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现在的制度和财产共有制度的对比
一切有关人类行为的诫令和方式,都是因为人类的知识不足和手段不当的缘故,所以必然是缺陷多端的。因为每一个人的知识都是通过他自己经验或别人的经验得到的,所以他决不能,在描写一种尚未存在的状况的时候, 就一点兄也不会错地决定个人在这种新的情况之下并且受到新的影响之后的情感和行动,到底会变成怎么样的。我们必须站在过去和现在的基础上去观察将来——要经常接近经验与事实——耍将一幅未知的画,用已知的和确定了的各部分的速写拼凑起来。倘使这样地面对原则,行动,和行动的动力, 那么我们对于所追求的真正目的动向,可以说是,虽不中不远矣了。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的社会运动,就是有了这样的性质,并且是这样地树立起来的;所以我们虽然不能指出每一琐屑的社会设施。可能会被实施这佯的一种制度的人民所采用,但是这种制度所由以树立起来的原则以及它的一般纲耍,就将成为一种标准,可以用来测验现在存在的社会设施并且还可与之比较。现在这个年代,对于相继而来的后代,并没有任何管制它们的权力, 并且也不能很公正地为他们制定必须遵守的法律或其他设施。任何时代的人们,同样有他们的自由来加以废弃,修正,或制订。永远不变的事情是没有的;并且在现在的制度之下,虽然统治者和政府总是依着惯例颁布一套成文的法律,申明将来言论和行动的界限必须划分清楚,可是将来总有一天,心须将这佯的纪录,完全一笔勾消;并且将来在这个世界上,总会人人都有充分的常识,使他们自己就能够决定是非问题,无须向腐朽的羊皮书和虫蚀的大型卷册的权威去请教。
现在的危机,不管它将走向那里,只不过是事物进展的自然动向——这不过是在惊涛骇浪横行千古而且还永将日益猖狂的世事大海里边,添了一件事情罢了。这是履行人类自有生以来即已注定了的一种使命——这个危机是跟着原始人类情况而来的文明进步现象——这个危机是仍旧在进步着的,即使是在很有文化的希腊和罗马已经堕落到半野蛮的情况的时候了——这个危机是继续前进的,即使是在我们遭遇到法国革命的时候,即使是在霸道和巫术使欧洲的泥土浸渍于鲜血之中的时候——并且这个危机就是在这一刻的时候会在我们眼前经过,并推动我们跟着前进,同时还要毁坏并重建各色各样的政治和社会制度,正像它已经是常常这样做并且将常常这样做一样。现在的运动并不只是地方性的——它并不限于国家,种族,或信仰——它的动作范围是整个的世界。因此在考虑社会变革的时候,我们的探讨并不限于现在存在的社会设施和规则;同时在进行所计拟的变革的时候,我们决不承认某些制度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般说法,不管这些制度的性质或目的是怎样的。一切这些制度是在不同的时候,为得不同的目的,而分别成立起来的—
—它们也已在相同的时候,为得相同的目的,而分别修改和订正的——并且正像过去的人们有权来制钉和维持这些制度一样,现在的人们亦有同佯的权利和力量来毁坏它们。一切这些运动和变革就是革命;并且正像历史的每一页所证明的一样,凡是促成这种变革的祸根,大概都是导源于统治者和政府的种种愚笨措施,想要用利剑和刺刀,来向人民说服:虚伪就是真理,专横就是正义,奴役就是自由。
因为我们是这样自由地想了和做了——我们对于各色各样的原则和行动方式,凡是国家的繁荣和个人的幸福所必需的,都是已经研究过和体验过了, 而且我们也看到从不遵守这些原则和行动方式而来的种种祸害中的某一些祸害了——所以我们马上就可以进行一个较详细的对比了——就是现在的社会设施与我们在上面所简述的形式之下的财产共有的社会制度对比——并且我们还要对于那些个别的社会集团所争取的其他区区几种为了要救治现在的社会病害的措施,亦须加以研究。
