这些变化带给过去的人民的一切罪恶,正像刻已临到现 在世界各国的苦难一样,完全都是因为执掌大权的人们滥用职权违反命之 过,而他们对于属民则不许逾越一步。并且一切的时宝都浪费尽了,并且一切人类的鲜血都流尽了,一切的迫害,和刑罚以及一切作乱罪行的发生亦无非是要人类及其制度不得前进——试问以上一切有否达成其所欲达的目的呢?让我们到历史里去找解答罢——从现在的日子起一直看到我们的一切祖先的日子止,试问在那许许多多旨在阻碍改革的强有力的企图之中,有那一个是成功了的。

自有世界以来,人类还未曾有过一个时期,好像现在一样,可以有了好好的准备来改变社会的组织:并且没有其他一个国家,好像联合王国一样, 有了这许多的便利来开始改革并胜利完成。形形色色的情况,对于其他各国的影响,并没有如此之大,但是对于我们却已将有所收获。我们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国的人挑着更大的重担——我们孜孜不倦的勤劳,仅使我们勉勉强强的挑起这个重担和维持生活。我们比任何别的国家有较多的固定资本,亦即过去累积的劳动,体现在公路,铁路,运河,工厂,和各种机器里边。我们的人口众多并且有优越的交通工具。论起一个国家的人民,那么我国人民的政治知识和初步团结并不下于任何其他国家。全体的生产者与大部份分配到财富的人们,现在是呻吟于多少世纪以来的政治腐败和管理不善所累积起来的弊害之中。他们已经用尽一切可以想得到的方法来争取救济和伸雪,但是他们老是被出卖和失望并受到是非不明的欺骗。虽然如此,人们到底还是

能从暴君看到暴政——从结果看到原因。这样看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位,对于社会的变化和人类向最高命运的推进,实在就可以为作一个预言。

人们受了极大的迫害之后,才能想到极大的改革。当他们是安于现状的时候,姑且不管好坏,总是不会去想一想将来会有什么变革的:他们总不愿稍稍放弃一点确定的好处来换大大的不确定的利益。在联合王国的人民正是比较的以他们的享乐资料为满足的时候,他们既不去想想社会的状态,也不去想想政府的形式或人民的权利。既然现在的社会制度产生了它的自然结果,既然工作愈来愈重而报酬愈来愈减,人们就开始要想到这一桩事了,并且还要设法补救。至于现在,因为生产阶级的情况已是坏到任何变化亦不能使之更坏的地步了,所以他们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几乎要采取任何能够予以补救的改革方案了。

我们最后己经到了极大变革的发生只能带给人民大众以最大利益和最小损害的那个正是其时的时候了。现在的人民是非常开明,能够平心静气地对纷乱的社会秩序进行改善;并且不会因为久已受苦和失望而疯狂盲动,以致加害于迫害他们的不幸祸首,并且进行不加分别的全体屠杀。在先前的时候, 我们对于这样大的社会改革还觉尚未成熟;并且我们对于现在存在的祸害, 若仍任其自流而不加矫正,那么,归根结底,将来总有一个不会这样平平安安秩序井然地在进行着的运动,而将是个可怕的骚动,并将格杀勿论,同归于尽,那怕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爱国者也罢,暴君也罢。

劳动现在要争取平等权利的广大原则——不但是在联合王国的劳动,而且是在法国和美国以及整个世界的劳动。这一原则将要为一切国家的人,一切颜色的人和一切信仰的人所采用。我们对于那个在一切时代里吞没了一切国家的人民的大敌人必须原形毕露和一丝不挂地予以察验;并且我们将会找 到怎样克服和铲除这个敌人的势力的方法,亦即唯一的方法。所以让劳动大 胆无忧地来作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