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国和世界各国,1848—1853 年
“我国国会将在星期二闭幕,并将在同一日解散”。维多利亚在 1852
年 6 月 29 日给她的比利时舅父①的信中这样说:“德尔比勋爵亲口对我说, 他认为保护政策已经完全成为陈迹了。可惜他们没有早一点发现,不然可以省掉多少麻烦,多少困难。”②早在十四个月以前,女王和她的配偶和英格兰就已经在大博览会的“灿烂光辉的玻璃顶下举行了他们的工业和和平的凯旋式”。当他们缓步于陈列品中间的时候,都不禁感到自负,感到对世界的慷慨大方:
看那儿机器在运转不息: 英国的这些征服的武器
是它不流血战争的胜利品: 这些多么卓越的利器。
战胜了波涛和大地,
靠它们航行,织造和耕犁, 洞穿了绵亘不断的丘陵, 横跨过重洋万里。③
让机器和看管机器的人自由地得到供应吧,让世界各国的工艺和财富自由地进入英国吧。“艾伯特的名字是永垂不朽的,那批自命的时髦人物和最激烈的保护贸易主义者所散布的如何有种种危险的那些居心叵测和荒诞不经的传说,都平息下去了。”④
在 1852 年已“成陈迹”的是任何试图推翻辉格人自 1846 年以来实施的皮尔经济政策的前景,那项经济政策尽管在税率表上还保留了一长串应税货品的残余,却已经取消了对农业大宗产品、采掘工业和几乎所有制造品的有效保护。为拆卸而进口的船舶征收 25%的从价税,手工假花也征收 25%; 但享有最惠待遇的丝绸那项英国的重要制造品,现在却只用 15%的关税予以保护了,而三十年前则是采用绝对禁止进口办法的。其他任何制造品的关税没有一种在 10%以上;很多工业或工业部门则完全没有关税。铁、羊毛和皮革都可以自由进口;煤也可以自由进口,如果有任何人愿意输入的话,密陀僧和“作为自然史标本的各种生物”,以及“magna groeciaware”(大希腊货)、甘露蜜和肥料都是如此。殖民地木材可以按一先令一罗德的税率, 也就是照普通木材来说大约从价 2%的税率进口;小麦可以按一先令一夸脱的税率,也就是照 1850—1852 年的市价来说稍稍超过 2%的税率进口。①事
① 关于这个时期的关税,参阅《1800 年至 1897 年联合王国的关税》(Customs Tariffs of the United Kingdom from 1800 to 1897),第 717 页及以下。丝织品有若干从量税:在从价征收时,一般最高的税率是 15%。
实上,不列颠几乎是除开酒精以外它所生产的一切物品的一个开放的市场了;而且本国制造的酒精也必须承担国产税。中世纪英国的历代国王所赖以为生的那些出口税的最后一项也作为 1850 年航海法的废止的一个必然结果而取消了。这最后一项就是外国船舶载运出口的煤炭关税。
这个开放的市场在爱尔兰饥馑时期一直运行得很好,虽则在 1850—1852
年农场主对于谷物的价格很不满意②。当 1849 年爱尔兰的马铃薯产区还没有从病害中恢复起来,爱尔兰还有大约一百四十万人,即将近四分之一的残存人口在请领济贫金的时候,联合王国各种谷物和面粉的进口曾经达到了最高额。①随着情况的愈来愈正常化,进口贸易的经过情形如下。数字是贸易部为供国内消费而进口的“谷物、面粉和作粮食用的麦片”按百万夸脱计的数字②:
1849 年 |
11.9 |
1852 年 |
7.8 |
---|---|---|---|
1850 年 |
9.1 |
1853 年 |
10.1 |
1851 年 |
9.7 |
1854 年 |
7.8 |
除开在 1849 年凭以制止了饥荒的玉米货载还是异乎寻常之大外,进口的一半以上是小麦或面粉。其余则主要是燕麦和玉米,而这两种粮食却是英国人不大吃的。依赖外国统计学家来理解 1850—1852 年这三年间每年平均大约四百九十万夸脱小麦进口的意义③,是靠不住的;因为他们不了解英国究竟生产多少小麦,或者究竟吃多少燕麦和大麦片。但是他们的计算却可以暗示出在人口调查和大博览会的那一年英国现存的二千一百一十八万五千人之中,“靠外国面包生活的”已经大约有五、六百万之多④,也就是说每一人所吃的面包约有四分之一是外国货。1853 年的大量进口和价格的昂贵很可以表明:如果没有外国的进口,情况会是怎样严重。
在过去五十年中的任何时候,只要多少有一点小麦进口,就总有一些是以面粉形式进口的。来自美洲的桶装面粉是一种标准商品,尤其是就利物浦贸易而论。在 1851 年,这种半制成食品的进口有过一次猛烈的——虽则如
价格见图克和纽马奇:《价格史》《Tooke and Newmarch,History of Prices),第 5 卷,和《经济学家周刊》的每周市价表。
② 参阅上卷,第 560 页。
① 贫民数字见《联合王国统计摘要》(Statistical Abstracts for the United Kingdom)。
