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类所受的迫害及其根源

“我们有众多的人民,但是我们缺乏力量!我们有良田美土,但是我们饥寒交迫!我们是活泼勤劳,但是我们一贫如洗!我们付出极大的贡赋,但是我们要受警告以为献纳不够!我们对外是和平,但是在本国里面我们的身体与财产都不安全!那么,到底什么是吞没我们的暗敌呢?”——帝国的灭亡

在一切所谓文明国家里,那班疲劳不堪而且是受压迫的人民们,世世代代总是这样的发问。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已经是多得数也数不清了;但是我们——不妨算是提问的一班人民——仍旧是工作过度,而且是一贫如洗, 仍旧是挑着重税的担子,仍旧是一个暗敌的奴隶和鱼肉;对于这种情形的改革方案,似乎还没存发现,或者即使是已经发现,我们仍是受了什么阻碍而不能利用它。在我们未能确定是否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方案时,当然我们不但应该先认清一切对我们的迫害,同时还须知道它们的性质和根源。除非我们是这样的从罪恶的根本原因着手,恐怕我们所能做得到的,只不过是除一弊而又招一弊耳。

人类的全部历史,自有人类起以至于今,乃是一个罪恶、流血和受苦的长长纪录。人们一直是受人类同伴的迫害,并且一直是在寻找救治方案;但是不管他们一直是在那里活着,不管他们一直信奉什么教,不管他们一直成立了什么样的政府,他们的寻找,一直只能是得到同样的结果——所用的手段一直是不能达到共所欲达到的目的。全部的历史只不过是人类一切希望和幸福的丧钟罢了。

在各个时代里成立的种种政治和宗教制度之中,我们并没有发觉任何一种政府形式或信仰制度,不是屡次更改和屡次修正的,革命和革命的事故是常有的。但是这些变更和改革,从未触及社会制度的本身;它们只不过将制度本身所造成的次要弊害稍稍减轻或者予以修正罢了。这种制度所造成的各色各样的情况,能够使人听其摆布;在某一个时候他是一个无知的和不受管束的野蛮人,在另一个时候他是一个文明而且极其儒雅的野蛮人的共和国里的一个公民,再又在一个时候他是一个暴君的奴隶,时时在恐惧中过日。他曾是没有宗教,他亦曾有过宗教,他还有过轮换着的各种宗教——虽然经过这些变迁,但他仍是一个同样不安与不满足的人——他已经做过各色各样的人,但不是这一种人,亦即上苍所授与他的才干要他去做的人。世界各国的 大众人民,一向都是同样地贫穷,悲惨,和受迫害,无论是在共和政体之下也罢,在君主政体之下也罢,不管是在少数人所形成的政府之下也罢,在多数人所形成的政府之下也罢,都是会使人怀疑到吞没他们的暗敌,并不单是政府的形式;所以单是政体的改变,并不能毁灭这个敌人。

有人以为我们并无任何弊害可除了。换言之,就是生产阶级的人们所受到的苦痛,都是人类生存的必然后果,并且是无法救治的了。但是专靠两手谋生的人,那里会感觉到他所忍受的迫害与损害部是不应该的并且都是可避免的呢?这些迫害和损害难道不是好像用铁笔铭刻在人的心上了么?难道每一个国家的劳动阶级不是像牛马一样,非但是没有心脏,并且是没有灵魂, 只是听天由命一直工作到死为止么?难道由于没有脑筋的骄傲而想起来的一

切对人污蔑和厌恶的话语,不是堆积如山似的了么?难道劳动的外衣不是愚昧,耻辱,或没有政治权利的象征么?倘使要收税了,一定是工人们来缴纳的:倘使要开战了,一定是工人们去打仗的:倘使所颁布的法律是不公正的, 他们也必须唯命是听,倘使他们对暴政略有怨言并且是敢抵抗,他们就会像猪狗一样遭到屠杀!他们的骨髓和他们的孩子的生命的血都是为过分的劳役所耗尽了!

