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现在所坚持的各种救治方案的无效

前几章所讨论的,几乎全是关于联合王国生产阶级所受的种种迫害及其原因何在,但是对于具体救治方法尚未加以研究,甚至还没有指出,只不过一般地提出将基本原则建立起来。我们已经考虑过这些原则,并且也已从这些原则得到这一教训:一切人的权利是平等的——一切的人都应该劳动—— 土地是一切居民的共同财产。我们也已考察了人类社会的建立,其真正目的就是要调和(中和)人类由于天赋的体力或智力的一点无足轻重的差别,并且要使一切由于善于合理利用各种人力而来的利益得以人人均沾。我们也已谈到政治经济学家们所奠定的三大条件——“必须要有劳动——必须要有积累——必须要有交换”。这些条件的成立必须先行承认人类是平等的,并且它们不过指出,在一种社会形态之下,如果将基本原则付诸实践以及如何维持权利的平等。倘使我们对于这个问题加以一番考虑,我们就知道人类自有生以来所受的一切迫害和祸灾,都是因为这些条件被某些人或阶级所破坏了的缘故。我们已经知道若是没有劳动,那就不能有资本或积累——若是没有积累,也就没有交换。从这种关系来看,当然在过去没有去劳动和在将来也不准备去劳动的人,就不能成为交换者了,因为他就没有什么可从交换,盖自劳动或劳动的产品以外,就没有什么是可以交换的了。要使这一交换原则为建立社会的目的和增进人类的幸福服务,交换必须常常是平等的,否则一个人的所得,将是另一个人的所失。我们对于交换的题目,作了一番考虑之后,就已知道使社会情况不平等的,使阶级分成高下等次的,并且将社会分成富和贫的,并不是政治权力的不平等,而是交换的不平等;并且只要在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平等的交换,那就一定有赋闲者和劳动者——一定有富和贫

——因为后者之贫乃是前者之富的后果。我们也知道不平等的情形以及社会分成资本家与生产者或雇主与雇佣者的情形,逼使生产阶级对于资本家们只好俯首待命;并且我们知道,这种关系一定要使劳动阶级,不管他们的智力或道德是怎样的,终身只能过着为别的阶级所使唤的绝望的奴隶生活,同时又使他们只能在永远的贫困或贫困的恐惧中过日;并且我们因此就知道,无论所建立起来的政府形式是怎么样的,无论人民所能有的单纯政治权力是怎么样的,这一不平等条件,就它的本质而论,就能够破坏一切权利和法律的平等。我们对于这一结论的真实性已经是搞得很清楚了,因为我们对于劳动阶级的情形,无论是在古代或近代,无论是在共和或君主政体之下,已经是有过一番探讨了;就像我们所看到联合王国的劳动阶级,他们现在所受到的迫害,也和他们的弟兄们在共和的美国所受到的迫害一样,并且他们全部的人,从他们有了历史以来,一直就忍受到现在了。我们久已就看到了,同时也感觉到了,联合王国的劳动阶级所受的祸害,并不是无根无据的,可是他们的敌人就不愿他们相信这一句话;但是这些迫害是实实在在有凭有据的, 正像每年大约 30,000 万镑的钱数能证明这些祸害是实在的一样,——并且这一桩事,亦是与那些由于他们的政府的特殊形式而来的种种祸害是不相干的,并且是自己独立存在的。

各种的事实和各方的考虑,就清清楚楚地证明,此后我们要决定的问题, 当然就必须如此:还是我们要改革制度呢,还是不要什么改革呢?——联合

王国的劳动阶级,还是要努力争取一种社会改革呢,还是只要争取一种毫无所用的政府呢?——他们还是老在结果上摸索呢,还是一下子就打中原因呢?——还是他们要完全破坏现在的制度,并且立即去掉一切的不平等和不公正以及这种制度所产生的不良的政府呢,还是他们要用连续不止的政府改革,却是仅能改变政府的外观和更换这一能大祸害的形式,而对于祸害的实质却仍原封不动地听其存在,甚至对于这种祸害的实质所能产生的各种苦痛和罪恶,亦不去减轻其严重性呢?不平等的条件乃是一切社会病症与政府罪恶的产生者:并且只有交换的平等,才能将不平等的条件消除,才能将权利的平等带给一切的人,同时还替他们将它保存起来。

