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

有一个烦恼昨天纠缠得老李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他的记事本丢了。据回忆,这个记事本里恰恰有一页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因为这一页上面写着“三讲”教育时他对领导提的几点意见初稿。老李想,如果让同事们看到,日后他还能在单位里站住脚么?天地良心,老李也不是想故意向领导“开炮”,这只不过是“三讲”教育期间,上面要求单位每人都向领导提意见才这么做的。唉,老李骂起自己,如果处世做事不这么认真,那天随便在意见表上填上几条,今日就没有这件头痛的事了。可是,眼前,记事本竟然不翼而飞了,“飞”了就意味着将会有人捡到,一想到此,老李当然是睡不好觉吃不好饭了。

翌日早晨,被折磨了一夜的老李便面色萎黄,如病在身。上班时,当他心事重重地走进科里,就碰到科里的快嘴小李刚好提着热水瓶往外走:“怎么了,老李,昨晚没睡好吧。”糟了,会不会让这小子捡到。这小子一向口没遮拦,凡事想说就说,假如真让他捡到本子,大肆宣扬便不会少的了。想着想着,老李虚汗直冒,看来,在同事眼里有着为人老实厚道,谦虚谨慎美名的我,这回可能就因为一时疏忽将全部给断送了。这些老李不怕,他怕的是日后人们会把他看成什么。一个丑陋之人,一个虚伪之士,一个无聊之辈,一个狡猾之徒?

老李闷闷地坐到那张属于他的椅子上,茫然无措地开始在他办公桌的抽屉上翻腾起来,他想,就是有一丝丝希望,他也要竭尽全力搜寻到这个本子。然而,他还是没有找到,他只觉得周围许多哂笑不屑的目光正在盯着他。

“哎老李,听说了没有,科长要调走了,是‘三讲’整改走的。”邻桌大陈朝他说话。老李这一听又吓了一跳,这不是分明整弄我吧。他偷偷环视了一下同事们,个个是默默无言的,气氛较之往常又大不相同,就连向他发话的大陈,今天口气好像也客气了很多。老李更加紧张起来了,局促地低着头装着搜寻什么材料似的。

“哎,差点忘了,昨天中午,‘三讲’督查组的同志在食堂不知跟谁说,我们秘书科向领导提的整改意见最中肯,有一张意见表填得可谓范文呢。”这时小张发话了。

这干吗呢,话题老是围绕着“三讲”。老李恨不得马上天能塌下来,使他可以听不到这些话。但是,你不听,可总得要坐在这里工作呀,要工作,就免不了听到这些话。都怪自己那么负责任,老李呀老李,你这下可伟大了,成大英雄了。

见没人接应刚才小张的那条“消息”,半晌都静静的,老李又感觉到这气氛真与往常不一样,像往常,大家定会七嘴八舌地绕着一句话议论开的,可今天倏然而逝。老李越想越不对劲,他开始觉得头疼胸闷,恍恍惚惚起来,终于颓然地把头埋在办公台上。

“老李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好,老李昏倒了。”

同事们发觉后立即围了上来,有的摸他的额头,有的在给他把脉,有的忙着给他倒开水,科室顷刻一片慌乱。这时,科长刚好进来,见状,即刻焦急地拨起行政科电话,要了部中巴。当同事们七脚八手准备将老李扶出科室的时候,老李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接电话的人告诉老李,是值班室打来的,说有一小学生在路上捡到一个本子,按照本子上的单位和姓名,寻上门给他送回来了。

老李最后还是上了那辆科长要来的中巴车去了医院,而且在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月。因为他始终想不出本子究竟是在那里丢的,他为什么这样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