② 所有这些数字都取自贸易部的月度和年度报告书。对于各年度的《报告和文件》似乎并无一一注明的必要。在《经济学家周刊》的合订本中,也有报告书可供充分利用。
③ 这是收成比较不好的三个年头。图克和纽马奇:《价格史》,第 5 卷,第 223—225 页。在 1853 年,小麦价格从四十五先令一步步上升到八十先令。
④ 参阅波尔特:《国家的进步》(1851 年版),第 143 页中的估计数字。劳斯和吉耳伯特(Gilbert,J.H.) 在 1880 年《皇家农学会学报》中估计 1852—1859 年这几年进口的小麦为消费额的 26.5%。
所证明,只是暂时的——上升,以致保护贸易主义者和面粉厂主议论纷纭, 颇为焦虑①。在 1849 年,联合王国为国内消费而输入的面粉并没有超过十九万七千吨这个原已相当可观的数字。1850 年的进口还要少一点。1851 年, 进口数字一跃而至二十七万吨。在这一年年初,“国内面粉厂的动力就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闲置,尤其在爱尔兰方面。”②爱尔兰面粉厂常常购买英格兰和其它国家的小麦,而把面粉运往英格兰。现在它们却渐渐被卢昂和巴黎实力雄厚的面粉厂主夺去了这宗贸易。自由贸易主义者的评论是恰当而又有预见性的。他们认为,“位于离港口既远而当地又没有小麦供应的那些面粉厂”,象爱尔兰的面粉厂那样,“势将遭到一些困难”,又说,“在管理的方式上,法国面粉厂主也“比英国面粉厂主高明⋯⋯”;但是他们却辩称, 我们的“大蒸汽面粉厂”,既有廉价的煤炭和精良的机器,必会吸取他们的经验教训——而且事实上早已在吸取中——并赶过法国人。③ 自由贸易正产生着它的正常结果——对所有各厂来说,是虽令人厌倦但不失为健康的刺激;对力量薄弱而又位置失宜的各厂来说,是位于经济学家的“边际”以外的那道鸿沟,对实力雄厚而又有适应力的各厂来说,是更多的力量。面粉进口的降低到 1852—1856 年这五年的十八万吨年度平均数给予自由贸易主义者的论证以支持。①
同小麦的进口相比,其他主要的和具有竞争性的食品进口仍然是比较无关重要的。固然各种活牛的进口从 1850 年的六万六千头上升到了 1853 年的十二万七千头,羊从十三万五千头上升到了二十四万九千头,但是英国拥有几百万头牛和几千万头羊,而且每年还从爱尔兰进口各十五万至二十万头, 并进口大量的奶油。②随着爱尔兰逐渐从饥荒中恢复起来,在 1847 年就已经
达到一万五千吨的完税外国黄油的进口一直无所增减,直到 1853 年方始上升到二万吨。干酪的进口上升得更慢;腌肉的进口微乎其微;同五十年代初期的消费量相仿的每人每年五个完税外国鸡蛋,对于英国和爱尔兰的鸡蛋市场原不会有多大影响。几乎所有外国牲畜以及菜蔬和奶制品都是轮船横渡英吉利海峡和北海而装运进口的;其中大部分都运入泰晤士河去供应伦敦。兰开郡和克来德河则有爱尔兰在近边。1852 年,外国牲畜——牛、羊和猪—— 的总进口额据报告为三十三万四千头。伦敦市场每周到货报告书中所列那里的交货数字计不下二十六万八千头。③荷兰或许是牛和奶制品最重要的单一
① 参阅下文引证的《经济学家周刊》中的那篇论文。
② 《经济学家周刊》,1851 年 3 月 29 日号。
③ 同上。
① 见上卷第 614 页所举的 1847 年小麦和面粉的供应来源一直没有什么重要变化。
② 来自爱尔兰的进口,见《报告和文件》,第 65 卷,第 367 页的一项 1854 年报告书。大不列颠拥有的牛数曾达到六百万头或者少些,拥有的羊数曾达到二千八百万头或者多些。正式的农业报告书尚未开始。
③ 从《经济学家周刊》所引斯密菲尔德市场每周报告书中计算出来的。
来源:它的弗里斯兰奶油是伦敦的标准牌价。从斯科角以北或菲尼斯特雷角以南运来的牲畜很少,来自欧波尔图的“超级牛”的到货竟成为照例缄默不语的市场报告书 1854 年 2 月号上的一个评论的问题。④
伦敦谷物市场的开放已经使谷物的进口几乎可以在散仓贸易方面同三十年前曾经是唯一正规散仓进口贸易的木材贸易相抗衡了。英国的林业既然久已衰落,而皇家海军的需求却还依然如故(海军的官方发言人在 1851 年还说“铁未必可以用于战舰”①),所以若干年来不曾有过什么保护国产木材的真正问题。争论之点一直是在外国木材和帝国木材的取舍之间。皮尔曾经在外国伐取的木材上保留了十五先令一罗德的关税,这项关税常常会折合到从价 20%以上,1851 年虽然减少了一半,但依旧是贸易的一道障碍。虽然如此,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和波罗的海的供应所占的天然便利条件却重又起了作用。②到 1853 年,在输入联合王国的二百四十万零四千罗德的木材之中, 来自英国属地的仅仅占一半有奇。
