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序
无论在什么时候,倘使在人事里边有了任何一点危机,一定有一些人, 不待你去请教,就会像教士宣道一样,谆谆善诱地,将现在的一切粉饰得好好儿的。他们对于现存的制度和行动方式的革新运动,总是要不遗余力地而且诡计多端地予以打击,并且对于明白的人是用理智去说服,而对于懦怯的人则用恐吓的手段使之不敢作声并且还乖乖地忍受所加于他们身上的一切灾祸。这些恐怖分子们,既然是属于同一的阶级并且又抱着共同的目的,所以就都有了一种企图,要使人民相信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好到不可能再好的地步了——凡是他们所忍受的区区灾祸,都是人类生存的必然后果——他们替政府所负的重担。是可以用一步一步的和不知不觉的改善方法来减轻的—
—现在社会的阶级高低所引起的贫苦的和受压迫的人们所以如此不满的情绪,本来就是常常存在着的,所以在任何时候,也是必须存在着的——并且各生产阶级要想干预这种“自然的社会设施”来改进他们自己,一定是会遇到最不幸的后果。
不管这些人民的朋友们的贤明的忠告和忧郁的预言是怎样的,人民群众却是一直不停地尽了他们所有的一切力量,通过政治的会社和各种行业的工会,来改变现状,并且要替他们自己保留着每年都是循着现存惯例从他们身上取走的大量财富。可惜各生产阶级的人们,因为在主观上觉得正义是在他们这一方的,所以一直只认为目的是比手段要紧;并且迄今尚未达到目的的理由,也只不过是因为手段没有准备好的缘故。人民群众早已就在争取的社会和政治权利的平等,是可与理性和正义一致符合的,或者也可以不一致的。倘使是不一致的,那么就会有一班人,因为他们的普通权利和特殊权利是在平等的幌子下被人民所侵犯了的缘故,一定会将人民群众的无知和过失,一一都揭露出来的。但是这样的权利平等,倘使与人力所不能转移的有关真理和正义的原则是一致的,那么人民群众就将义不容辞地,全盘地,和不容迟疑地来争取它的;并且也不宜一点一点的向人恳求那些应该是毫不犹豫地立即移交给他们的东西。
在政治问题上所存在的意见纷歧和在单纯的政治平等方面所见到的种种不正常现象,仍是需要更多于已经提出了的证据,以便决定任何一种特殊的政府救治方法的效力,是否能够达到其所欲达的目的。生产阶级的第一大目的,就是要,凭一种从基本原则出发的推理和用一种以理论与事实作基础的严格比较,获得这样的证据和一切对于社会变革的要求的前提。倘使他们对于原则的知识一直不是这样缺乏的话,那么现在对于很多在枉费力气的伸冤雪恨的奋斗中已经受到摧毁的强大政治和各种行业的联合组织的命运,他们也不必去痛哭哀悼了。除非人们能将一切原因都找出来并且都消灭干净,人们就永不能逃避一切后果的。无论我们用这种研讨所得到的结论是什么,或者是关于某几种政府改革的优越性方面的,或者是关于现在的社会制度的性质是否适当方面的,我们的这一番探讨对于真理总是有贡献的。我们对于没有人知道和不能解析的东西在暗中摸索的无知行动,亦常凑巧撞到了多年的辛勤和有一贯计划的努力所不能发现的真理。
凡与政治的或社会的变革是休戚相关的,不管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或者是从将来的远景来看,社会上就没有一个阶级能够比生产阶级与政治的或社会的变革的关系更为密切;并且也没有其他一个阶级是这样迫切地要负起
寻找真理和顾到将来的使命。生产者正像经济学家们所说一样,因为是临于“在生存的边缘”,亦即,正像他们之中成千成万的人一样,生存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之中,所以他们对于冲打或撞击现在社会设施——政治方面的或商业方面的——的暴风雨,只好百依百顺,并且他们所处的地位正是适当其冲。任何一种情况,既然要影响到某一阶级,也就要以加倍的力量立即就反影响到生产阶级身上——社会的任何部分,凡是受到任何一点损失的,归根结底都是由生产阶级来弥补的。生产阶级的人们,既然是落在这样的处境中和地位上了,所以一切都得仰赖那些对于他们是毫无一点同情心的人与阶级了, 当然他们也就要自作决定,到底要不要设法改善他们的现状并且还要找出到底什么是达到改善目的的特殊有效手段。每年和每日的经验就告诉他们,虽然他们对于造成现状的主导原因的知识是受到限制,但是他们所知道的并不少于那班一直就自命为监管和指导他们的人。盲目服从已成的权威和习俗的时代,已经是在消逝了;因为一切重要的事件,凡是人所知道的,都已足以说明一般统治阶级,对于这些日益昭著的伟大真理和原则,根本就不能有所体会,并且也完全是应付之术,指导无能了。
倘使生产阶级希望能够一帆风顺找到一种救治良方的话,那么他们必须在足迹没有到过的道路上进行,而不为这样孜孜不倦地一点一点灌注到他们心里的观念所束缚,以为他们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并且现存的习俗是永远不能改变的。生产的人们,作为被有钱的统治阶级所压迫的人而论——姑且不论他们现在的地位就是贫困的被统治阶级——对于已成的制度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说法,可以置之不理;他们只须决定是否能够将一直使他们贫困的社会整体以及因为他们的贫困而压迫他们的政府部门都改变过来就好了。至于那种必需知识的获得,只能是立即求之于各种基本的原则了。在一位作了种种努力来支持现在的制度的人的话里边,我们现在的处境也正是“这样的情形, 倘使人民能看得到的话就是为了在原则上运用信心”。在最近的将来仍旧还是黑暗的和变幻的,而最后的命运却已注定是光明的时候,到底什么是真的和唯一的智慧呢?不要向云雾和四围的密林东望西望,也不要呆立不动地害怕路上将发生不测之灾;而是要从伊甸园的大门后边一直看到天堂的大门前面,并且要紧紧向前靠拢,抓住一定的将来才是。一个人在他的政治生活里边,正像在他的道德生活里边一样,在堕入愚昧无知和他的判决易于迷误的时候,就应全心全意照着一切的原则去做,才是万全之计,于是他就可以不因敌对的力量而受到压迫,不因不测之灾而感到威胁,不因沉重的负担而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