这一个问题,就这样地剥掉一切被一种诡计和助长这种诡计的愚昧无知所笼罩着的各种迷人的外衣,而暴露出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看清了是非问题的全部和各部,并且我们好像能够置身局外,不至落人无尽的苦海,只是忙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似的小病小治,从致旧病未愈而新病又起。我们能够从每一个角度来观察,并且因为知道了错误的原因何在,就不会再被那些(自命为)百发百中的人及其百发百中的方略引人歧途,以致大大失望,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在许多世起以来,他们曾用甜言蜜语替人类带来希望,但一经实施,就成昙花泡影。

联合王国的劳动阶级,已经身受各种迫害与重担正像我们所讨论的一样;并且为得要改善这种状况,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救治方案提出过了并且也实施过了。但是一切的结果,或者是完全失败,或者是只能局部地和暂时地有了一点成功,联合王国的人民已经尝试过种种社会的救治和种种政治的救治了——地方的种种救治和中央的种种救治:他们曾加入了各种互助会, 各种行业的工会,和各种政治会社——他们曾在他们自己之间组织了各种社团,其成员人数与财产是相当可观的;但是一个一个的计划,或者已彼放弃, 或者又重新换上在前一代所抛弃了的计划。

论到这些救治方法,它们都是犯了一个毛病——都是盲目地和不加思索地企图要去掉结果,同时对于原因却又任其存在,好像是神圣不可侵犯似的。这好比是一条大船里有了一个漏隙;并且一切的补救方法都不是根本的办法,都是只顾将流入的水弄出去,却没有将漏进水来的孔隙塞住。世上也具有头脑那样简单的人,他们对于事物的关系和性质,知道得这样肤浅,甚至只是高谈结果何在——不谈漏隙要不要塞住,只谈如何倒水出去,还是每次在一定时间内倒出一桶水好呢,还是在同一时间内倒出两个半桶的水好呢。

各种政治社团为得劳动阶级的利益,已经常常组织起来为他们争取政府的改革,可是并没有做到什么可以替大众人民消除贫困或增加享受,使他们的情况得到改善。只为得单纯政治变革的主要辩护人,其中大多数是抱着有关人的天性及其需要和能力的狭隘偏面的见解。他们所看到的世界只不过是如此——只包含一个被压迫的劳动阶级和一个压迫别人的统治阶级。他们似乎是不会想到人类社会之所以组成,并不像他们所能看到的一样;所以他们的一切救治方法,只不过是照顾到劳动阶级情况的局部改善,但是劳动阶级还只能作为一个劳动阶级而论——一个自认他们的命运是由无可更改的必然之理所注定了,只能做别的阶级的仆人或奴隶的阶级。因此,以往所寻求的和找到了的一切政治改革,必然是不能消除劳动阶级所痛声疾呼的所受的压迫与贬抑,因为这种改革并没有找到这一劳动阶级之所以产生的原因以及要使这一阶级受压迫和受贬抑的原因。

倘使先前的政治家们,在他们为以富翁资格的富翁和以贫民资格的贫民立法的时候,能够考虑到怎样有些人会成为富翁而有些人却成为贫民,怎样一个阶级是一代一代的苦干下去而不能多有一点财富,而别的阶级一代一代的只知吃,喝和作乐而不减少一点财富,那么今天的人民,恐怕是能生活得还要好得多了。劳动人民所受的真正祸害,亦即他们所欲解脱的祸害,就是他们的永不止总的劳役以及他们的贫困和为得获取财富而加于他们身上的压迫;因为这种弊害是整体的,亦即不能分开的,政府部分的弊害不但是由社会部分的弊害而来的并且也是由它决定的。我们已经明明白白的指出这种劳役和贫困与政府的形式是不相于的——这是因为劳动的不平等和交换的不平等的缘故——所以不是任何政府的改革就能去掉病根的。