我们已经讨论过现在社会里边有关贫富之分或雇主与雇佣者之分的阶级区分,都是要完全铲除的——社会里边只许有一个阶级,就是一切脑力和体力劳动的工人们,都一块儿结合在劳动普及的并且按劳动的时间计酬的,许许多多社团或合股公司里边——这些社团就占有了全国土地和生产资本—— 它们也有一种流通的银行券或纸币,为数约二十亿镑——并且它们互相共同地生产或分配财富,同时还根据平等交换的大原则来进行交换。这一庞大的工联(Confederationoflabour)的性质,颇与一个现代的股份公司相似,并且也将采用同样的方法产生它的结果。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个较高的社会形式,与现在我们所讨论的运动相比,其不同的地方,只不过是在它的设施方面。每一运动都是抱着同样的根本目的的;并且每一次运动,将靠着广大力量的正确结合和正确方向来完成的。
在每一种社会状态之下,我们心须有劳动,分配和交换;并且最好的制度,倘使依它所做的事情都是根据交换平等的公正原则去执行的,一定是一种能使我们用最少的劳动支出而能生产和分拨最大数量的财富。在现在的社会设施之下,我们在生产开始的时候就即予以阻碍,因为我们逼使无千无万的人们,只能过着无所事事的岁月,而且丧失了一切可能由他们的劳动产生出来的利益。所以这种制度,并不允许我们来生产和分拨最大数量的财富, 因此我们认为是不利的。现在的制度,是一点也没有同交换平等的原则相结合,因此我们认为是不公正的。能使劳动发生作用的力量,是掌握在不屑劳 动的人们的手里——他们一生就只知消费别人所生产的东西,并且还要压迫和诽谤在他们以下的人——并且他们因此而能终身无所事事,同时还要因为他们在社会上所处地位的关系,毕生只知压迫。所以现在的社会制度,非但是不利于生产的,非但在交换上是不公平的,而且是完全破坏了一切权利的平等的。
但是在正像与共有共享制度分不开的那些设施之下一样,凡是身体强健的人,必须都要劳动,而且必须用智力所能发明的每一种方法,来帮助这种劳动,生产一定是很大很大的。这种普及的劳动,倘使能与平等的交换结合起来,就可以根据平等的原则,调节一切的财富分拨。况且共有共享的制度, 要使国家的资本积累听凭整个国家来处理——它决不许任何一人只听别人如何指挥——所以它是必须常常一律平等地保护一切的人,免受任何一种的苛待。因此不管是在生产,或分配,或拨给方面,不管是在劳动的节省或财富的享用方面,不管是在平等权利和平等法律的建立和维持方面,不管是在国家的强大和个人的幸福所必需的一切其他的事物方面,这二种制度是无法可比的。
至于促进共有共享制度在合股形式之下所必需的社会设施的一般性质, 当然是与现在存在的社会设施相同,无须一一枚举。当然全国和地方都要有粮食和其他必需品的累积和仓库;这种产品的分配将由规模宏大的市场或商
品出卖处来担任,而不复通过许许多多小商贩的媒介;并且每一种必需品和奢侈品,可以接着它的全部成本,在圣国任何地方都能得到,但不会因货物过多而落价,也不会因投机商人的操纵而涨价。一切商品的生产与运输,均将妥为管理和调节,并且除了满足人类一切欲望的自然条件从外,就不为其他任何条件所约束了。整个社会的事务将由总的和地方的各种机构来调节和管理,至于这些机构的成员,将由备公社推选出来。当然要有一个国家银行来发行流通媒介,并且要根据每一合股公司的成员人数或他们的职业的性质,按比例拨交各公司的经理。一切的人和公司,就可以在现在的贸易的原则的基础上,用这种货币来购买各种商品,和做成一切交换;并且还可以采用对个人征收直接税或对商品征收百分之几的赋税的办法,以便积累充分的资金,然后可从从容应付一切紧急的需要。至于发行的货币数量,经常不得超过存在的实在有效的资本;并且它会像人身的血液一样,均匀地流到整个的社会,并带来健康与活力。付给劳动的货币总是经常准备好了的——劳动也是经常有所准备,要竭尽一切的力量来换得货币——并且这样就一方面可以由货币保证劳动,一方面又可以由劳动本身保证获得货币所必需的商品的生产。这样就能够没有紊乱,没有货物积滞,没有失业,没有贫困;但是生产和积累以及分配和消费,就会自然互相适应起来,并且也会很协调地做出一切共同的成绩来了。