我们怎样会到此田地呢——那些无愧为这一伟大国家的生命和灵魂的人们,反是这样的被人践踏、蔑视和污辱?他们都有会思考的头脑和会动感情的心以及能工作的手。他们联合起来就是一个力量伟大的团体。只要他们有了决心,任何事情都能做成,不管是好的事情也罢,坏的事情也罢。他们既有如此伟大的力量,何以他们是如此软弱呢?理由就是如此——他们的软弱,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团结起来;他们之所以没有团结,就是因为他们对于谁是吞没他们的敌人问题,意见尚未一致,他们是不知怎样去消除一切对他们的迫害,因为他们自己还没有找到一个改革方法。他们并不是没有去找救治,可惜都是在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寻找。他们曾经在那些存心不正专以压迫他们,分散他们,和引导他们走入歧途为能事的阶级那里寻求协议和帮助。他们一直是不加思索地随声附和这一位或那一位不事生产的人的意见,或者这一位或那一位国会议员的反对意见,或者又是一种不同意见在这一家报纸或那一家报纸上所发表的;并且这佯就使他们误入歧途,专在与他们所受迫害的原因脱节的而且是毫无力量与价值的方法上寄以改善的希望。他们不应再是这样地像小孩一样,听人随便指挥;而是应该立即向前出发,要用冷静的头脑和坚决的意志来获取仅能由他们自己的努力奋夺而来的救星——无论是政治方面的或者是在社会方面的都是如此。

那么到底什么是吞没我们的暗敌呢?它就站在我们面前,像一株大树, 树根又深又广地满布于劳动的泥土里边,吸取了一切生命和健康的雨露,而且使它的父母和生产者乏力和贫困。我们要除去这一个仇敌。我们将有什么可以推荐和采用的手段来达到这个目的呢?我们现在是否要一劳永逸地彻底铲除它的毁灭性的作用,将它撕得粉碎呢?不,有的人说,“斩掉这一条树根罢”。又有些人说,“斩掉那一条树根罢”。有些人叫我们去掉高高在上的那一树枝,但是另有些人又指着下面的另一树枝。生产阶级的人们因此就在日常见闻的这些自相冲突的意见中搞糊涂了,而且虽是常常寻找,却是永寻不到。由于这一种墨守成规的教育制度迫使我们采取的偏狭见解和致命成见,几乎已经使得我们不能看清,也不能知道,劳动的仇敌的整体,虽然在我们之中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或看到某一部份的雕零作用或残缺现象,因为我们的仇敌,好像印度人的三面神一样,①不管我们从那一面去看,都能见到一张不同的面孔。达到真理的唯一道路就是耍立即奔向那些第一性的原则。我们的讨论不可受到那种限制,以为各色各样的利害,都是由于政府有了各种特殊形式的结果,并且我们也不可从为君主政体和贵族政体就是我的唯一大敌人和一切弊害的创造者。让我们的眼光再放大一些,并且一直就看到政府本身所从产生的根源在那里,这样我们很快就将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棵

① 印度婆罗门教信徒们相信吠陀经典(Veda)所述的一种哲学。广言之,它与汛神论(Pantheism)颇相似, 就是世界的唯一真神,并不在世界之外的而在世界一切事物之内的。它是一切事物的精神基础,决定一切事物的存亡兴衰。

人类罪恶的大树的枝节罢了——它们只不过是这个大敌的爪牙,借以掠夺劳动的成果。虽然我们称之为君主政体或共和政体,但是每一种政体的属性是相同的,每一种政体的目的也是相同的,每一种政体所加于劳动阶级的迫害也是相同的。追根求源,我们就将发现任何政府形式,任何社会的和政治的迫害都产生于当时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制度——产生于现仍存在的私有制度。所以立即永远消灭现有的不公平和罪恶,必须彻底摧毁现时的社会制度,而代之以更符合于公平和人类理性原则的制度。

“权利平等和法律平等”早已就是大不列颠工人阶级的斗争呼声了;并且他们都曾希望和期待专治政府的变革而达到这个目的。权利平等和法律平等是什么意思呢?这儿个字的本身就很清楚的表达它们自己的意义了;可是我们几乎从未见到一个句子,曾经是从这许多不同的角度来解析,并且使之有了这许多不同的意义。有些人以为平等权利的意义,只不过是应该实行普选,投票选举,议会自由入席。另有些人,确是较近真理,以为必须完全推翻君主政体而且成立共和政体。有些被公认为主持公理的人,以为合众国的政治制度乃是我们的完美模范;他们还告诉我们,只是在这种政府形式之下, 我们才能够享受到真正的自由与平等的权利。但是这个问题,一经研究,就会使我们相信联合王国的劳动阶级,仍将留存于像现在一样贫穷,愚昧,和困苦的情形中,即使他们是得到上面所述的任何一部或全部的政治变革。一点也不会错,一切的历史,根据十分可靠的经验的考验,就可证明这一事实。让我们考查前代的记录——让我们看一看古代和近代的共和国——包括一切国家和一切时代——试问在各种政府形式和各种信仰制度的任何一种之下, 我们曾否享有过平等权利和平等法律呢!我们永未有过,因为在所有不平等和阶极分成等次——这种社会情形老是存在的——的情况之下,就没有什么平等之可言了。平等与不平等按照二者的不同性质,是无法调和的。

