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回忆

郭建东

我现在深深地感到了失去自由的痛苦,环绕着我的是电网和高墙,面对着四角的天空与那从眼底逝去的鸽子,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仅是一场恶梦。

自我进入学校开始,迎接我的便是荣誉。到了初中,我的学业达到了有生以来的顶峰,从初二到初三两年时间里,我已经被各种竞赛包围着。在语文、数学、英语、物理等各门科的县级竞赛中,我都取得了第一名,为学校争得了极大的光荣。特别是数学方面,我有幸遇上数年一度的世界奥林匹克中学生数学竞赛的国内选拔赛,县级、省级的选拔中我分别获得了第一和第二的名次。虽然在后来的选拔中失败了,但是,老师和家长都以我为荣,校教导主任认为我是建校以来最突出的学生,我终日生活在赞扬声中。

然而生活总是有逆境的,没能考入省重点中学便给了我当头一棒,几乎所有知道我的人都出乎意料,我也只好接受这无法改变的事实,心中却有许多想不通的事情。

我进入高中,来到了县城某中学,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学刚一个多月, 我便碰上一件令人兴奋的事,班上转来一位新同学,因为我是一个人坐,班主任便将他安排在我旁边,没想到他竟是我孩提时的朋友。小学的时候,时常在一块打乒乓球,做各种游戏。小学考初中时我们便分了手,我考取初中, 而他却是复读。一晃初中三年,一次都没有遇到过,现在两人成了同学,并且是同桌,自然便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然而,我们俩在初中走的路却是截然不同的,我初中完全生活在学校和家庭中,而他却早已接触了社会,并且染上了社会“疥疮”。抽烟、打架、逛舞厅、下馆子,他无所不为。有时他兴致勃勃他讲给我听,我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一种堕落的潜意识渐渐侵蚀了我无知的心灵。他开始在班上发展他的弟兄,于是班上的几个“气味相投”的男生便聚到一起了, 我们不再单单是同学了,而且是“小兄弟”、“哥儿们”。我和他们一起抽烟、逛街,一起抄作业、闹恶作剧。

那时社会上正当台球风行,时髦的东西总是和咱“哥儿们”有缘分。放学后、上学前、晚自刁都成了我们练球的最佳时机,甚至在课间操的 20 分钟也要溜出去玩两盘。

老师开始逐个找我们谈心,甚至在班上严肃批评,一次、二次⋯⋯可是我们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我开始变野了,变得不听话了,老师的苦口婆心对我不能发生一点作用,我们依然是“哥儿们”。

我一点儿也不把学习放在心上,打球变成了我这名高中学生的“职业”, 并且开始和别人赌输赢。我回去说谎,向父母要钱,然后跑去和别人赌博。赢了,哥儿几个一起抽烟、逛街。父母也渐渐察觉了我的不轨行为,并开始控制我的零花钱,我便去向别人借钱,用来赌博。常赌常输,我欠了别人的钱,债主时时“临门”。于是,“铁哥儿们”经常在一起想办法搞钱。我们开始打恶主意了,小偷小摸成为家常便饭⋯⋯高中两年很快过去了,我也成为班主任和校领导深恶痛绝的人物,终于校领导对我说:你转学吧⋯⋯

我转到农村某中学,然而新的环境却没有能使我改变恶习,相反,艰苦的环境和对师长的反感使我做出辍学的决定。1990 年 11 月初,我擅自离开学校,就在这个 11 月份,我又迈出了从量变到质变的一步,彻底堕落了,成了一名盗窃犯。

我终于开始理解父母和师长的良苦用心了,终于愿意听话了。然而晚了, 我好后悔,那么多次的教育,哪怕听一次,又怎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现在,身在牢房不能由己,相隔百米有家而不能归。父母啊,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吧!老师啊,原谅我这个没出息的学生吧!我会好好改造自己,用汗水洗刷过去。党和政府在帮我创造崭新的明天!

张 生 某 1991 年 5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