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少年父女情深

刘福定

“不是说你女儿要来接你吗，快收拾一下吧。”监狱长拍了拍正在发愣的习中华的肩膀，又送他走出了大门。

“爸爸！”有人叫着，一个身影已向他跑来。果真是女儿来接他了，激动的泪水遮满了双眼⋯⋯

那是前年仲夏的一天，漆黑的夜，暴雨倾盆。已是深夜了，爸爸还没回来，习玉娟惦念着爸爸。自妈妈死后，爸爸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她的身上。他从不在外久留，从不将女儿一个人留在家中。

“今天怎么啦？”听着屋外的风雨声，习玉娟想：“是大雨阻住了爸爸， 还是厂里生产任务忙，要爸爸加夜班？”她等着，盼着，渐渐地进入梦乡。

一声响雷，把平房震得一颤，习玉娟也被惊醒了。闪电中，她看见爸爸神色慌张地走进院子，自行车的货架上驮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进屋后， 他顾不得换掉水淋淋的衣服，就轻手轻脚地把那皮包藏了起来。

今天上夜自习前，习玉娟听同学说，厂仓库的一批电镀用银被盗，公安局已着手侦查，厂里也成立了侦破小组。她见爸爸行动反常，便产生了怀疑， 坐起来，拉亮电灯问：“爸，您拿的什么？”

习中华吓得一哆嗦：“啊，那⋯⋯那是同事寄放的东西。” “那您干嘛要藏起来？”

“这⋯⋯”见女儿产生了怀疑，习中华更慌了，他吱唔了半天，又说， “这，这是我从别人手中弄了点抢手货，想转卖几个钱，给你买件漂亮的衣服。我怕你认为爸爸这批货来路不当，就藏起来了，不想让你知道。”

爸爸说的前后不一，这使习玉娟更怀疑了，她下了床，朝爸爸藏皮包的地方走去：“爸爸，是什么抢手货，让我看看嘛。”

“不，不行！”习中华慌忙拦住。“为什么不能看？我偏要看！”

“不能看就是不能看！”习中华从不在女儿面前耍横，今天态度突变。“爸爸，您做事儿从来不怕我知道。您告诉我，那包里到底装的什么？”看到爸爸那慌乱而害怕的眼神，习玉娟试探地问，“厂里丢了电镀用银，莫非您⋯⋯”

“不，我，我没拿厂里任何东西！”习中华暴怒地打断女儿的话，“那里是烟酒，是市面上少见的高档烟酒！”

“爸爸，那绝不会是什么烟酒，如果您不说真话，我，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

“娟娟，”听了女儿的话，习中华猛地一颤，双手搂着她的肩膀，含泪说道，“从你妈生病到死，我们借了八九千元的外债。这几年，你没吃一顿像样的饭菜，没穿一件像样的衣服，每当看到你和那些穿戴讲究的女孩子走在一起，爸爸心里就难受！”习中华泣不成声。“我想，不发横材，就没法还清借债，就不能使你和别人的孩子一样幸福快乐，爸爸这是不得已呀！” “爸爸，什么样的苦我都不怕，我不能让您用这种手段换来我的幸福。

爸爸，您快去自首吧，这样会得到宽大处理。”

看着爸爸那充满苦楚和祈求的眼神，习玉娟含着热泪，微微摇了摇头， 说：“爸爸，您这是犯法啊。”

“只要你不说出去，他们决不会怀疑到爸爸！” “爸，您不去自首，迟早也会被查出的。” “不，我不能去自首，不能去自首啊！”“爸爸，您如果不去自首，我

只好去报案了！”习玉娟这么说。

“你，你敢！”习中华怒吼着，扬起了巴掌，“我，我打死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爸爸，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去报案。”

对着女儿严肃的神情和充满深爱的目光，习中华缓缓地垂下了手臂，无可奈何地说：“娟娟，你想没想过，爸爸如果自首了，就会成为罪犯，而你就成了罪犯的女儿，爸爸坐了牢，丢下你该怎么过？”

“爸爸，我已经 15 岁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习玉娟的再三劝告下，习中华去自首了，被从宽判处两年徒刑。因他服罪态度好，又被减刑半年。如今，他以一个新人的面貌走出监狱，踏上新的人生旅途。

习玉娟见爸爸出来了，叫了一声，就飞跑过去，扑到他的怀里。习中华搂着女儿，嘴唇颤抖着，便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娟娟，是爸爸害你受苦了，爸爸对不起你。”

“娟娟，你不嫌弃你这罪犯爸爸，还经常写信鼓励我，安慰我，爸爸谢谢你！”习中华抽泣着。

“您能诚心服罪，认真悔改，您还是我的好爸爸！”习玉娟也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娟娟，我的好女儿！”习中华放声痛哭，把女儿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