虽然依照一切善良的人所希望成立和享受的那种平等的原则去做,政治权力就是由人民掌握,亦不能因此使权利平等;因为平等权利的享有,必须有普选作伴,而普选则既不一定有平等的权利作伴,亦不一定能产生平等的权利。平等的政治权利与平等的权利并不是意义相同的。二者之间所有的差别,正像某一样东西与代表某一样东西的那个字一佯。

要研究政府制度,我们必须从制度所产生的效果来判断制度的效用,正像我们是从制度所由从成立的原则来判断制度的性质是否公正一样。倘使根据人类认为是平等的原则而成立的制度,产生了不良的后果且予社会从弊害与苦难,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这一平等原则是不好的,不然我们也应拆散这种狼狈关系。合众国的政治制度是根据权利平等的大原则而来的,而这一原则,接着事理来说,一定是很好的。但是这一原则,却未必是仅仅因为人们都认为是公正的缘故,就发生实际效果。我们以为合众国人民所享有的平等权利,只不过是在想像中有之而已。在他们之中,也和在我们之中一样,权利是不平等的,因为他们都是像我们自己一样,也分成为富人和穷人,分成为资本家与生产者,并且也是像我们一样,生产者都供资本家逞凶肆虐。人类所不可缺少的阶级——劳动阶极——的情况是到处皆同的:因为在一切国家之中,社会是建立在同一原则之上的:并且仅仅是从有了现在的制度—— 即是从社会分成雇主者与被雇者,亦就是不劳动者与劳动者——以后,才产生了一切对劳动的迫害。美国的工人正像英国的工人一样,成了整个社会建筑所赖以成立的基础:他们都是同为贵族和商人——掠夺者和利润追求者—

—的重重叠叠的重担所压,致使陷入泥土之中;并且因为政府的变革并不能阻止社会阶级的分化,也不能改变阶级间相互的关系,所以这一类的变革, 一定不能改正那些自自然然地由于阶极的划分和关系所产生出来的祸灾和迫害。不管他的称号是保皇党人或共和党人——这一位的喉管正像别一位的喉管一样宽和一样长——都是贪得无厌的捞钱者。

合众国的公民,的确是由于他们的共和政体,已经豁免了联合王国的君主政体仍旧压在人民身上的种种难以忍受的重担和限制;但是这一点小恩小惠,倘使与世界各国劳动阶级在这许多时代里一直就驮着的那个重大的社会负担相比,真是太渺小了——虽然这些好处渺小得很,但却不是美国人民所能常常享有的。况且他们现在所以能够免除一些担负,也不是由于他们的政府形式之故,而是由于他们在空间和时间上处于特殊情况之下的缘故。君主政体的幼芽是在美国社会组织里存在着的——它的黑色的和带血的茎现已从社会泥土里长出来了——而且我们可以丛通常的世事转变里,很有把握地就能预料到合众国的将来,除非能够及时改变社会组织来扭转趋势,就将走上君主政体或寡头政体的道路。一切共和政体的最后命运,不管是古是今,都是这个样子;并且他们的命运也一定是如此,如果他们之间,老是一个是贫一个是富,或者老是一个工作而另一个却不工作。

世界各处的暴政都是一样的,并且都是来自同一根源——社会分成儿个阶级。这个滔天大祸挫折了无论是文明人或野蛮人的幸福,因为在一切国家里边,都是有所谓上等人和下等人之分——前者是发号施舍的,后者是服从命合的。在一个时候,这一权利不平等的原则,凭着“神权”的名义,恬不知耻地以暴政的形态表现出来,并且公开地取走了被统治者的生命和财产: 在另一个时候,它是偷偷地躲着,正像现在是在美国、英国和法国一样,它能使一两个社会阶级,不知不觉地,永不停止地,并且毫不留情地,吸取了劳动阶级辛苦艰难所创造的财富,使之成为己有。