本国伐取木材的重量究竟有多大固然不得而知,总计起来一定是很大的。许多地产,或许大部分地产,就本身的一般用途来说,都几近自给自足。英国白杨用作刀柄和把手是无比优越的。英国橡木和椈木有很多公认的用途。橡木、白杨、椈木以及建造房子的木匠久已欢喜用松软的枞木来代替的那种不容易加工的榆木,在乡间车轮匠和制车匠的设计上仍各自保持着甚至三十年后还没有开始丧失的那个地位而未受到任何挑衅。③在铁路客车和货车方面消费的大量木材,无疑其中多数是本国生产的。曾经触怒了科贝特的那种小落叶松和虎尾枞,如果地点适宜,也会伐作矿井柱材之用,虽则大的矿井柱材常常是来自海外。海军当局对于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所种植而现已成材的橡树的大木材,仍然实行某种监督,至少在残存的御林中如此。但是早在对法战争时期就已经把“海军橡木”伐除殆尽的海军部,尽管对于英国橡木抱有顽固成见,现在却在造船厂里堆满了愈来愈多的代用品——诸如麻栗木、波罗的海橡木、意大利橡木、脂松和枞木等。德特福德造船厂在 1855 年贮存了四千五百九十六罗德的这类代用品,而英国橡木则只有一千八百六十八罗德。① 铁路大部分是敷设在进口枞木的枕材上。其余一些是用在城市建筑方面。商船建造商虽然还使用大量的英国木材,但已就代用品的价值给了海军部一些教训。就任何一种主要用途来说,英国木材都不是必需的;英国木材固然同样可用,但是没有足够地点适宜的英国木材可供大量采伐,来满足任何一种用途的需要,而且显然没有一个人认为会有足够的一天。
① 华盛顿大佐语,见《1851 年博览会演讲集》,第 1 卷,第 563 页。
② 关于自 1800 年以来贸易转向英属北美一节,参阅上卷,第 301—302 页。
③ 关于八十年代的情况,参阅司徒特,乔治:《车轮作坊》(Sturt,George,The Wheelwright’s Shop )(1923
年版)。
① 阿耳比恩:《森林和海权》(Albion,R.G.,Forests and Sea Power)(1926 年版),第 403 页。
在羊毛方面,开放的市场对于生产者、消费者和商贩都继续运行得非常顺利,并继续成为地域性劳动分工和约翰·穆勒最近重申的自由国际贸易原则的一个漂亮的例解。有九种等级的羊毛照例是联合王国卖给它的大陆邻国,特别是法国的。在 1850 年,重量是一千二百万磅,公布的价值是六十二万四千镑——自有记载以来的最高数字。②这是得自每年所剪的羊毛(也包括已宰羊只的皮毛在内),每年所剪的羊毛据一位专家的估计是一亿五千七百五十万磅,而据另一位的估计则是二亿二千八百万磅——这些估计数可以反映出真正的无知。③进口的外国羊毛和殖民地羊毛在 1850 年上升到七千三百万磅,其中有一千四百万磅是复出口的,也主要是输往法国。每一个大陆和几乎每一个国家都运一点羊毛到英国,但是到 1850 年,来自澳洲的羊
毛已占一半以上,澳洲自 1835 年以来就已经取代德国而成为上等羊毛的主要来源。最好的(萨克森)“精选毛”售价仍然最高;而西班牙羊毛却照市场报告书的旧例列在首位;但是来自西班牙的进口货已差不多绝迹,来自德国的进口货在 1850 年也已经不到 1840 年的一半,而仅及 1830 年的三分之
一了。在 1835 年,进口羊毛的一半以上是德国毛,到了 1855 年,这项比数恰恰是十六分之一,正如每五年计算一次的数字所表明的那样①。
1845 年和 1855 年之间复出口贸易的增长是伦敦最后建成为澳洲羊毛集散中心的标志②。法国买主在伦敦的竞争既维持了进口羊毛的价格,也维持了英国羊毛的价格。在 1851 年 1 月和 1853 年 1 月之间,林肯长羊毛上升了22%以上,同澳洲毛性质最相近的良好的南原毛上升了 25%。在这方面是没有任何事情会让任何人试图推翻这项显然成功的政策的。
英国羊毛的出 口按百万磅计 |
总进口量按 百万磅计 |
来自德国 的进口货 |
来自西班 牙的进口货 |
来自澳洲 的进口货 |
羊毛的 复出口 |
|
---|---|---|---|---|---|---|
1835 | 4.6 | 42.6 | 23.8 | 1.6 |
4.2 |
4.1 |
1840 | 4.8 | 46.9 | 21.8 | 1.3 |
9.7 |
1.0 |
1845 | 9.1 | 75.5 | 18.5 | 1.1 | 24.2 |
2.6 |
1850 | 12.0 | 75.3 | 9.2 | 0.4 | 39.0 |
14.4 |
1855 |
16.2 |
99.3 |
6.1 |
0.07 |
49.1 |
29.4 |
② 其中很少数量是爱尔兰羊毛,但无数字可供利用。
