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春宵一刻值千金

欢迎宴会在当天晚上于太平天国侍王府的议事厅举行太平天国侍王府是金华的一处名胜古迹，与八咏楼（原名元畅楼）、天宁寺（旧名大藏院）、双龙洞等齐名。1861 年春，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由安徽、江西进军浙江，农历五月二十八日攻克金华。修葺原试院，又在于户所旧址构屋数重，为侍王府。分东西二院，东院有照壁、大殿（即议事厅）、穿堂、二殿和耐寒轩。西院有侍王书房及住宅筹建筑四进。此外，还建有练兵场和花园。西院有大量的壁画，内容大都以太平军的军事活动、居民的劳动生活为题材；还有形象凶猛的飞禽走兽等画面，有较高的文物价值。由于年代久远，房屋旧、漏， 壁画残、损，急待修理，又因战乱，戎马倥傯，事事忙迫，无暇顾及。

宴会由张绍棠参谋长与徐旨乾参谋长共同主持。应邀作陪的有严北俱、省军管区干部教导总队副总队长谢家驹、省抗敌自卫团参谋处长裴时杰等 17 人。

张、徐二参谋长曾邀请省党部书记长方青儒参加，方将请柬看了一眼， 便扔进了字纸篓。

“书记氏，你的意思是？”他的秘书惴惴不安地问。 “他们也邀请了宣铁吾啦？”方青儒不答反问，更使人莫测高深。“没有。”

“为什么？”

“听说宣铁吾昨天就到诸暨前线去了。” “避而不见，暗中监控？哈哈哈，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方青儒笑罢，

指示秘书：“他宣某人会躲，我方某人也会装，你打个电话给张参谋长，就说我病了，无法参加。”

张、徐二人当然清楚方青儒婉言谢绝的原因，绝不是因为什公“病”， 而是为了贬低周恩来的影响。

开宴前，周恩来先后听取了谢家驹与裴时杰关于浙西军政情况的汇报。张绍棠首先致词：“值此战乱之时，周副部长不避流弹矢石，不顾个人

安危，不远数千里，从重庆大后方来到我们浙江前线视察，这种精神确实使兄弟感动。在此，我谨代表浙江省政府黄主席，向周副部长表示热烈的欢迎， 并祝周副部长身体健康！”说罢，他举起酒杯与周恩来手中的酒杯碰了碰， 热情地说：

“干！”

周恩来一仰脖，喝光杯中之酒，以空杯示人：“干！” “真爽炔！”周围的人都一致称赞道。

徐旨乾接着祝酒：“周副部长来浙江视察，是我们浙江的光荣。浙江地处东南前哨，直接靠近敌伪政权的中心，是兵家必争之地。相信通过周副部长的视察，必然军容整肃，政纪严明，实力增强，胜利有期。我代表第十集团军刘司令，预祝周副部长此行顺利，圆满成功！”

徐旨乾举起了酒杯，周恩来也举起了酒杯。

随着玻璃杯的一声碰撞，两人都叫道：“干！”同时将空杯相对。“好酒量！”座中人无不翘首敬仰。

周恩来在一片掌声过后讲话。他说：“今夜能与大家一起在金华聚会， 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首先，我要感谢省政府黄主席与第十集团军刘司

令的关心，没有他们的关心，这次聚会是不可能的；其次，我要感谢张参谋长与徐参谋长的安排，没有二位的安排，这次聚会也是不可能的；最后，我还要感谢在座诸位的光临，没有诸位的光临，今夜的聚会同样是不可能的。”周恩来中气十足、音调铿锵的讲话，使议事厅中所有的人的精神为之一

振。

周恩来接着说：“我们为什么能够在这里聚会呢？主要原因就是日本强盗侵略中国，广州、武汉已相继沦陷，浙江成了东南抗日前线。由无足重轻的地区变成——正如徐参谋长说的——敌我必争的地区，由偏安的形势转变为中心的形势，由沉寂转到紧急，我们是为抗日聚会到一起来的，因此，抗日也就成了我何这次聚会的主题。诸位请想一想，当前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抗日这件大事？还有什么任务能及得上抗日这项主要任务呢？”