劳动阶级的人们所犯的错误,就是没有好好地检查他们所受的种种迫害,同时也没有计划和采取正确的救治方针,而却将他们自己的任务,过于信任地交托给别人保卫和指导;可是那一些人,由于他们的社会地位以及与他们的地位分不开的特种成见,一定是勇气不足的战士和盲目的向导。这些人们常常会教训工人向政治改革和政府改善方面寻求救治方法;但是在这些导师之中,大半都不是属于劳动阶级的人,所以他们既不知道劳动人民所受到的苦痛,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想是怎么样的,当然他们也很难知道到底应该要点什么样的救治。即使这些人民的领袖,已经确知真正的迫害和真正的救药了——倘使他们已经看清一切贫民的穷困和劳苦乃是一切富人的财富和懒惰的必然结果——但是他们的社会地位,既然是与富人分不开的而且他们也是靠地租与利润生活的,恐将使他们与劳动人民的利益和愿望发生冲突。一个阶级的至尊至上的特权之所以能够存在,必然就是别的阶级的向下贬抑—

—一班搞政治的人们从来就没有想要破坏这种至尊至上的特权——所以这样的人和他们的办法是同出一辙的,既然都不能寻到迫害所在,而且也不能指出对症良方。

在劳动阶级之中,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是早已就看到这一点了:

只是用政治方略来改正社会上一切冤屈的事情是不够的——他们也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观念,以为资本家的利益就是生产者的损失——所从他们就想在各种行业中建立各种的同业社团和各种行业的工会而得到补救。一切工会的组成虽然与政治社团的性质是不同的并且手段也是不同的,但其最终目的却是相同的,就是要局部改善劳动阶级的情形,但是只能作为劳动阶级而论。工会所要求的,乃是立即地并且直接地完成他们所盼望的目的,亦即用一种方法迫使资本家和雇主,以增高工资的形式,退还他们每年从劳动阶级那里所吸取去的巨额财富中的一部;同时政治社团所要求的,乃是逐渐地和间接地取得利益,亦即用减低赋税或其他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事实上工会所努力进行的,也好像就是要依照交换平等的原则去做,使劳动人民得到他们的劳动的全部价值。

大部分劳动阶级的人,都相信晚近的工会,在拯救他们脱离资本家的统治的事业上,好像是有无所不能的力量似的,其所以这样想的缘故,就是因为生产者们从没有利用过更有力的机器。因为有许多行业都联合在一块儿, 并且互相帮助,每当一个行业对于(资方的)横暴压制作了一个打击的时候, 这一打击是和全部累积的金钱力量一同打下去的。但是不管是胜是败,工人是要受到同样的损失和困难的——凡是他的一切努力要想永久改善他的情况的,都是要失败的——并且这个庞大联盟最后是打破了,并且是分成原始的

同业会社。它们常常对资方继续着散漫无定和力量不能对比的斗争——有时是局部胜利,但是失败和毁灭的时候比较来得多些。资本家与雇主毕竟总是势力胜过它俩。一切工会在劳动阶级的敌人之中,已经成为警惕和轻视的口头禅了——一个有关劳方对资方的软弱无能的证据——一种不能毁灭的纪念品,标志着现在的制度,在现在的二大社会组成阶级里边所起的恶劣作用。一切工会的解散和毁灭,是有种种理由可作解析的。大众会员的极端贫困就是许许多多旧案的一个理由。在有些案件上,因为领导的人盗窃会款和出卖会员的缘故,自然要引起怀疑和不信任。许多横暴无理的事情双方都曾做过, 致使个别工人和资本家身受其祸,并且备方都是徒然无益地浪费了许多宝贵的财富。但是不管较为直接的和较为明显的失败原因是什么,我们却能从所有弊害的性质上认定这种对于工会的救治方法,就不可能比搞政治的人的救治方法更为有效。他们都是走得欠远一步。同样的原始理由就阻挠了他们的一切努力并挫折了他们的勃勃生气。一切应该救治的祸害都是从社会的制度和不平等的交换原则那里产生出来的并且是赖以存在的;所以既非政治社团亦非各种行业的工会,能够摸索到制度和原则的要点的,当然它们(政治社团和工会)也不可能会摸索到与它们(制度和原则)分不开的弊害了。