作为这个制度的运用的一个例子来说,我们不妨假定有五个公司,备有大致相等的人数,而且备用同样多少的资本。第一个公司是从事生产粮食的, 第二个公司是生产毛织物的,第三个是从事于棉织物的,第四个是担任国内的总经销者,第五个是对外的经销者兼外国货物的进口者。第一个将于每星期或每年付出某一数额的地租,工资,和其他项目的开支;并且它的生产总值,就将与所支付在生产里边的货币或劳动的总数相等。第二个与第三个公司所产生的商品价值,也是这佯决定的;并且第四个与第五个经销的公司将从别的公司和别的国家购买种种商品,又将它们运往全国的和地方的各个市场,并且还要加上百分之几的费用,其数约与用于商品在运输和销售的整个过程中所化的额外劳动相等。我们将根据同样的原则并且用同样的方法,在整个社会的任何角落调节生产和分配——因可依社会的需要,作交替的增加或减少,或转入薪的用途。不管这些公司的劳动是怎么样的,而且不管它们是建立在那里的,每一个成员将以工资的形式得到他的劳动的真正价值,并且他将用这些工资,按照商品的真正价值,来购买它们。这样一切的利益就能平等享受,并且个人与公司都不能在别人的损失中得到利益。
因为这些公司的每一个成员的工资,是依据他必须劳动的条件而定的, 所以他一定是要工作的。倘使劳动是用在原料上面,它的结果就会形成各种商品。所以由于任何一个公社所付每一小时劳动的酬报,同时就应有与所给的酬报价值相等的某种东西,并且这个等价物是可以从别的人那里换得另一种等价物。这样的一种制度,本来就包含着,不能在现在的设施下存在的, 一种能起自动调节作用的原则;并且生产,分配,和消费倘使是结合在一块儿的,其中第一项与最后一项也是贴近在一块儿的,并且这样就形成一个圈子,将整个的社会都圈在里边,并且将每一个人的福利都放到他自己的掌握之中。
在每一种社会制度里边,其最重要而且是居第一位的社会设施,就是有关粮食的生产和分配的。这种设施的缺点,在联合王国里边,是久已昭昭在
目,无人不知的了,而且各种救治方法也已有人提示过了;但是因为有了现在的制度的羁绊,总是不能够找到真正的救治方法。现在的制度是准许土地能为私人所有的;并且这种所有制度,因为它能够使一个特殊阶极,来决定在什么条件的基础上和怎么样大的范围里去生产粮食,所以就使社会里大多数的人们,只好唯命是听,任其摆布,并且还要使他们受到贪得无厌所能发明的种种欺诈。土地为特殊的私人所专有的制度,不管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已证明是祸害之源的一种社会设施了;并且在土地的面积有限和肥沃不同的国家里边,种种卑鄙和不公正之极的制度和事实,都是由个人所有制产生出来的。在那种情况之下,土地的所有者要向土地的耕种者,以地租的形式, 索取产物的一大部分——他会凭着颁布立法的措施,①排斥土地宽广和土性肥美的一切国家的粮食——这佯的排斥,就将本国所产粮食的价格,提高到能够对地主交付地租的水平——这些排外的法令,乃是居统治地位的地主们所制订出来的——他们所以能有这种权力乃是凭借他们的财富而来的——他们所以能以地租的名义得到财富,就是因为他们擅取了土地的专有产权的缘故。土地私有,就这样地在不知不党之中一再将种种祸害带给整个的社会; 因为按照这种设施,粮食的产量就要减缩到使千千万万的人都受到饥饿的程度了——暴政也就要发生了——社会上很大的一部分人的劳动,是要放到另一部分人的肩上了——并且不列颠的地主,是能够从生产阶级那里,以地租的形式,每年吸取一亿镑的年金中的大部分。