③ 第一个数字是詹姆斯《毛丝织造史》(James,J.,History of the Worsted Manufacture)(1857 年版)第542 页中所引证的娄教授(Prof. Low)的数字;第二个数字是福贝斯《毛丝织造》(Forbes,H.,The Worsted Manufacture)所载的骚锡(Southey)那位伦敦羊毛经纪人的数字;《1851 年博览会演讲集》,第 2 卷, 第 321 页。
① 参阅本页附表。
② 参阅尚恩:《澳洲经济史》(Shann,E.,An Economic History of Australia)(1930 年版),第 1 编,特别是第六章《英国的大羊毛囊》。
在采掘工业方面也没有任何事情表明自由贸易主义者是错误的。的确也没有任何保护贸易主义者对他们有过这样的议论;何况有些采掘工业,例如铜和锡的开采,依然还受到一点保护。①康沃耳各矿都非常活跃。虽然在 1850
年和 1851 年这两年各有大约五千吨未制和半制自然铜以及四万多吨铜矿进口,但是出口的生“铜砖和铜块”却有六千五百多吨;铜片、铜钉和其他简单形式的铜约一万二千吨;此外,还有各种自然铜和黄铜制造品。铝和铜一样,出口仍然远超过进口。粗粗看来,锡并不是居于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地位。为国内消费而进口的锡块比出口的未制锡还多几百吨;但是锡板贸易却在1851 年把它的出口价值提高到了一百万镑。锡也成为许多出口制造品之一。英国锡的价格很好,而且逐渐上升,康沃耳和得文的就业人数都增长起来。在煤铁方面,英国是唯我独尊的。在这一世纪的前二十五年所赢得的地位, 不但保持住了,而且还有所改进。煤的出口在慢慢地增长(在五十年代之初起伏于三百二十五万和四百万吨之间),而且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煤炭进口的问题。若不是其他国家的保护政策,出口的增长还会更快一点。法国不但对煤炭加征苛重的关税,而且还给比利时的陆运煤以优惠税率②。铁的大量进口——三万至四万吨——与其说是衡量英国铁匠师傅所遇到的有效外国竞争的一个尺度,毋宁说是衡量设菲尔德的繁荣的一个标准。来自瑞典或俄国的炭铁条特别适合于制造刀具之用,这种炭铁的价值在 1850—1853 年比主要由炭铁制成的钢的价值少得多,而英国所出口的未制钢却远超过刃具和刀具。
随着一国接着一国进入了铁路时代,英国鼓风炉、搅炼炉和辗铁厂的产品正以看上去不可能的数量在海外倾销。五十五万四千吨糙铁——铁坯、铸铁和制铁——的货载在 1849 年已经非同小可;因为在 1839 年这个数字还只
不过是十九万一千吨①。到了 1853 年,货载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六万吨,其中三分之二都不是生铁或铸铁,而是比较贵重的炼铁——铁条、铁杆、铁棒和各种制铁。美国依旧是大买主:美国快船总是满载斯塔福德郡的铁条从默尔西河启程而去②。铁和钢的制成品出口的增长虽不如过去那样蓬勃,然而却是健康的。英国没有任何铁制品的进口,至少在五十年代初期的正式贸易
① 铜税这时是无足轻重的:铜矿每吨征收一先令,生铜二先令六便士。价格在 1853 年上升到一百多镑一吨。直到 1848 年为止,关税一直是保护性质的,约计为从价 10%。外国锡的关税在五十年代初期约为从价 6
%(六镑一吨)。
② 法国的煤炭关税是非常复杂的:陆运煤和海运煤各有不同的税率,短程海运煤也比长程海运煤征收得多。参阅登纳姆:《1860 年的英法商约和法国工业革命的进展》《Dunham,A. L.,The Anglo-French Treaty of Commerce of 1860 and the Progress of the Industrial Revolution in France)(1930 年版),第 9、19 页。
① 参阅上卷,第 594 页附图。
② 得自一个安排过货运的铁商的回忆。
报告书中没有列入。现在海关职员在所谓“外国和殖民地贸易主要品目”的商品表内不时增加新项目。由于进口货的性质随着各国生产能力和英国税率表的变动而有所变动,他们在 1848 年和 1853 年之间增列了许多新项目。但是他们并不认为在“未制铁条”和“未制钢”这两项传统的铁类中有增加项目的必要。前者包括供应设菲尔德的炭铁条;后者虽一度非常重要③,现在却几乎是空白了。