因为对于政治社团和工会所获得的结果都是不很满意,所以在劳动阶级之中就有一部分的人,能够洋洋自得地想通过限制工作时间的政府法令的媒介而企图获得补救。对于这种限制劳动时数的计划已经有过很多的探讨了, 有的是赞成的,也有是反对的;但是这类计划的任何一种,如果付诸实践, 也将等于白费力气,并且对于劳动阶级的情况的长期改善也是像单纯的政府改革一样不能发生效力。任何这样的救治方法,对于主人和仆从的相对地位所能做得到的改变,将是微乎其微,好像政治社团和工会的救治方法一样—

—任何这样的救治方法并不能减少富人或贫民的人数——所以就不可能靠这样的救治方法来救治这种相对地位和这种阶级划分所硬加于工人的一切祸害。

我们已经看到资本家——雇主——凭着他在社会上的地位,成为劳动阶级的劳动(即劳动力)的购买者和统制者了,当然他就有权力从他们那里吞吸他们所生产的财富的绝大部分,不管他们是情愿也罢或不情愿也罢。在现在的社会摆布之下,劳方对于资方只能是唯命是听的。所以,倘使每天工作12 或 16 小时的工人,每星期只能得到 12 先令或 16 先令,作为他们在他们所产生财富中能够分配到的数额,那么倘使他们的工作钟点减少,当然他们所分配到的产品数额也要相应减少。但是全数的无所事事和毫无用处的资本家们与业主们,现在都是由劳动阶级维持的,却将过分的劳役硬压在他们身上,并且将他们中这许许多多的人所得的工资,减到可怜之极的一点施舍似的。所以真正的救治方法,亦即唯一的救治方法,必须是要减少资本家和业主的人数,使劳动阶级可以享受到较多的财富。倘使现在的社会摆布——我们所非难的不平等交换制度——能使全国 1/5 的人攫取全部生产的半数,那么自然不是减少生产或减少劳动时间所能增加劳动阶级的股份的。劳动阶级无论在那一种情形之下,所能得到和享受的一份财富,完全是由他们被迫去维持的赋闲者的人数所决定的。所以劳动阶级所生产的财富愈少,他们的股份亦将减少。这样看来,他们如果减少工作时间,他们就将生产较少的财富

——必然就减少了他们与资本家们所要分的财富。减少劳动时间的结果就将如此——并不是劳动阶级将得到较大的股份,而是他们和资本家所得到的都

要减少。这一原则,一般地适用于作为一个阶级而论的劳动阶级。但是决定必须工作的时间以及决定在各个个别行业中必须支付的价格的情况,是由供求关系的原因产生的——这些原因,在现在的制度之下,并不是立法的措施所能有利地促成的。

劳动阶级在检查他们所受的迫害并设法补救的时候,决不可忘掉他们的斗争,并不是反对什么人而是反对制度——他们并不是对资本家个人斗争, 也不是与资本的本身斗争,而是与现在使用资本的方式斗争——与使那些 不负责的人有了权力将大众的劳动置于大量的资本之间任其折磨的制度 斗争。对于这种情况,除了改变制度之外,别无其他补救办法了。倘使没有 这样的一种改革,拯救劳动人民的事业一定是一桩绝望的事情!

我们不必浪费光阴去重述那些用意在于医治,或者至少也可解析,社会现状的各种计划的全部。资本家与政治经济学家们,已经是不辞其劳地尽了解析的义务了。他们的供求谬论就是他们所提出来的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和自相矛盾的理论之一,目的在于解析,为什么工作要多与工资要少的事情能够一块儿存在——为什么有些人穷而有些人富——为什么有些人要担负一切工作而另一些人可从取得几乎全部的利益。经济学家们是最有条不紊地将资本与资本家放在一边,将劳动与劳动阶级又放在其他一边。在工人人数多于资本家所能雇用的时候,他就告诉他们说市场上的“劳动积滞过多”。因此工作是不易找的:并且倘使是找到了,那么工作是必须照样的做,工钱却要比以前少了。在现在的社会设施之下,几乎在每一行业和每一职业里边,常常会有所谓“劳动积滞过多”的现象——常常总有或多或少的半失业者或全失业者,只能在饥饿线的边缘上苟延残喘,经济学家们告诉我们说,这种情况与政府的形式非但是不相干的,而且也没有任何联带关系的;但是这是必然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并且是只能依照他们所指出的道路进行,才能避免得了。他们说:只有一定数量的资本或货币在一国之内可供生产之用,这一笔款既然是这样有限的,就只能雇用某一数目的工人,每人每星期 20 先令,倘