为了要改善这种情况,大家就要求撤消粮食法令;他们都十分肯定地认为倘使外国的粮食可以自由输入国内,那么本国产生的粮食的价格就会下跌到外国粮价的水平——因为本国粮食的价格下跌,所以耕地的地租亦必下降,地主们放在劳动阶级身上的沉重负担亦将减轻;并且生产者现在每年所损失的一亿镑,将来就会有较大的一部分留在他们自己的腰包里边。
这一种改善办法,正像我们在上面所考虑过了的种种办法的性质一样, 亦是没有效力的谬论。我们已经一再指明,劳动阶级所处的社会地位,就注定了他的毕生命运,只能是贡献出大量的劳动,去换取微乎其微的一点报酬
——这一点的报酬,并不是根据获得报酬的人所应得的产品来衡量的,而是根据一班赖以生活的懒汉的人数而定的——所以任何立法的规定或社会的章则,倘使对于这样生活的懒汉们的地位与人数均是置之度外的,那么就其本质来说,一定是一点也没有用处的。从欧洲和合众国的劳动阶级的情况来看, 我们就可以看清楚,在现在的制度之下,便宜的粮食并不能产生我们所希冀的任何一点有利的结果;因为他们是迫于现在的社会设施,先要竭力补养贸易和商业贵族的元气而反对粮价的下跌——自由竞争在他们之间产生了到处相同的结果——成千成万的人们因为失业而到处流浪,其唯一的指望只有依赖雇主的恩惠和一时高兴——并且他们所产生的大半财富,将由不平等的交换而转移到别的阶级手里。只要现在的制度一天存在,劳动人民就只能在两种的捐失上选择一种。就是从贵族地主手里所挤出来的东西,亦将立即为航运业,制造业,和商业里的贵族所攫取去了。
联合王国的土地的肥沃程度是不同的:有的是收获很好,有的是不值得耕种。在这种情形之下,在粮食能以半价从国外购得的时候,倘使还要浪费
① 指粮食法令或称谷物法令(cornLaws)。这是维护地主利益的法令,但因新兴资本家们的反抗在 1849 年最后废除。这是封建势力向资本主义低头的特征之一。——译者
劳动在荒芜的土地上去生产粮食,那是愚笨之极的事。人们并不为劳动而生产,而是为财富而生产;并且一切的劳动,必须常常这样运用,使它能够获得更多的财富,或更多的闲暇。我们在发现用一小时做好一样东西的方法以后,就决不可以再用二小时去做同样的东西了。
各个国家的土质和物产的复杂,使世界人类能够解决互有需要的问题,并且因此就可以紧紧地在一切同类的有生之物之间或多或少常常存在的友爱的圈子里靠拢起来。在一直到现在就已存在了的社会制度之下——国与国间以及人与人间的敌对现象是由它而来的——各国在粮食方面各不相倚的情形,或者与国家是有利的。倘使不是能够这样,整个国家的人民,就很可能因为某邻邦的暴君的出尔反尔而早已就饿死了。但是在世界各国都知道平等和共有的原则并都按这些原则去做的时候,这一种的顾虑根本就不存在了。虽然一切的国家并不是都同样地适合于粮食的生产,但是不见得有一些
国家,甚至不能提供任何可以交换粮食的某一些原料或商品的。一个国家在考虑到它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应该仔细看看它要节省点什么东西,并且什么东西是别的国家的人民所需要的。粮食,衣着,五金与木材乃是不可少的东西,并且一个国家如或在这些东西之中,能有一种是有富余的话,它就一定可以用这一种东西去换得任何它所需要的东西了。并不能找出一个国家的人民,对于某些商品,一点也不依赖别的国家的人民的。
联合王国因为地理位置和疆土有限的缘故,自然是依赖外国供应它的全部奢侈品和大部分的必需品的;并且它有取之不竭的各种金属和矿物的贮备以资抵偿并可作为等价物来用。所以科学和技术,并不要专门想法在不列颠生产用力很多而收效极微的一切它所必不可少的东西,而应该努力寻求各种方法,使那些能够换得所需物品的等价物的生产又廉又速才好。倘使某些商品是能够比较容易地通过交换而得到的,那么这些商品就决不应该由自己去生产了。