使邻近海面所环绕的不列颠的那个小小地区成为地质构成的一个几乎十分完备的陈列橱的那种地质的多样性和地理的形势,特别有利于它的采掘工业。它的大部分铁矿不是靠近煤矿,就是临海,或者邻近两者。铜矿深深埋藏在冲刷过威尔士煤田边缘的海洋附近。在柴郡、斯塔福德和伍斯特的三叠纪层中上叠纪层的盐——在诺思威奇、希尔利威奇和多亚特威奇附近—— 都是靠近煤层的①。在每一个接续的文化层上容易开采的食盐,都是靠了这个运河、蒸汽和铁路新时代的特殊方便而开采和转运的。虽然还有少量的盐来自“海湾”,但出口却稳步增长。1852—1853 年,数量约为 1842—1843 年的一倍,虽然仅仅值大约二十五万镑一年。真正以食盐贸易为转移的是苏打贸易和它在南兰开郡和克来德河畔的大本营。出口已经从大约二十年前的小小开端发展到了 1853 年的大约每年五十万镑。食盐出口是同其他一些不那样有价值的重化学用品和工业用酸的出口相联系的,这些重化学用品和工业用酸的原料是本国提炼的硫化矿和盐以及一些进口的硫化矿和硫磺。
假使能够靠得住有爱尔兰的正常食品供应,那么尽管这时在平均年份里吃外国面包的有几百万人,不列颠在谷物收成好的时候,就狭义的食品供应而言,还是相当自给自足的。如果能从一次收成到另一次收成作出一番努力,那么纵使失去了外海的控制权,它还是可以过活大半年。但是照当时的世界形势,并且的确从根本上来说,这是最不重要的一个结论。它对外海的控制几乎同它对索冷特海峡的控制一样是完全的。在 1851 年,可能成为它的威胁的任何联合都不可想象。唯一的海军危险——随着一位拿破仑的东山再起,就不会不多少有一点——几乎完全局限于英吉利海峡一隅之地。果真有一个不可想象的联合完全控制了东、西、南三面的海洋,那么它等不到为肉类或面包的缺乏而被迫求和,就会为棉、麻、木材、糖、烟草、硝石、市场和帝国的缺乏而被迫求和了。作为保险单的谷物法的价值很容易被估计得太高。防范英国制海权的一时中断的保险简直是不必要的:几乎在每一年的每一个季度里英国都贮有足敷几个月之用的面包和肉类。防范最终和遥遥无期的一次殊死战的危险的保险,只能得之于压倒之势的舰队,保持平衡的机警的外交,或彻头彻尾的和平政策。自由贸易主义者相信最近在他们的启发下所作的一切正是对这种政策的一个贡献。
③ 参阅上卷,第 196 页。
① 伍德华:《英格兰和爱尔兰的地质》,第 240 页。
有一些领袖对于一个良好的国际先例的力量所作的估计的确过于乐观。甚至小心谨慎的皮尔,虽“不敢保证其他各国会立刻步我们的后尘”, 却也深信它“终于会风行的”。他在 1846 年就“已经”看到了“它的预兆”。
①但是自由贸易派的领袖们并不认为英国,虽有它的新廉价食品,它的煤、
铁、机器和资本,就能长此居于工商业领导地位。自然会有一个居于领导地位的时期,这是不错的,但是多久呢?他们了解美国,正如他们的大师亚当·斯密面临帝国资本有“在一个多一点世纪的时间内”转移到大西洋彼岸的可能性时所了解的那样②。还没有成为政治家的科布登在 1835 年从劳雷耳山俯视往北流向匹兹堡的蒙农加希拉河河谷时,就已经认为“这里早晚会有一天成为全世界文明、财富和力量的中心”了③。
“那里的人民”,他的报业同盟《经济学家周刊》在 1851 年写道,“既拥有我们的知识,我们的技巧,和比我们更多的活力,⋯⋯又有一个广袤的大陆供他们自由支配, 并且从英国和欧洲的每一个国家不断地吸收新增的资本和人口。从近六十年来两国的相对进步之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个推论:美国终必驾凌英国之上,其肯定无异于下一次的日蚀。”④
所谓“终必”:在这位经济学家的心目中究竟认为这个最后结局是再等七十年呢?还是仅仅五十年呢?还是,更可能因为在他有生之日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在 1851 年英国的优越地位还根本不成问题,他就没有再去多加思索呢?在同年早一些时候的一篇论文里,他,或者他的一位同事曾经讨论过贸易平衡的问题。①他对于有关统计数字的缺乏深以为憾。固然我们知道我国出口的公布价值,他这样写道。至于进口,我们虽有准确的数量, 但却只有一些“显然表示不出任何当代价值的古老的官方价值”。所以抱杞忧的人们总是说贸易平衡是对我们不利的。他怀疑是否能有一天得到一切必要的材料;但是他对于短缺的材料所作的注解却具有英国式的雄辩力。在公布的出口价值之外,他又加上了“大部分付⋯⋯给英国船主的”那笔运费作为假定的第八项:尽管有美国快船,英国还是承担了它本身的大部分运输工作。其次他提到了“为英国行家装运的货物在国外所获得的不拘多少的利润”那笔不得而知的庞大款项。(英国人掌握了这类贸易的起迄两端的大部分。在波罗的海所有各重要城市都有英国商行,在地中海的每一个港口也都
① 1846 年 1 月 27 日。《韩氏国会实录》,第 3 集,第 83 卷,第 277—278 页。废除谷物法的演讲。
② 《国富论》(坎南版),第 2 卷,第 124 页。