使雇用的人数加倍,每人就只能有 10 先舍了,倘使人数又再加倍,每人就只

5 先令了:所以这是必然之理,倘使劳动人数愈多,他们就将每况愈下:所以对于劳资的不平衡的唯一补救办法,就是要使一些劳动者“从市场里滚出去”——方可减少人数——移居异域,否则就让他们病死饿死一直等到他们的人数不再超过资本所容许的限度,最好是比所需要的人数更少一点。一定要走到这一步,经济学家们才认为劳动与资本方可维持它们之间的自然均衡,并且资本家与资本家之间的竞争会将那些仍旧活着的工人的工资提高到相当水平;因为照他们所说,工人们寻找工作的竞争,会将劳动的价值压低, 所以在工人的人数多于资本家有钱去雇用他们时,结果就使人力无法控制, 无论是通过工会,临时法案,或任何样子的政府改革,一一都不能永久改善劳动阶级的情况。

只要我们稍加研究,我们就会党得经济学家们的解析,倒是一种对于艰苦现状从及这许多劳动人民,由于被迫的无所事事,以至流落街头没有工作的情况的极有理性的叙述:但是这种解析并没有说明现在阶级高下的等次所形成的原因,同时这种解析,倘使完完全全照它实行起来,也不能将劳动阶级从那一个现在就将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里去的重担上解放出来。这一种救治方法只能发现他们是奴隶,而且亦只能让他们仍旧是奴隶罢了。当然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很清楚,倘使有一批工作要做,譬如是挖掘一条运河,并且也

有了一笔指定了的款项只供开支之用,同时也备齐了一批铁铲正好与工人的人数相等,那么这一桩事情,将因各部门互相配合如此精确,一定是进行得非常顺利的。当然这也是很明显的,倘使工人的数目是比铁铲和工费款项多出一倍,结果就是一半的工人就一定是无所事事了,否则就是每人只做半工而且工资也要减半。这一原则,无论在这一行业或那一行业,总是会发生作用的。即使这些最不愿自己闲着的人,其失业的真正理由就是缺乏货币,难道除了听其饿死或流放异域之外,就别无其他补救的办法了么?这样岂不是又合理又可实行的么——现在既然这里有这许多工人,我们又何尝不可从将铁铲增加到工人所需的数目,而不让工人的数目去向铁铲的数目看齐?倘使经济学家们不能回答这一问题,那么我们必须替他们回答。

“劳动积滞过多”的理论,虽然表面上是与事实相符的,其实它是像最近情近理的虚构故事一样,非但都是假的并且是毫无根据的,但却能骗得人们妄从轻信。像“劳动积滞过多”样的事情乃是向所未有,并且现在也是没有,并且就是在几千年内也是不能有的;况且在劳动积滞过多这样的一句话里边,就有了一个肯定的矛盾。一切人类劳动的使用目的,在于为人获得房子,食品,衣服以及其他的必需品和奢侈品,因为这些东西只能用劳动去取得的。所以这是很明显的,劳动过剩的条件一定是下面所举的二者之一:第一,就是倘使我们足足的有了一切消费的必需品和奢侈品了,那么,就会因为财富充足的缘故而产生劳动过多的情况,第二,就是因为在缺乏必需品和奢侈品并且其所由以构成的原料的数量又不足以雇用我们的全部劳动。可见这佯的劳动过剩,乃是由于没有什么东西可让我们去做而发生的。