在财产共有的社会制度之下,自由贸易的原则就能最彻底地予以实施, 并且它的广大利益亦能普遍地都享受得到。但是在现在的制度之下,我们对于个人和国家的利益,似乎是没有怎样的加以思索似的,而且还是要使它们永远冲突和敌对似的,所以真正的自由贸易只能在名义上存在罢了;并且由于国与国间商品互易而来的利益,亦只供一个小圈子以内的人们去享受。这种现在存在的情形,无可置议地证明了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并且将来也常常如此。
我们早已就知道联合王国的人民,虽然没有许多必不可少的商品的原料,但有一切的条件将原料制成所需的商品。所以他们已经转移方向注重到制造业方面了;并且走到制造业的第一步,就是要有机器,所以机器是非常重要,同时他们也用了一切的力量将机器应用到几乎每一生产部门了。我们已经知道现在在联合王国里边所有的机器所能做的工作,就与一亿人的劳动所能做的相等了。但是在现在的制度之下,这一伟大的机力,既没有减轻劳动,也没有增进劳动阶级的人的享受,因为它是为别的阶级的人所有,并且又是专为他们所独享的利益效劳。所以一部分的经济学家们所主持,关于毫无约束的使用机器的弊害,应加改正的意见,也是和他们的其他种种救济计划一样,同是一种幻想罢了。它并不能深入其因,所以它也不能消除其果。我们已经指出现在的社会制度,通过不平等的交换,将所生产的商品或资本放在一边,将生产的力量或劳动,又放在另一边。劳动是一个工人在换得商
品时所必须给的唯一等价物——每一种减低对劳动的需要的新发明,就要减削这种等价物的一部分——每一种机器的增加,一定要替代某一些劳动,因此就消灭了某些工人的等价物,否则就减低它的价值——所以在现在的制度之下,加以所有机器的相对数量还是很有限的,而且在不列颠一国,就有千千万万的人,在满装商品的货栈之间饿死,同时资本家们却要走遍全世界去找买主。
资本家们并不去策划和建立种种设施,使一贫如洗的工人的没有被雇用的劳动,能够发挥它的作用,同时还可以使社会里边各部分的人们都能够生产等价物,并且能够用它们来互相交换;但是他们却要寻求对外国的自由贸易,使他们可以在能够对他们提供等价物的那些国家之中,出清了他们的一切商品。一个市场的推广,常常会引起机器的添置和人力劳动的减削——这样看来,所谓自由贸易的把戏,归根结底,是要减削本国工人的等价物的价值,而且从他那里取走所减削的那一部分,同时还要给他带来一年又一年的穷困和受苦,虽然它也替国家暂时带来了狂热的和不健康的一番忙忙碌碌的活动。在现在的社会制度之下,正像我们所指出的一样,机器逐渐从生产者手里拿去了劳动和由劳动而来的养料,并且将一切生产出来的财富,完圣都放进资本家的口袋里边。在这种情形之下,机器对于工人,乃是一种祸患; 并且因为自由贸易是要使机器增加的,所以自由贸易也是一种祸患;并且按着事物的性质来看,这二种祸患的不断扩张,恐怕是不会使它们改变性质, 或削弱势力的。
自由贸易与无限量的机器,虽然,在现在的制度之下,对于生产者的利益是有极大害处的,但是在共有共享的制度之下,却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好处。正像我们已经在前面说过了的一样,一切的人都需要衣食住以及修养和娱乐的空闲时间——他们是需要某一些商品,而且并不是产生商品的工作。在一种共有共享的制度之下,当然社会的生产力是公共的财产,而且一切这种的利益是普遍地和平等地为人民所享受的,那么自由贸易和不加限制的机器, 当然只能产生好的结果。机器就不复是生产者的对敌了——它也不复专做反对他的工作而且还帮助资本家将他推入地狱里边去——但是它将成为一个全人类的朋友和助手:并且这一种的自由贸易,一方面是拿走一切他所不能消费了的商品,一方面却又通过交换替他带来世界每一角落的各种宝贵的东西。
