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拒绝、变卦

蒋优良坐了第一副经理的位置，楼忠福是把话说在明处的，你有职也有权，公司的事说了可以算数。但是有关财务、工程合同等等的签字，还是只能我一支笔。当然，我是会和你商量着办的。

楼忠福一贯如此，直话直说。

开始倒还没什么，一年之后，矛盾来了。

蒋优良在卢宅建筑队的时候，身边常围着一帮小兄弟，不是那种在事业上与他患难与共的人，而是利用他的侠义豪爽，图点私利的哥们儿。与三建公司一合并，各方面的管理按楼忠福的那一套严格化、制度化了，这些人没法再从蒋优良那里占到便宜，闲话也就出来了。

闲话天天在蒋优良的耳边吹，蒋优良也心烦。楼忠福早已看在眼里。

他深知蒋优良的长处不是在人际间周旋。对于他这种懂技术、施工内行、又曾经独立率领过建筑队伍的人，最好是直接抓工区。

楼忠福力图把蒋优良从那帮小兄弟中解脱出来。那时候，正好宁波的局面初开，前景看好，楼忠福想把蒋优良放到宁波去。

这是春节前。楼忠福想找蒋优良谈一次。

孰料楼忠福还不曾开口，蒋优良先找上门来了，很干脆的一句话：明年我不干了。

心想他或许有什么不痛快一时在火头上，楼忠福也不计较，只说，过了年再说吧。

过年的时候，楼忠福要了一辆车，叫上镇长、书记、副镇长、副书记， 一起去蒋优良的家蒋桥头村。天下着大雪，路很不好走。虽说正月里人来客往，亲友不断，拜年是乡俗，来一拨领导也不算稀罕；但如此踏雪而来，蒋优良心里还是有所感动的。

蒋优良说：雪这么大，你⋯⋯你还来了。

楼忠福用自己热乎乎的手握住对方，说，我能不来么？

所以当后来楼忠福热情挽留他在公司一起干，并表示了让他去宁波具体负责的意思，镇里几位领导也在一旁帮着敲边鼓，蒋优良也没有一口回绝。他爽直的秉性也使他在过年的喜庆之时不致患得患失。

他说，我去！

楼忠福举杯：干！

两人很高兴地碰了杯。

这以后过了三四天，蒋优良到公司来，安排了工作，定下动身的日子。可是临到要走了，他忽然又对楼忠福说决定不去了。

唉，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心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

人是活的，思想上有反复不奇怪，楼忠福不惊不乍，还是好言相劝，并且坦率地劝告说，从经济利益上考虑，下去也要比在公司好得多。他完全是为蒋优良着想的，但是蒋优良听不进去。

楼忠福也就不再说服蒋优良了。

他知道话在一个侧面说到了头，就只好从另一个侧面去说。

楼忠福说，你要是真不去，我也无所谓。道理上我已经讲清楚了。我这么做无非是顾及影响，而不是怕少了谁企业就完蛋，包括我。

蒋优良走了，离开了公司。故事却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