③ 摩莱:《理查德·科布登传》(Morley,J.,The Life of Richard Cobden),第 1 卷,第 31 页。
① 《经济学家周刊》,1851 年 1 月 11 日号。这篇论文是对现代贸易平衡各个项目的分析的一篇很早的, 也许最早的论文,虽则必然不可能以统计数字为依据,但仍不失其为完善。
有英国银行② 。)继而他谈到了“不列颠在世界各地所使用的庞大资本”那笔不得而知的收益,以及从利润和海外公务人员的收入中汇回的那笔数目不详的款项。“澳洲、西印度群岛和加拿大的大多数银行都是由英国资本经营的”;“我国各殖民地的垦殖工作”也是如此。他进而列举了对美国的贷款, 在欧洲铁路方面的投资等等。这些都是,或者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据他这样说。但是这些对于贸易平衡最关重要的事实,也许“太常常被完全忽视了”。“英国照例给全世界以信贷,而自己不借入分文。”“在印度、中国、北美和我们的所有市场上”,我们在出口时,总要给以“长达若干月的”信用,“虽则在我们的大陆贸易方面,程度上要差得多”——这是一项重要的限制条件;而在我们进口时,海外售货人立刻就凭货开出汇票,而且汇票“照例是在货到之日或者货到不久之后就兑付的。实际上,英国对于它的出口货总是给以长期信用,而进口货却以现钱支付。”① 所以,他不妨补充说,全世界的商业生活是由伦敦汇票这种国际通货所左右,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伦敦来通融资金的。“英国信贷供应了差不多全世界的资本。”②他虽没有引证《申命记》第二十八章第十二至第十三节,但是熟知他们的《旧约全书》的许多维多利亚时代的商人总会想起:“你们必须借给许多国民,却不至向他们借贷。耶和华就必会使你作首不作尾。”③
在商业和银钱贷放方面的不容争辩的优越地位是和制造业方面更加显著的优越地位偕以俱来的,后者之所以更加显著,是因为它在世界的主要需用品的制造方面最可看出。这种优越地位自然不能指望在每一方面都显示出来。见闻广博的人早已知道美国人比英国人更会利用机器来代替自己既繁重而又浪费人力的手工操作。这一点,举一个突出的例子来说,在毛纺织业务的一个关键性阶段早已可以看出,虽则多数英国制造商还未予以注意。用机械把梳毛的薄丝纤维从梳毛滚筒上剥下来并为精纺机提供整理好的松毛纱的这种“搓条”法,在 1832 年以前就已经由马萨诸塞州的约翰·古耳丁完全设计出来了①。这就省掉了落后的初纺的手工操作,也就是在一种手工操
② 参阅詹克斯:《1875 年以前英国资本的外移》(Jenks,L.H.,The Migration of British Capital to 1875)
(1927 年版),第 188—189 页。
① 关于比较有批评性的和出之以对比方式的陈述,参阅欧威兰·葛尼公司的查普曼的证词,见《银行条例审查委员会》,1857 年,第 10 卷,询问案第 4840 号及以下,尤其第 5130—5146 号。
② 《银行条例和最近商业难关审查委员会》,1857—1858 年,第 5 卷。约翰·鲍尔的证词,询问案第 1702
号。
③ 录《新旧约全书》第 245 页原译文。——译者
① 参阅柯尔:《美国的毛纺织》(1926 年版),第 1 卷,第 102—103 页。古耳丁象阿克赖特一样,似乎是创造发明的组织者的成分比发明家的成分要多。他吸取了别人的重要观念。在英国,机械搓条法的专利证在 1834 年就已经发出(参阅上卷,第 190 页),但未见普遍应用。
作的“毛纺粗纱机”这种纺机上整理松毛纱的工作,而这项工作因介于机器梳毛和精纺机纺绩之间,从而破坏了机器的协作。这也省掉了毛纺粗纱机的滚筒,也就是在讲述工厂粗暴行为的早期故事中,野蛮的初纺工常常用来打接线童的那种东西。到了 1850 年,向来称作是“在毛纺织方面同珍妮纺机本身一样伟大的一项进步”②的古耳丁搓条法,在新英格兰已经广泛地,虽非普遍地使用;它已经在加拉设尔和霍伊克使用了几年之久,在这两个地方,它的优点还是三十年代一位曾经到过美国的当地人予以宣扬的③;而在其他各地,还向无所闻。
落后于美国的情形还不仅仅在毛纺方面。新型的棉纺锭,“帽锭”和“环”锭都是起源于美国的;1847 年的十小时条例的批评者正以“纵未赶过,但是已经可以相抗衡”的那些不受限制的美国棉纺织厂的竞争对英国进行着威胁
④。美国人在制造各种针和螺旋钉的机器设计方面,也比英国人表现出更大