所从我们所利用的两位最重要的推进世界繁荣的帮手——不加限制的机器和不加限制的自由贸易——在现在的制度之下,不但在任何时候一定要丧失大部分的利益,而且同时还耍大大地产生肯定的肉体苦痛和社会灾祸。它们是祸患的根源,而且因此就不能变成治病救人的因素了。但是在共有共享的制度之下,它们立即就会改变它们现在所具有的性质和趋势:它们只能被视为极其有利于人的因素,并且是革除许多祸害的因素。自由贸易与不加限制的机器利用二者,在现在的制度之下,要是作为现在疾病的救药的话,恐怕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它们不能丝毫地改变劳动阶级的社会地位——它们也没有替这一阶级带来更多的财富或更多的休暇时间——它们也没有使这一阶级摆脱别的阶级的统治和勒索——所以自由贸易与机器,对于与依赖,穷困, 和过度劳役联带存在的种种弊害,并不是救治良方。这是庞大的利益为局部的人所有和为全体人民所有之间的极大区别!
与自由贸易和不加限制的机器利用等改善方案有密切关系,而且也是资
产阶极所提倡的救治方案,乃是殖民政策。他们老早就以为在联合王国里边的劳动,无论在怎样低的价格之下,总是超过资本家们所能展用的人数了—
—多年以来,从事于制造业的工人们,也都感觉到机器是从他们身上慢慢地, 但肯定地,剥夺了一切生活所需求的东西,并且将他们抛弃在世界之上,使之谋生之术,寻死无门。既然从事于某一些行业的工人的劳动已经是为机器所替代了,所以他们的工资是步步下降,最后直到他的劳动,虽然一点儿的休息也没有了,尚且还够不上获得一点最粗的粮食。极大多数的人的处境已经都是如此了,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同时还在逐渐增加的,无论怎样迁就都不能得到就业机会的那些人们,就都不得不赖救济法①对于贫民救济暂时还许可的一点区区补助罢了。资本家对于这种情况所想出来的救治方案,并不是替工人在减轻劳动和增加报酬方面设法——也不想法将机器和劳动所创造出来的财富作公平的分配——也不想用任何方法去改变已经引起现状的种种原因——但是只要将所有半饥饿的工人都放逐到异域去,然后就不再听到他们的怨言,不再受到他们的威胁,并且不再因救济捐而从资本中挤出一点可怜之极的施舍,来作周济之用。
在这样地将移民遣送去的大多数国家之中,大概都是不毛之地,并且气候亦是很恶劣的。即使是阳光所照到的最好地方而且是我们所能呼吸到的最纯洁的空气的地方——即使是人人的内心所想望的就是这佯的一个地方—— 它亦不会在现在的社会制度之下,产生出有别于我们在这里所观察到的幸福与道德。在那里,财产将不平等,劳动将不平等,并且交换将不平等——阶级将有高低——冲突,嫉妒,和仇恨也是不可免的——当然也会有土霸与奴隶。凡是不列愿或任何其他国家所建立起来的殖民地的纪录,就可证明事实都是如此;并且为什么要这佯和必须要这样的理由,我们早已就指出了。
在发动劳动阶级的人移居国外时所提出的主要理由里边的一个理由,一看就可知道是自相矛盾的。他们告诉生产者们说:许多的人们在移殖国外时是贫苦的工人,很快就发了财,获得了许多田地和房屋,并且也雇用了许多工人。这就是一幅现在的制度的写照——确认生产者在一切的地方,都是一 个命运已经注定了的阶级。无论在一个殖民地里边或在一个人烟稠密的国家里边,凡是一个人能够发财,都是在许多人必须贫穷的条件上建立起来的—
—一个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雇主,并且雇佣了许多工人,推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工人是一贫如洗,没有力量自行独立工作——并且在殖民地里边的这种不平等情形,和这种分成雇主与雇佣者的社会划分,马上就可以指明: 即使缺之一切其他的证据,移民的救治办法对劳动人民并不能救治什么。
