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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我的艺术生活》以后,从 1925 年起,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开始撰写

《演员自我修养》。这部著作是献给他的爱妻莉琳娜的,书的扉页上的题词是:

谨以本书献给我的优秀学生、敬爱的演员、我的全部戏剧探索中忠实不渝的助手玛·彼·莉琳娜

早在 1900 年以前,他就有系统地作手记,为他的论述“体系”的著作准备材料。

他的论述“体系”的庞大计划是:已出版的《我的艺术生活》是第一卷, 也就是“体系”的引子。

论述“体验”创作过程中的“自我修养”是第二卷。论述“体现”创作过程中的“自我修养”是第三卷。论述“创造角色”将为第四卷。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著作,从准备材料到撰写成书,一共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直到他逝世以后,第二、三卷才问世。第四卷没有完成,最后只以手记方式出版。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基本内容包括: 1.内外部元素的训练,也就是“自我修养”;

  1. 形体动作方法,早期是案头分析法,也就是“创造角色”;

  2. “最高任务”和“贯串动作”,这是“体系”的核心,贯串在前面所说的两个全过程之中。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体系”,要求演员尽可能地接近角色,舞台动作在具体的规定情景中,尽可能接近生活动作,达到惟妙惟肖的生活逼真性, 让观众透过假定的“第四堵墙”窥视到生活的真实。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要求的“形体与心理的结合”,从内部动作到外部动作与规定情景中的角色完全相同,就是要求演员在排演中,要与角色缩小距离,直到融为一体,从而给观众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20 年代中期,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导演的现代题材的剧目有奥斯特罗夫斯基的《炽热的心》、布尔加科夫①的《土尔宾一家的命运》等剧。

《炽热的心》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冲出了莫斯科艺术剧院的“契诃夫传统”的标志。

这个剧受到梅耶荷德的称赞,认为它“非常出色”。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知道,近几年来,梅耶荷德一直在进行孜孜不倦的探索。他提出了“有机造型术”这一训练演员身体的原理。他认为演员的动作是最具有表现力的手段。不仅能表现人的情绪,还可以说明时间与环境。例如,要表现傍晚,就不用在天幕上打出暮色和晚霞,而只要让工人疲惫地从工厂回家就行了。因而梅耶荷德要求演员要有准确优美的动作,为此就得让演员接受体操、舞蹈等各种形体训练。

十月革命后,梅耶荷德同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联手合作,演出了马雅可夫斯基的诗剧《宗教滑稽剧》。剧本内容非常新颖,梅耶荷德的导演手法,与剧作家的创新意识融为一体。他在处理这个剧时,不落大幕,取代舞台布景的是一个大地球仪(以表示地球),舞台与观众席连成一片,演员与观众之间的关系,具有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梅耶荷德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出《炽热的心》的同时,也将果戈理的讽刺喜剧《钦差大臣》搬上舞台。他用自己独特的手法来处理这个戏。无比压抑的苦闷和荒谬绝伦、令人难以忍受的庸俗——果戈理在这个剧里要表现的精神实质,在舞台上都再现出来了。

① 布尔加科夫(1891—1940)苏联著名作家,生前未被承认,其作品一度被全部否定。身后却盛誉盈门, 出现了“布尔加科夫热”。

最初,能理解和接受这出戏的,只有少数观众,绝大多数人都抱否定态度。梅耶荷德一时成了众矢之的。诗人别德内曾这样写诗讽刺梅耶荷德:

你取得了一次可怕的胜利, 果戈理的笑被你一棍打死!

梅耶荷德反唇相讥道: “侏儒的勇气表现在拼命地吐唾沫上。”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直观察梅耶荷德,他对梅耶荷德的探索是肯定的。从 20 年代中期开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同梅耶荷德重新开始见面,互通

电话,并恢复书信往来。两个人都越加感到内在的接近。

1926 年 4 月 25 日,纪念梅耶荷德剧院成立五周年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是纪念委员会成员之一。

梅耶荷德称赞《炽热的心》,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与莫斯科艺术剧院参加纪念梅耶荷德剧院活动——这两件事,曾在一些宗派主义者当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他们谴责梅耶荷德是“叛徒”,和莫斯科艺术剧院“同流合污” 了。这些人的攻击,恰恰反映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梅耶荷德两个人都在不断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