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冰山底部：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

在西方心理学中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心理学派，这就是由奥地利著名精神病学家和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创立的“精神分析学派”，这一学派对于意识有着颇为奇特的看法，它不像前面介绍的心理学派那样，把对意识的研究局限在正常人可以清楚体验的精神活动范围内，而是将其注意力放在人们在正常清醒状态下无法清楚体验的精神活动，以及一些异常的精神活动上，他把这类精神活动叫作“潜意识”活动。我们知道，早在远古时代，原始人就对一些神秘莫测、不可捉模的精神现象，如做梦、颠狂等很感兴趣，并由此发展出了巫术等迷信活动。由于这些精神现象不可捉摸，难以理解，许多心理学家都把它们排除在意识研究之外。而弗洛伊德却知难而进，将其毕生精力投入到这一精神活动的研究领域，取得了极大的成就。他把人的精神活动比喻为一座海洋中的冰山，在他看来，意识只不过是海洋上露出水面的冰山之巅， 而在水下面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巨大的冰山底部，这便是潜意识。

潜意识活动的存在是弗洛伊德在长期诊治精神病的医疗实践中发现并证明了的。弗洛伊德与他的合作者布洛伊尔曾发现一个患癔病的女病人安娜有一种特殊的症状，就是在长达 6 个星期的时间内，尽管干渴得无法忍受，却不能喝水。手里拿着一杯水，杯子才触着嘴唇，就被她推开，好像患了怕水病，只好靠吃水果来解渴。弗洛伊德为其治疗了一段时间，但无论是医生还是安娜都不能确定原因是什么，弗洛伊德注意到安娜在昏睡或神志不清楚时嘴里常喃喃自语地说几句话，而在清醒时，她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弗洛伊德对她实施催眠，并对她提示那几句话，在催眠状态中安娜谈及自己在童年时，如何走进她不喜欢的女家庭教师的房间，看见女家庭教师的狗正从玻璃杯内喝水，引起了她的厌恶，但由于当时受尊师礼俗的约束，她只好默不作声。在催眠中，她恢复了对这个往事的回忆，尽量发泄了她的愤怒情绪。然后便要求喝水，而且喝起来一点不感到困难。当她从催眠中醒来时， 那水杯还靠在她嘴边。此后她不能喝水的怪病便消失了。弗洛伊德诊治了许多类似的病人，通过对这些病例的分析，他隐约觉察到，在病人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被压抑的平常意识不到的精神活动和一种未知的力量在起作用。这种精神活动就是潜意识活动或无意识活动，这种力量就是本能的力量。他又进一步认为，潜意识不仅存在于精神病人的心理活动中，而且还存在于正常人的心理活动中。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出现的种种口误、笔误、幻想和睡梦等行为，其背后都有一种潜在的无意识活动起作用。例如，有一次，由一位著名的政治家做会议主席，当他站起来宣布开会时却说了：“我宣布闭会！” 而且在致词中数次将开幕说成闭幕。弗洛伊德认为这是由于那位政治家过度疲劳，有闭会休息的潜意识在支配着他。

弗洛伊德将人的精神活动分成三个层面，由低到高为潜意识、前意识、意识。在他看来，任何精神活动，若无法被意识到或经过努力集中也不能浮

现于意识中，即属精神的最深区域——潜意识；若通过联想，努力集中注意而能被意识到的，则属于前意识；任何能被我们清醒地知觉到的，则属于意识层面。潜意识中的内容主要是个人的原始冲动，本能欲望和感情。由于这些往往与父母、师长等所教授的社会道德规范和行为标准相抵触，会受到社会舆论的遣责，所以被个人压抑或排挤到潜意识中去，而不愿和不能想起， 只有在克服压抑的作用或压抑解除后才能进入意识，而只有在睡眠、作梦、催眠或精神失常时，压抑才会解除，人们才能意识到潜意识中的内容。因此， 潜意识可以看成是人们被压抑的经验的储藏库。弗洛伊德认为任何精神病症都是同被压抑的本能和欲望相联系着的。只要能解除压抑让它们浮现到意识中来，加以解释，就能治疗精神病。弗洛伊德采用催眠疗法的道理就在这里。他关于意识和无意识的上述看法，已得到了学术界的普遍承认和接受，被认为基本上是正确的。专家们认为弗洛伊德对意识研究的最主要的贡献在于揭示了潜意识活动的存在，从而将潜意识作为心理学研究的对象。这就扩大了意识研究的范围，把传统心理学所忽视的潜意识。梦、过失与错误等纳入意识研究的领域，开拓了精神世界的这个奇异领域。然而弗洛伊德潜意识理论的问题也是明显的，例如，他认为潜意识中被压抑的欲望以性欲为主，而且认为这种性欲在幼年期就有了。如儿童口吮吸奶水、吮手指、大小便、与父母的搂抱等都是性欲的表现，还认为男孩有一种杀父娶母，女孩有一种爱父恨母的潜意识欲望，甚至认为人们的文学艺术创作，科学技术发明，体育成就等等都是性欲通过升华的表现等等。真是奇谈怪论！这些言论不仅专家学者，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是难以接受的。正因如此，他的潜意识理论受到了许多学者的猛烈批评，说他的理论以动物的本能解释人们的各种行为是人兽不分，是“泛性论”⋯⋯鲁迅也曾对此作过有力的批判，他说弗洛伊德“恐怕是有几文钱，吃得饱饱的罢，所以没有感到吃饭之难，只注意到性欲。⋯⋯ 他也告诉我，女儿多爱父亲，儿子多爱母亲，即因为异性的缘故。然而婴孩出生不久，无论男女，就尖起嘴唇，将头转来转去，莫非他想和异性接吻么？ 不，谁都知道：只要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