政治经济学家们在他们的其他空想中,还自称他们已经发现了人口增加的趋势是比生活资料来得较快——换言之,意思就是我们所产生的小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是多于我们能够予以应有照顾的——并且我们可以由此推论, 即使共有共享制度很稳固地建立起来了,并且每一个人都听其自由去结婚, 结果就是在一个短时期之内,我们就不能为全体人民供应充分的生活资料了;所以一个极大的贫困就将困之而生,并且人们将互相劫夺正像他们现在所作所为的一样。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使人有了这种见解,并且这种理论,可以用到现在的制度上面的地方,不管是多是少,二者在现在的时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
① 即 1834 年后逐步减缩的和加紧救济苛刻条件的贫民律令(poorlaw)。——译者
问题了。我们已经做过了的关于财富的性质和来源的探讨,即可指出在共有共享的制度之下,就是要满足在几千年里所产生出来的人所需要的充分生活资料,也是社会的力量所能办得到的。生产现在是被无数的链条捆住了—— 它并不依靠整个的社会,而只听某一些特殊阶级的指挥——并且这一班经济学家们,非但不想打开一切束缚生产的桎梏并匪合和团结现在是分散和敌对的生产力量,而且还要将人口拘留在受了限制的生产的力量的范围内。
这种方案是与我们所考虑过了的那些方案的性质相同的;并且这又是一种盲从瞎摸的办法,只是妄想挽救后果而不设法预防前因。一切的人都是需要生活资料的,而生活的资料必须由劳动和原料而来的。一切的人自己就有劳动,并且一切的原料就在我们的四周存在着。可惜原料是弃之不用,劳动是置之不理,因此生产颓缩而且人民饿死!这种祸害的性质,就可立即指出要有正确的改进办法才好;并且这种办法就是要将劳动与原料结合,至于人口对生活资料的压力一说,就将成为一个过去的故事罢了。现在并不是土地有毛病,也不是劳动有毛病,而是社会的制度有了毛病,将土地滥行分配了, 并且将劳动都滥用了。错误是在制度里边,并且限制人口一法,既不能使生产得到自由,又不能使生产者获得他的劳动成果,而只能将他留在他所在的地方——既疲于劳役,又“迫于”资本所指派给他的“饥寒”。
我们对于任何一种事物,挑错是较容易,改正是较困难。共有共享的制度,正像我们已经提到过了的一样,已经是有人诽谤它的原则而且怀疑它的利益了;但是无论在什么地方,它如与现在的制度并置而且用种种已知其为可靠的方法未测验一下,那么它的优点,就可以在每一次的试验以后,更明显地看得出来了。共有共享制度在合股的形式之下,虽然与现在存在的制度不同,却是有这样的一种性质——就是它的一切设施和行动方式,都是可以用每一个人的日常经验来测验的。但是,它虽然是这样地,几乎在我们所能想得到的一切重要的方法上,都已经加以衡量和测验过了:可是无可怀疑地还有愚昧无知和感情冲动,将要无端合唱种种虚幻的困难,致使无法用理智来对付或者用经验来否定。
要将与现在的社会制度有关的一切祸患与弊害都一一枚举出来,恐怕就要将全部历史重述一逼才可。要看一看并要比较一下,在各个时代里对于这些祸患和弊害所计拟出来的每一救治方案,就必须重新温习一下所有根据政府的愚昧和教士的顽固所制订出来的法令才好;并且要总结一下从财产共有的制度那里可能带来的一切利益,就必须要有一种关于整个人类的已知的和未知的需要的知识。