这是一大迫害,需要一个救治方案;并且我们就将看到的普选,甚至君主政体的推翻以及共和政体的成立等,都不是有效的救治方案。凡是事实上的顽固性,要想用理论去克服,恐将是劳而无功的;并且西方的伟大的共和国所依为立国基础的自由原则的公正和优越,固然是极为人所羡慕的,可是日常所遇到的实际经验,却是无可置辩地证实了这些原则,完全是不为美国人所留意的。美国的有钱的共和主义者就是现在美国的最大恶霸。他们对于自由和平等权利等名词,尚不知其意义何在;因为,美国现在的社会组织可使一个白种人任意处置另一个人的这一种的霸道,现在姑且不去说它,这些共和主义者现在是毫无掩饰地老着脸皮,操纵着二百多万的有色同胞,把他们当作牛马,任意买卖,鞭打和屠杀——他们对于他们的独立宣言及其所说“人类生来就在一切的权利上,是平等和自由的,并且应该常常如此继续下去”的话,完全置之不顾——他们甚至连是否能与他们的宪法的精神符合的一点表面形式,也都置之度外。这种昭昭在目的原则与实践的矛盾,无疑地是财富分配不均的结果:并且在任何国家里边,不管政府的形式怎样,只要是财富分配不均和社会分成雇用者与被雇用者,那么这种霸道与奴隶问题, 在白种人与黑种人之间,总是存在着的,虽然有的是公开存在的,有的是掩饰着的。

倘使美国人的自由制度是能见诸实践,那么不管是黑种人的或白种人的奴隶问题,根本就不能在美国存在了。但是这些制度所依以建立的平等精神,

还有什么美国人尚记在心里而未曾忘掉呢——而且为什么是这样的呢?推其原因,就是因为两个阶级的存在——一个阶级是要劳动的,一个阶级是管制 劳动的——前者是穷苦的,后者是富有的。凡是在那里所见得到的猖狂的破坏原则和昭昭在目的不讲公理,都是由二个阶级的相对地位所产生出来的; 并且这种地位不同的现象的最初产生及其能够继续维持下去的原因,就是由于现在的社会设施,而此种社会设施不管人的身力和心力怎样不同,终必产生不平等的情形,将社会分成劳动者与劳动的主管者,且使后者统治前者。同样的不公平的制度,不但盛行于英国,就是在法国以及欧洲的那些共和国里,甚至遍及整个世界,也就是这样的。霸道与人类受奴役的情形,就是在美国的自由制度之下,还是这样明显的存在着,恐怕将来耍更为深刻地迫令我们接受这一无可置辩的而且是势不可遏的事实——无论是这些自由制度或其他任何政治制度,虽其目的均为予人类以平等权利,但在我们现在的社会设施之下,都是不能付诸实践的,亦是不能使其利益为大众所普遍享有的。倘使只从本质上而不从名义上论事,奴隶的生活乃是劳动阶级所注定了的命运,不管是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一定都是如此;不管是在那一国里,只要财产的分配,由于阶级的差别而不均等,也一定是如此。

让联合王国的人民清醒一下,不要枉费力气,只在他们一直是被迷住了的昙花泡影之后追逐,因为他们为着他们所要求的所谓政治权利而正在斗争的一切,即使是完全都得到了,亦不过是一个黑影——他们所能得到的,只不过是上苍所早已就命定了的权利平等的伟大定律的一套官样文章,而不能享有这一定律的精神。他们已有失败了的前车可鉴,一个有史以来最开明和强大的共和国——它的政府形式是一切政治家们所愿有的,亦是不列颠的受压迫人民所视为好得超过他们所希望的——那里晓得那样的堂堂大国,竟会如此无情凶狠,并置人权于不顾,甚至还要沉沦到英国本身之下,既无国君又无祭司,这样已经有几世纪了!

既然我们有了这些论据足以证明,无论在过去或现在的时候,没有一种政府的形式能够保证一国的人民可以享有一切的平等权利——就是没有一种政府的形式,不管是共和的或君主的,能够保护生产阶级不受毫无用处的阶级的苛索和虐待的,或者保证生产阶级能够享有他们自己的勤劳成果的—— 那么我们必须采取什么计划来推翻和毁灭那个吞没我们的暗敌呢?

