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

陈世勇

王小宏的家住在四川成都，他有个爷爷在千里之外的乡下，每年寒暑假他都要去爷爷那儿住上一段时间。爷爷家后面是连绵不绝的深山老林，每逢假期，爷爷都要带上王小宏一块儿进山打猎。

这天早晨，爷爷推醒还熟睡着的小宏，说着：“快起来，迟了就不能在中午之前赶到山垭口了。”小宏知道山垭口是进入原始森林的“门户”，如午前不能赶到山垭口，那么当天就进不了山了，因为午后阳光偏斜，森林树高叶茂，光线就会暗下来，这样是很容易迷路的。小宏一下跳下床，很快地穿戴好，就和爷爷出发了。

山上白雪皑皑，到处银装素裹。小宏在省城里难得见到雪景，此时显得格外兴奋，冲在最前面。猎狗小花也摇头摆尾地紧紧跟在小主人的后面。

大雪覆盖下的原始森林显得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猿啼鸟鸣。小宏早就听爷爷说过，冬天是狩猎的黄金时节，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一切，无论是食草或是食肉动物都会在饥寒交迫之下出来觅食。爷爷先在几条小兽的必经之路上安装了几个捕兽夹，还在周围小心地做了伪装和记号，等打完猎回来准能逮住几只野兔呀什么的。

中午时分，爷孙俩终于赶到了山垭口，这是由两座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构成的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过了这约一里长的小道就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了，森林里有老虎、豹子、狼以及好多好多课本中所没有的珍稀动物。这时， 小宏不敢走在前面了，因为稍不留神，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从大树或道旁的草丛中钻出一只大灰狼什么的。所以小宏只得紧紧地跟在爷爷后面走，手里拿一把小猎枪，准备随时应付不测。而小花则在前面开道，两只耳朵竖了起来，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翻过一座山头，他们没发现什么大猎物，只打了一只野兔和两只山鸡。爷爷发觉小宏有些累了，于是就地休息，将袋子里的干粮拿出来，祖孙两人一边吃一边唠着打猎的趣事。

两人正唠得起劲时，突然爷爷不说话了，屏声静气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小宏也仔细听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听到。爷爷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显得有点激动地说道：“是两只猴子，两只金黄色长毛的猴子！”爷爷见小宏还是一脸迷惘的神情，就指着对面一棵大樟树说道：“快看，在那儿。” 爷爷说完忙拿起了他那双管猎枪。小宏朝大樟树上望去，哇！果然是两只金黄色的猴子。小宏猛地一下想起爸爸有一本书中讲过这种猴子叫金丝猴，属于国家一级保护珍稀动物，书上面的彩色图片和眼前这两只猴子一模一样！

小宏一扭头，发现爷爷早已将子弹推上枪膛，正端着瞄准哩！ “爷爷，咱不能打这种猴子！”小宏有点急了，声音挺大的。 “嘘！小声点，小心别把猴子惊跑了。”爷爷注意力全在两只猴子身上，

“放心，我不会把它们打死的，打死就不值钱了。”说完，爷爷又重新端起枪瞄了起来。小宏见爷爷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正要给爷爷说明这种猴子是国家珍稀动物时，却见爷爷右手食指已慢慢地在扣动扳机了！小宏急忙伸手将爷爷的枪管猛推了一掌，只听“乒！”一声响，那棵大樟树哗啦啦地落下许多树叶，两只猴子惊得吱吱直叫，一阵风似地逃了个无影无踪！

爷爷气极了，大声嚷道：“你这是怎么啦？要知道这种黄毛猴子在集市上能卖两千多块钱哩！”

“爷爷，这种猴子是金丝猴，是一种濒临绝迹的珍稀动物，猎杀这种受

国家保护的珍稀动物是一种犯罪行为！”小宏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得了， 得了，和你那在野生资源研究所工作的爸爸一个腔调。咱这一带的山民，祖祖辈辈打了几百上千年的猎，从来就是谁打的归谁，犯了哪门子王法？”爷爷收拾起猎枪，将猎袋背上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你爸爸用这话已劝了我十几二十年了，没用，他说他的，我打我的。”

小宏听了不作声了，脑子里却急速思考着劝说爷爷的妙法。 “爷爷，您知道咱们国家这种金丝猴总共还有多少只吗？”小宏想起爸

爸那本资料书上的记载，于是冷不丁地问了爷爷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爷爷当然不知啦，只能怔怔地摇了摇头。

“总共只有几千只了，打一只就会少一只，过不了多久，恐怕咱就永远也看不到这种漂亮的猴子了。”爷爷听了没吱声。

“有一次爸爸听说石渠县有人偷猎国宝大熊猫，他赶去制止，谁知出了事⋯⋯”爷爷听了一急，忙问：“你爸爸他怎么啦？”

“爸爸赶去制止那些偷猎者，把那伙儿亡命徒惹急了，他们朝爸爸开了一枪。”爷爷更急了，说道：“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幸好只打中肩部，后来警察叔叔赶到抓住了偷猎者。爸爸妈妈可能是怕您着急没敢告诉您。”小宏偷眼瞧了一下爷爷，知道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于是又说：“后来那些偷猎者受到了国家法律的制裁，被判了重刑。”

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从来只知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怎么打猎也是犯法的。唉，从今往后咱再不摸这猎枪了，这下总行了吧？”

小宏听了高兴地蹦了起来，一下子搂住爷爷的脖子道：“爷爷，您真是我的好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