联合王国里的每一个人,是否已经绰绰有余地都有了劳动所产生出来的各种必需品和奢侈品了呢,那是无须去问的。倘使人人都有余裕并且还可节省一些,那么真是劳动积滞太多了;并且劳动阶级就可以坐下来享受享受, 直到这样丰富的财物之中有些东西是已经消费掉就好了。倘使每一个人所能有的这些好东西还是不够,而可供人工作的原料却是很多,那么就不能是真正的劳动过剩了。人类对于某些东西的欲望,是存在于我们的心中的——这些东西的原料是存在于我们的四周的——搞好原料所必需的劳动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并且在劳动阶极的需要尚未满足或者大地里边的宝藏尚未用尽的时候,倘使就告诉他们说,“劳动积滞过多”,那就明明是骗人的话了; 因为许许多多背脊冻伤和肚皮饿坏的不幸者,都是一再告人说,他们是需要劳动所能产生的任何一种东西。现在的制度必须改变,方可使他们的劳动能够活动起来,并且永不止息地一直活动下去:并且在那时候之后,也只能在那时候之后,我们才能消除这一个三合一的矛盾——劳动者太多,原料太多和可以享受的产品太少!

这种极其明显的矛盾,亦是一种罕见的畸形怪状,就是愚夫愚妇也能一见而知的:倘使我们是像经济学家们一样,在很多的土地尚未去利用的时候, 就硬说农工过多以致许许多多的工人连面包都吃不到,或者换一句话来说, 就是我们有这样多的工人和匠师,可是我们的社会为何不生产大众所缺的衣服,房屋,和其他必需品呢。倘使不是数也数不清的事实一件一件的放在每一个人的眼前,我们甚至很难相信这种情况有存在的可能。现在就有各种不同的生产者阶级被迫无所事事和陷入穷困,同时人人所缺乏的恰好就是他的失业邻居所能生产的东西!许多知道怎样种植五谷的人,必须坐以待毙,因为土地是资本家的。许多能够织布的人,必须是赤身露体,因为棉毛,工厂,

和机器是资本家的。一切这些矛盾——一切的缺乏工作与贫困——都是因为那一种制度,将一切的资本积累都放在某一些人和某一些阶级的手里的缘故

——因为那一种制度使一个阶级所需的劳动资料,而且也必然是所需的生活和幸福的资料,都要仰赖另一阶级的人的缘故。无论是在共和政体或君主政体之下,劳动阶级一直就是如此,并且在现在的不平等交换制度之下,不管劳动人民是文盲或受过教育的,是没有道德的或篇信宗教的,是克己的或放荡的,他们的前途就老是如此罢了。

难道我们对于这些祸害——对于这样大量人数的工匠和农民的无所事事,悲惨情况,和过度劳役——就没有一点救药了么?难道我们不能使一个阶级生长五谷,而其他一些阶级生产他们各自所需的商品——对于在备行业里一切的人供给足够的工作和优厚的报酬——使每一社会成员,不但可从得到很好的生活和教育而且还可以在年老的时候得到很好的照顾么?我们已经看到这班搞政治的人所争取的政府改革——或者是关于扩大选举权,或者是关于减少劳动时间,或者是关于其他措施——都是不会有成效的,否则在合众国里早已就应当有成效了啊。我们已经看到各种行业的工会,不管怎样有力和领导得怎样好,也是不能做出什么,否则它们早就前进而且胜利了。我们已经看到政治经济学家们所提出来的救治方法是不能有任何效果的,因为他们所采取的手段,不但是不合实际,并且即使尽量照行,也是完全无济于事而不能达到所想望的目标的。这班政治经济学家们正像这班搞政治的人们一样,以为资本家就不过是资本家,工人就不过是工人罢了。他们的一切救治方法只有赂略涉及现在的不平等和不公正的制度——那一个制度,凭着不平等的交换,盗劫每一个工人应得报酬 2/3 去维持那些不屑做工人的人们的统治地位和财富——那一个制度,既然是这样建立和维持起来的,将要自发地和必然地产生了沾染着它自己的精神和标志着它自己的卑鄙和腐败的各种政府法制。所以因为我们所申诉的一切祸害都是从现在的制度本身所产生出来的,并且在这些样样色色的救治方法之中,竟没有一个是抓到制度本身的, 当然接着事理来说,就没有一个是能有任何成果的,否则也不过是去一害而招一更大的害罢了。除了将弊害的本身毁掉以外,就并无其他的救药了;所以现在的社会制度是必须予从破坏,否则来自这种制度的祸害,永是无法根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