“没有，确实没有。” “哎呀，讲得太好了。”

二张酒桌上的人都纷纷议论道，厅内气氛顿时活跃。

周恩来扫视了一下全场，继续说：“所以，是否有利于抗日，应该作为我们判断是非的标准。正确的态度是：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巩固和扩大浙江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进一步推动全省的抗日救亡运动，以争取抗战第二阶段的胜利。”

“见解深刻，鞭辟入里。” “真有政治家的风度，不愧为共产党的大人物！” 周恩来的一席话，使人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周恩来高擎酒杯，大声说：“现在，我建议，为了浙江省团结抗战的大业，为了黄主席与刘司令的健康，为了张、徐二位参谋长的健康，也为了在座诸位的健康，干杯！”

大家一致起立，同声应和：“干杯！”

酒过三巡，一个蓄小分头、穿西装的青年，拿着采访簿走到周恩来面前， 恭敬地说：“周副部长，我是《东南日报》的记者，我想占用你一点时间， 对你进行采防。”

周恩来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请那位记者坐下，然后说：“你有什么问题就提吧！”

“请问周副部长，你与浙江有何关系？”

“本人原籍浙江绍兴，生长于江苏淮安，此次系属初履乡土，深觉快慰。” “这次东南之行的目的与任务？” “代表陈诚部长，参加第三战区政治工作会议，并与赣省熊主席、浙省

黄主席约晤，洽商公务，顺道赴前线视察。” “听说你要去绍兴省亲，不知何日启程？” “是的，本人在浙勾留日期，拟与黄主席电约后决定，返绍兴原籍省亲

当抽暇进行。” “对于当前时局，不知副部长有何高见？”

“这次来浙江之前，我在皖南前线勾留了两星期，观察敌人的动作。发现日寇正建筑堡垒，巩固占领区域，利用平地与交叉纷歧的河流，妄图‘肃清，我游击部队。与此同时，配合军事行动，他们加强了政治经济侵略步骤。如尽量吸收安徽的茶叶、大米，江苏的蚕丝等，换取外汇，以达到利用我国财力、物力以残杀我国人的目的。这些，都是日寇对我速战速决失败后，应

付我第二期抗战的新阴谋。” “请周副部长对今后作一展望，”

“今后日寇进攻之路线，恐将着重于西北。由于我军配备力量雄厚，又有黄河天险，与冀晋我部队的牵制，一经前进，补充不易，估计敌人不敢冒此大险⋯⋯整个形势是从一期抗战进到二期抗战的时期，而二期抗战照蒋委员长的解释，是我们转弱力强，转败为胜，走入反攻取得最后胜利的时期， 照我们党中央毛主席的解释，是进入持久战时期，由敌之战略进攻、我之战略防御，过渡到敌之战略保守、我之准备反攻，再过渡到我之战略反攻、敌之战略退却，最终驱逐日本侵略军出中国。”

“周副部长，你讲得真好，谢谢你！”

宴会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 9 点钟，方告结束。

省保安处的吊梢眉科长主动“出击”，殷勤地说：“周副部长，请乘我们保安处的车子，回旅行社吧！”

严北溟一听急了。心想：乘谁的车子都可以，就是不能乘保安处的，连忙阻拦道：“还是乘抗敌自卫团总部的车子为好，保安处就不劳驾了。”

吊梢眉恶狠狠地瞪了严北溟一眼，不满地说：“严主任，你怎么老是跟我作对？”

“哦，请别误会，我是说抗敌自卫团总部的车子已供周副部长用了一个下午，司机跟周副部长也熟悉“如果论及安全，哪个部门的车子都比不上我们保安处的！”

“不，不⋯⋯”严北溟一句“不见得吧”正要脱口而出，周恩来怕他过于暴露，及时插话打断：

“北溟兄，杜科长，你们不要再争了！你们的盛情，恩来心领，我们自己有车，此刻也不准备回旅行社——”

吊梢眉有些失望地问：“周副部长，不回旅行社，你准备到哪里去？” “去大东旅社，找新四军科长张金铎。”