但是却有人说,这一伟大的平等原则已经是在天秤上衡量过了,并且已经发觉是空空如也了——它的表现已经是由烈火,鲜血,和一片焦土所标志出来了——它铲平了一切高的和好的,更深更低地沉没了一切腐败的和可恶的。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的关于平等原则的性质和作用的意见,虽然没有指出像上面所说的那些特征,但是毫无疑义地证明这些特征并不是权利平等的属性,并且它们也不能与平等并存的。倘使毁灭和屠杀是任何社会运动的进步的标志——而且历史告诉我们,凡是人类的向前进展都有它们作伴的——那么权利平等的原则是不能替它们负责的。这个原则,从它的本质上看起来, 决不能产生这种结果的,并且,无论是在那里,倘使自由受到蹂躏并且生命或财产受了牺牲,推其原因,一定是铁黑的和血腥的专制魔王在作着怪,而与公平公正的权利平等原则是不相干的。一个原则决不能违背自己;并且无
论在什么时候,倘使权利平等是受到蹂躏并且迫害与暴戾是横行无忌,那么我们就可以在那里看到一个与平等原则没有联系的而且是背道而驰的另一个原则的作用了。
倘使在权利平等原则的公正的性质和均称的各部分来看——倘使剥去了“现存的利益”将它笼罩起来的妖怪的外衣——那么在权利平等自己身上, 还有什么是不雅观的呢?在一种建立在这个原则上的社会制度里边,试问还有什么是诚实和正义所不容的呢?我们已经在财富的生产和分配以及政权的建立方面观察过它的作用了——我们已经注视到它怎样影响和怎样管制人与人之间的每一桩事情了——并且这一幅画是描写了一个协调的和均称的整体,其中包含了庞大的力量,无边无限的生产,和人人都有份的享受。
在有时会在各国里边发生的通常的政府变革之中,无论在压迫者或被压迫者方面,总是免不了要犯了许多暴行而且牺牲了许多鲜血和财富的。这样的运动难得是有任何一种理论做基础的;但是社会既然分成各个派系而又由有了各种不同目的在眼前的人们来领导之后,当然就会有自闹自的事情,甚至多于它与它所欲推翻的敌人的斗争。这类的变革不过是一连串的暴政的更替罢了;它们通常是为了攫取专为某些特殊阶级所独有的利益搞起来的,同时也是为这个目的而搞下去的;并且他们常常使财富的生产者们,停留在每况愈下的情形里边,甚至还不如他们在变革发生从前的光景。但是现在的运动并不是这样短命和包办性质的——它没有领袖,也不替什么阶级或等级的人的利益服务——它也不是今天由某一党派的人树立起来,明天又由另一党派的人毁掉。这个运动,既然是根据广大的原则,抱着确定的目的,并且包括整个的社会,所以具有一种性质,完全与从前的无足轻重的运动不同;并且因为用了从未用过的方法而获得了它的效果,所以凡是与以前的变革不能分开的一切祸害,就会与现在的变革失去必然的联系。
财产共有的社会制度的性质是这佯的:它所包含在自身里边的,不但是经济学家们所愿有的那些前提,而且还有政治家们所要争取的一切政治上的平等。但是无可置议的一切事实,就已证明在现在的制度之下,这些东西并不能为社会的大多数人民带来什么利益。我们已经指出现在的社会设施,势必产生一种复杂的利害关系从及一种不平等的情形和一种相应而来专为某些特殊阶级的利益服务的立法制度;并且在这种设施之下,我们就不可能会想出有效的改善办法了,同时一切公正的法律和规则,也未必能够一点也不受侵犯的了。但是在共有共享和平等的制度之下,那种盛气凌人的恶霸和战栗不安的奴隶——那种大腹便便的资本家和就将饿死的生产者——那种现在所受的来自社会的苦痛和来自政府的暴虐——一切就将一扫而光,并且一切高低不平的地位亦都完全消除。现在的制度恐将成为一种过去的纪念品罢了—
—正像一座灯塔一样指出成千成万的人类的桅船已经在那里撞破和搁浅的一切岩石——一个令人痛恨的海岸,到处都埋葬着碎了的心,而且由一个充满了人类眼泪的海洋来冲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