的兴趣。在大博览会上以及后来在 1851 年 9 月在希伦塞斯特当着一千二百个农场主进行试验时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台美国麦考密克式收割机①。展出的还有另一种优良的美国式收割机;至于英国式的收割机则只有一两种模型。在 1851 年早已不成其为新颖事物的这项美国发明造成了如此之大的骚动,以致苏格兰人不能不指出如何在哥里的卡斯用贝尔式(Bell’s)机器收割谷物已经有十四年之久。爱国宣传刺激了贝尔式机器的使用和改良② ; 但是毫无疑问,美国的各式机器不但更好,而且更容易改进。今天世界上的主要收割机就是从它们演化而来的。
1851 年在美国馆中还展出了一种迥然不同的节省劳动的机械,但是它引起的兴趣不大。在知名人士为宣扬博览会的主要成绩而作的一系列演讲中, 也没有提到它。但是有些报刊却注意到了。《经济学家周刊》在论博览会中所显示的国家工业特色的一件长篇的哲学性论文中说③:“有一部以惊人速度运转的缝纫机”。这部机器是同既可用于盐水也可用于清水的去污皂和“有
② 海斯:《美国羊毛制造商公报》(Hayes,G. L.,Bulletin of American Wool Manufacturers),1894 年版, 第 329 页中语,引证于柯尔:前引书,第 1 卷,第 103 页。
③ 布雷姆讷:《苏格兰的工业》(1869 年版),第 160—162 页。另参阅本卷,第 116 页。
④ 休姆语,见《韩氏国会实录》,第 89 卷,第 1077 号(1847 年 2 月 10 日)。关于纺锤,参阅查普曼:
《兰开郡棉纺业》,第 71 页注,普里斯特曼:《毛丝纺绩的原则》(H. Priestman,Principles of Worsted Spinning),第 23 页。
① 《经济学家周刊》,1851 年 9 月 13 日号。据称麦考密克利用了诺森伯兰的登尼克的约翰·康芒的观念
[伍德爵士:《皇家工艺学会史》(Wood,Sir H.T.,A History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Arts),第 129 页], 正如阿克赖特利用他前辈的观念一样。
② 参阅《1851 年博览会演讲集》,第 2 卷,第 15 页;赖特逊教授:《英国制造业》(Prof. Wrightson in British Manufacturing Industries)(1876 年版),第 8 卷,第 153 页。
③ 1851 年 6 月 28 日号。
无限⋯⋯用途的橡皮”一起选出来作为美国精神的典型启示的。“他们的农具,他们的银板照相法以及其他现代发明的应用,都不落后于他们的东方竞争者,而我们却熟视无睹。”美国的发明家迫于美国家庭中节约精力的必要, 已经继英、德、法先驱者之后和他们并肩从事于缝纫机的钻研有年。美国是有相应需要的。在 1850 年,艾萨克·辛格尔以不到十二天的工夫制成了“据说使制造商满意的第一部机器”。①
美国人尽管富于发明,他们最典型的发明仍难以同英国的制造业竞争。它们或是补英国制造业的不足;或是在它的范围以外;或是满足还不要求它去满足的需要。直到这个时候,所有这些东西或由它们制造的东西的进口还是微不足道的,而且在贸易报告书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有些欧洲制造品的情形就不是这样了。在税率仍然很高的时候,而且不借助于走私,欧洲就有少数,很少数几种制造品能以在英国市场上竞争了。“我认为玩具税纵使是百分之百,也不成其为保护;我发现这个国家所用的几乎每一种玩具都是⋯⋯来自瑞士以及巴伐利亚和德意志中部各邦的。”约翰·麦格雷戈在 1840 年对进口税委员会这样说②。他是想到了木偶和小马车以及生活艰苦的农民在冬季晚间所生产的其他产品。许多法国装饰品和时髦用品由于不同的理由也属于这一类。“在一切风调问题上,法国人似乎都高我们一筹”,另一位本人即丝绸制造商的证人这样说③。有时风调、时尚和手艺合起来使法国商品得以越过高关税而进口。“我从来没有穿过一双英国皮靴”——讲话的还是麦格雷戈——“我找不到一双我欢喜的;我要付 30%的关税从巴黎进口自己的皮靴,与其说是为了价钱的缘故,毋宁说是为了皮革质量的缘故。”①
在一些粗制品的关税业经取消而精制品的关税已降至 10%的标准时,经过了一段时期之后,衡量它们渗透英国市场的能力,已渐渐有了可能。前几年没有多少证据可供研讨。随着欧洲在 1848 年以后安定下来工作,同新关税条件相适应的一种商业平衡才渐渐建立起来。欧洲大陆象世界其他各地一样,对英国的大部分债务都是用食品、原料以及诸如法国酒、西班牙酒和意