周恩来明白无误的回答，反使吊梢眉无隙可钻，无疑再问。

金华的春夜是迷人的。虽然处在战时，店铺早就打烊，家家关门闭户， 但馄饨担、酥饼摊、香烟篮仍活跃在街头，即使灯火管制也不受影响，那一盏盏风灯发出甜香、诱人的光，那极富浙西韵味的叫卖声更使人驻足停步。

周恩来一到大东旅社便问：“刘英同志来了没有？” 张金铎答道：“已经来了，现正等候在我的房间里。”

“注意做好警卫工作，在我与他密谈的时候，务必不让任何可疑人员闯进来。”

“我已安排妥当，在门外、走廊与天井都设哨巡守。” “好，我们现在就去吧！”周恩来说着，便同张金铎、邱南章一起，走

进了 19 号房间。

正在看报的刘英正待离座起立，周恩来已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握住他的右手说：“刘英同志，你好！”

刘英起立站好，也用双手握住周恩来的手说：“周副主席，你好！” “我代表党中央和毛主席，来看望你，看望浙江省委，看望在浙江前线

艰苦卓绝为党工作的同志们。” “谢谢周副主席，我们浙江省委和浙江人民，无时无刻不想念党中央，

想念毛主席呀！⋯⋯’说着，说着，刘英竟哽咽起来。

他怎能不激动呢？自从主力红军离开江西北上，特别是自从抗日战争开始，他和他的同志们便远离党中央，很难得到党中央的直接指导，而政治形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完全靠自己来判断，该有多么困难啊！

1936 年 6 月，以刘英为书记的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在福鼎县排头村召开省委扩大会议，决定在民族危亡的重大关头，把闽浙边地区的苏维埃政权改称为“人民革命委员会”，以利于更广泛地团结各阶层的爱国人士一致抗日。会上推定郑丹甫为浙南人民革命委员会主席。郑是出身于非劳动人民家庭而参加了共产党的革命知识分子，在闽浙边区，特别是前歧地区的人民群众中颇有威望，并善于做统战工作。

这年冬天，闽东党开始了抗日活动。浙江平阳的黄先河、福安的郭文焕， 从外地弄来了一批文件，其中有我党在巴黎创办的《救国时报》上所载的《共赴国难宣言》、《告国民党书》等。他们即根据这些文件进行工作，把闽东苏维埃政府改为闽东人民苏维埃政府。1937 年春，成立了闽东抗日政治委员会，主席叶飞，副主席阮英平、范式人，并把工农红军闽东独立师改为中国人民红军独立师，发表布告，提出停止内战，团结抗日的主张，提出了我党方针政策所作的改变。

“西安事变”后，蒋介石虽然被迫接受了在全国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主张，背地里却下达了“北和南剿”的密令，妄图以武力摧毁我党领导的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和根据地。国民党军闽、浙、皖、赣四省边区绥靖主任刘建绪，奉命统帅大量正规军“进剿”我浙南游击区。当此严重的形势下，刘英一方面按照省委峰门扩大会议精神，决定分兵七路，坚持自卫， 开展游击战争，坚决迎击进犯之敌；另一方面仍决定任用一批政治上坚定， 在浙南地区的上层社会和一般群众中有威望而又善于独立地做统战工作的干部，如黄先河、黄耕夫、董启文、陈铁军、杨进、吴毓等，在国民党统治区进一步开展抗日统战工作。

1937 年 3 月，浙南地下党的吴毓从上海回到温州，带回了 2 月 10 日中共中央给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的电文，准备转送给在平阳北港坚持斗争的刘英。由于国民党军“进剿”，一时无法找到，只得折返温州。经与省委派驻温州的白区工作团团长黄先河和黄耕夫等研究，决定不失时机，“先斩后奏”，根据党中央文件的精神，以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和红军闽浙军区的名义，拟了一份“快邮代电”稿，主动提出与国民党浙江地方当局举行和平谈判的建议。国民党当局在经过一番试探后，于 4 月 23 日在《浙匝日报》上刊登了“紧急启事”，要求我方派代表与之联系。吴毓、黄先何等见报后，不敢自专， 再次辗转跋涉，绕过国民党军的重重封锁线，终于在瑞安的纸山找到刘英， 汇报了前后经过。刘英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决定以党中央致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电文中所提出的条件和保证为依据，指定吴毓、陈铁军、董启文为我方谈判代表，同国民党当局商谈在浙江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问题。5 月， 双方代表在闽浙边游击根据地的平阳县山门畴溪小学举行了第一次和谈。后因国民党当局违背了两党团结抗日、共赴国难的精神，企图在谈判桌上达到其在战场上所未能达到的彻底消灭红军和游击根据地的反共目的，谈判宣告失败。