人类本应是生活在只有一种情况的社会里边的,亦即是与人共有共享的,这是上苍的旨意,用不着什么辩认来证明的。倘使社会在现状之下给我 们带来的弊害与利益是相等的,我们也不能因此就作了推论,以为共有共享的原则,必须是有弊害与苦痛作伴的。要是说得更合理些,倘使手段变了, 则其所达到的目的亦不同了,盖不同的手段当然要完全适应不同的目的,那么我们就可作出结论,说明我们并没有循着共有共享的道路进行,因为人是较易跟从错了的,上苍是不易领导错了的。

权利平等是社会的真正灵魂,但是权利平等必须与义务平等并存。这就是平等的总体和实质。不错,倘使我们安置三个人在一个荒岛上面,并且每人为得公共的利益,各出了相等的劳动,同时也会得一等份的报酬,这样的共有共享是平等的,是有利于三人的。但是其中若有一人,或者是用强力, 或者是用欺骗的方法,仍以一份的工作取得二份的产物,这一结合就不复是三人同享平等的利益的了。再使那一个人强迫同伴们给他二份的产物而却不拿出任何一点的劳动,那么就连平等与公正的影踪都立时消灭了,而且法

律与规章也不能恢复权利的均衡了,除非它们能强迫命令那一个不劳而获的人,也要拿出劳动来换取他的股份,因为不平等的错误的症结所在,就是各人所尽的义务与所得的报酬的不平衡。没有一个主张权利平等的人是不主张义务平等的。倘使义务是不平等,或者同样的义务有了不同的报酬,那么这一公正原则就立时受到侵犯了,同时权利平等的原则也是被毁灭了。

在一切所谓文明国家里,社会就这样地分成懒惰者与生产者,分成为什么事不做而得到双份的人和那些工作加倍而只获得一半份额的人。只要是这种地位不同和不平等情形准其存在的时候,当然权利,法律,和享受的不平等也将存在。我们姑且不管我们的社会何以会有了现在这样的状态。我们只管它在被发觉时就已如此,并且是可以改造和修正的就好了。为何有些人只做一份工作而应得二份报酬,甚至于不做什么而得四份报酬呢?一切国家的劳动阶极的过分辛劳,穷困,和苦痛,都是从这种最不公正和最狠毒的对于工作和报酬的分配方法而来的,而且我们一天不改变这种不公平由以产生和维持的社会设施,我们就一天不能得到拯救。无须任何论证的一般常识不是就告诉我们了么,倘使 10 个人要维持 20 个人,就比 10 个人只是维持他们自己要做费力更多或时间更长的工作?在看管者与被看管者之间,还能有什么权利平等之可言呢?现在无论所做的或所得的,都是不平等的,因为一方只是都给出去,一方只是都拿进来,一切不平等的实质和精神也在于此。

这并不像政治经济学家们所说一样,以为只是因为社会现在是分成生产者与不生产者的缘故,所以这样的阶级划分是自然的或必然不可避免的。只要稍一考查怎样使有些人富有和某些人贫穷的种种原因,而且是怎样的使这种不平等的情形在产生以后仍复继续维持下去,我们就会看清这一种的不平等,并不是因为个人的智力和体力的不平等,而相反的,是因为否定了这种 能力的不平等,同时可见这种的不平等与人的能力是不相干的——这种的不平等所以发生的原因,不是个人所能掌握或控制的,不管他的脑力和体力是优越的或低劣的。倘使我们以为这种制度是优越的并合宜的,而且还要反抗一切的改善和变革,那样就是正符合了现在社会制度所扶植的愚昧无知和妄信一切。但是在那一块现在的厚厚蒙面纱布拿开以后,那些能够看到将来光明和繁荣远景的人们,无论他们是在那里,决不会将现仍存在于世的蛮横邪恶,视为是这一位圣洁和完善的上苍所要它永远存在的。

倘使面对现在制度的种种罪恶和过失的黑目录而仍要为现在的制度辩护的人们——倘使那些富有的并自命为世界上有地位和有势力的人们——都想不出别的制度,并且也不知道人的本性不是只供人奴役与侮辱的话,那么他们只知道他的才力的一半,而且是最坏的一半。对于这些人们,可怕的将是即将来到的暴风雨的爆发,它要使最强者低头,最高者在它前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