七·七“卢沟桥事变”，导致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刘英闻讯，彻夜未

眠。第二天，便以临时省委名义发出通电与宣告，敦促国民党当局，“应无条件地停止内战，一致抗日”。7 月 15 日，《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发表；8 月 25 日，中国工农红军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在此之前， 党中央曾以刘建绪旧时同学贺龙将军的名义给刘建绪写过信，晓以民族大义，呼吁一致抗日。加之“八·一三”淞沪抗战后，东南沿海战局危急，国民党军实际上已无力再进犯红军，因此 8 月下旬，刘建绪同意重新进行和平谈判。刘英当即决定由吴毓、黄耕夫作为中共代表，同刘建绪指定的国民党当局代表邓讱，在温州申江旅馆进行了两党的第二次和平谈判，并顺利地达成了原则协议：一、闽浙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按照国军的编制，待遇与国军相同；二、闽浙红军在瑞（安）平（阳）泰（顺）三县边界以峰门（在泰顺县境内）为中心集中，期限为半个月；三、红军集中时，如遇国军或地方部队攻击，由四省边区主任刘建绪负责，如红军发生暴动，则由闽浙边省委负责；四、无条件释放政治犯；五、一切政治问题，由双方中央解决。

和谈结束后，国民党当局在实际行动上确曾有所表示。先将关押在监狱里的中共党员邓扫空、陈急冲、张忍之等释放；接着衢州、瑞安、平阳等地监狱中的一批政治犯也陆续出狱。

为了进一步巩固第二次和谈的成果，刘英还以闽浙边临时省委书记的身份，于 9 月 13 日同国民党当局的代表王裕光、詹行烈，在平阳县凤林乡会见， 并请对方到山门继续谈判。在谈判中，刘英在肯定第二次和谈成果的基础上， 提出了若干修改意见，如把红军集中的地点由泰顺的峰门改为平阳的山门； 将原协议中“根据国军编制”的措词改为“根据任务编制”：关于红军部队的调动则加上“必须请示我党中央才能决定”；同时还与对方商定“目前宣传工作应根据和平统一、团结御侮原则进行”等等。油于第二次和谈已奠定了团结抗日的基础，我方的接待热情礼貌周到，所提修改意见也都合情合理， 因此王、詹二人的态度也较好，有些问题当场就表示同意；有些问题难以作主，则留待以后解决，实际上后来基本上采纳了刘英的意见。

至此，在闽浙边区（主要是浙江）境内国共两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新局面终于得以实现，为抗战初期地处东南前线的浙江省抗日救国高潮的蓬勃发展奠定了基础⋯⋯

想到这一切，刘英怎能不激动呢？ “你们的情况，党中央和毛主席是了解的。”周恩来也止不住澎湃的心

潮，带着感情说，“远离党中央，政治形势又那么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完全靠自己决定战略、战术，是多么不容易呀！今天看来，你们的处置与决断绝大部分是正确的，符合党中央的方针、政策的，浙江抗日新局面的形成， 是与你们的努力分不开的。我代表党中央和毛主席，感谢你们，感谢浙江省委和全体同志。”

刘英再一次握住周恩来的双手，感动得半晌说不出后来。

这时，张金铎已给他们泡好了茶，向邱南章打了个招呼，邱便跟着张一起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周恩来与刘英二人。他们便坐在墙角的沙发上密谈起来。

刘英向周恩来汇报了最近一年的工作。周恩来向刘英介绍了当前全国的局势。

周恩来指出：日寇进攻武汉，蒋介石惊恐万状，几十万兵马溃不成军， 仓皇指使其部下在洞庭湖畔搞什么“焦上抗战”，火焚长沙古城，损失惨重， 民怨沸腾。最近，衡山召开高级将领会议，由蒋介石亲自主持。我按照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的指示，参加了这个会议，在会上详细分析抗战形势，提出了坚持团结抗战、反对分裂投降的方针。这是大义凛然，无可辩驳的，镇住了会场上的歪风邪气，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部队和蒋介石一部分嫡系部队的将领均表示支持，蒋介石也只好被迫表示接受。当然，也有一些人私下议论不同意的，但没有一个敢公开站出来反对。你们可以根据这个方针，理直气壮地进行宣传，做工作。

周恩来说：“目前浙江的政治形势还算好的。自然也有反共磨擦的逆流， 我们要提高警惕。今后工作的困难会多起来，但只要我们正确对待，坚持原则，同时十分注意策略，这些困难是会克服的。”说到这里，周恩来离座在室内绕了一圈，又回到刘英面前，接着说：“要正确认识国民党浙江省主席黄绍竑这个人。他是属于桂系的，有爱国抗日之心，自前年 12 月第二次来浙主政后，起用了一些进步人士，颁发了有利于抗日的战时政治纲领和施政措施，跟复兴社、C.C 系产生了相当大的矛盾。充分调动他的积极因素，有利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巩固。但在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以后，迫于蒋介石的政治压力，也有可能发生动摇，做出些不利于我党、不利于抗日的事来。关键就在于我们的工作了。”

刘英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听到党中央领导人的指示了，今夜听了周恩来的分析，顿感心明眼亮，回答说：“周副主席讲得对，对黄绍竑我们要坚持一分为二，充分利用他的积极面，设法限制他的消极面。”

“同时要抓紧做好群众工作，广大工农群众还有革命的知识分子，始终是我们依靠的主要力量。至于党的工作，”周恩来坐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浙江党的组织经过了——你刚才讲到的——1938 年的大发展，今后要加强巩固工作，也要继续发展，但要重视质量，对来历不明、政治面目不清的党员要进行审查，严防国民党特务、汉奸混入党的组织。”

“对，周副主席讲得对。但不知我党同抗日友党友军交往时，应遵循什么原则？”

“同抗日友党友军交往，我们的态度应该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所有在国民党政府机关和群众团体工作的共产党员，都要埋头苦干，不暴露， 不突出，不刺激，以自己廉洁奉公的模范行为，吸引更多的人团结在自己周围一道进行工作。”

“周副主席，你讲得太深刻了！我跟几个省委常委商议过，准备马上召开省委工作会议，请你代表党中央、毛主席，给我们作指示。”

“这个会议恐怕要推迟一下。我明天上午就动身去天目山，与黄绍竑会晤，商谈浙江国共两党合作抗日的大政。然后顺道去绍兴省亲，按照毛主席的指示搞些调查研究，取得对浙江问题的发言权。”

“好，那我们就等周副主席回到金华时再开会吧！届时，东南局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曾山、东南局宣传部长兼新四军驻南昌办事处主任黄道、江西省委书记郭潜、福建省委常务兼组织部长范式人等同志也会到金。”

周、刘密谈一直到午夜一时，方告结束。

刘英站起来就要告辞，让周恩来一把按住了：“怎么，你忘了事先的安排，应该告辞的是我，而不是你。”

刘英以手加额道：“哎呀，都怨我，心 情过于兴奋，把事先约定的忘了。”周恩来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在前线工作的同志，更应该注意安全，因

为你们的生命不仅是个人的，也是党的。”“对。” “今天上午有两个年轻人来看我，我送他们出门，他们连身也不回一下

子径自走了，这个告别的动作不合秘密工作方法，如果门外四周有人窥视， 他们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将转告这二人。”

金华的春夜是迷人的。三月的夜风带着暖意，宁静的夜空充满芬芳，那一天闪烁的寒星仿佛也具备了温情，提示着哲理，显示着希望。

刘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赞叹道，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