① 博耳斯:《美国工业史》(Bolles,A.S.,Industrial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1881 年版),第 245 页。关于早期的历史,参阅同上书,第 243—245 页;勒瓦塞:《1789 年至 1870 年工人阶级和法国工业史》, 第 2 卷,第 550 页;利诺:《靴鞋制造的技术》(Leno,J.B.,The Artof Boot and Shoe Making)(1885 年版),第 160 号及以下;塞威尔:《缝纫机的诞生》(Sewell,The Birth of the Sewing Machine)(1892 年版)。一种优良的法国机器,德蒙尼埃式缝纫机(Thé monnier’s )之所以没有在博览会中出现,完全是由于偶然的原因;利诺,前引书,第 160 页。关于美国机器的整个问题,参阅伯恩:《美国工程业竞争的起源》(Burn,D.L.,The Genesis of American Engineering Competition),《经济季刊》(经济史),1931 年 1 月号。
② 对询问案第 186 号的答复。
③ 吉布逊,询问案第 2274 号。
① 询问案第 152 号。
大利油脂之类无竞争性商品支付的。但是它的精制品进口数量却日益增加, 主要是来自法国和瑞士。除开少数例外,它们都不是某种变相的新机器工业的产品,而是商业中间人所领导和组织的一些廉价的、精巧而又别有风调的手工艺产品。在法国的制革业或制鞋业和手套制造业中很少使用或完全不使用机器,但是,正如约翰·麦格雷戈原会预料的那样,法国靴、鞋和手套的进口却日益增加。到了 1853 年,“女鞋和头巾,软木底和双层底女鞋以及绸面、缎面、呢面或皮面女鞋”②的进口已经上升到十八万四千双,几乎全部是“为国内消费而进口的”。进口的男式鞋靴达八万四千双,但大部分是复出口的。供国内用的手套已经达到三百万副,想到全国戴手套的人恐怕不过二千二百万,这个数字不禁令人大吃一惊。六十万双海关所谓的“靴面皮” 的进口,不是可以不解自明的。这就是解释。“从经验得知”,查尔斯·巴贝治在 1851 年这样写道③,“法国鞋的鞋面比⋯⋯英国鞋面要好些。”皮底则恰恰相反,所以你们只进口皮面,即“鞋面”。经验证明麦格雷戈的话是有道理的,而且也为经济学家提供了在自由贸易之下地域性劳动分工的另一个真正例解,但是据记忆所及,他们从未加以利用。
由一种精密分工的手工艺制度制造出来的法国和瑞士的廉价钟表,形成进口货的另一个重要类别。直到 1853 年,报告书还都是无足轻重的,因为还都是官方价值;但是在那一年格拉德斯通修改关税之后,数目就开始登记了。在前七个月(1853 年 6 月至 12 月),进口的钟计有十三万五千只,表
四万三千只。在 1854 年,钟计有二十二万八千只,表七万九千五百只。供国内消费的既有这样的数字,看来英国人的壁炉架上很快地都放上法国钟, 而口袋里都装上瑞士表了。
种类繁多而且来自许多国家的外国玻璃的进口也日益增加——诸如来自法国、意大利、波希米亚和萨克森的窗用玻璃、玻璃板、铅玻璃,尤其是有色和五彩玻璃。靠五十年代初期的海关报告无法对贸易作确切的研究:价值还是无足重视,而且重量和玻璃的面积等等都无法同国内产量和消费方面的任何数字进行比较。但是无可怀疑,这至少在某些部门是一种竞争性的而并非仅仅补充性的重要进口。在 1840 年,当玻璃税之高对于普通玻璃已无异是寓禁于征,而英国制造商又因为他的货物是“大量的散仓的危险货载”, 所以受不到走私侵害的时候,玻璃制造商就是真正关心保护关税的“极少数人之一”了① 。当时玻璃工业仍然征收国产税;无疑,这种国产税的实施不但妨害了玻璃工业,使它僵化,而且使它缺乏适应力。例如眼镜玻璃,因为国产税章程不许可它使用所能凭以进行适当制造的仅有的一些方法,所以几
② 贸易部报告书中的关税分类。
③ 《1851 年的博览会》(The Exposition of 1851)(第 2 版),第 8 页。
① 《进口税报告书》,询问案第 80、82 号。
乎全部是进口货①。在 1831 年和 1845 年之间,南希尔兹的库克森号为灯塔
制造了一些透镜和棱柱,但它们不是第一流的,而且抵不上工本。在 1840 年,多数制造商对于外国工业,除去它的声誉之外,是一无所知,他们也深以这种无知为虑。麦格雷戈无疑是一个抱有自由贸易主义偏见的人,他认为他们所以要求“保护,就是因为他们对于事情的无知”。②在 1845 年,皮尔废除了国产税,牺牲了将近六十万镑的税收。但是英国玻璃制造业立刻有了突飞猛进。斯托尔布里治的钱斯兄弟公司在 1845 年开始生产灯塔的设备,
并且继续进行过去对眼镜玻璃所作的试验。但是,在 1848 年朋汤和塔布里这两位法国专家流亡到英国并且在斯托尔布里治担任课室主任以前,据说“进步不大”。③所以钱斯厂不但制造了 1851 年“灿烂屋顶”的玻璃板,而且制造了在玻璃顶下展览出的全套灯塔设备和望远镜的圆片。除开制造其他东西的圣海斯的皮耳金顿号这个可能的例外,它是全国实力最雄厚的玻璃公司。实力薄弱的各厂则随着外国竞争的日益尖锐而纷纷减产或倒闭了。
最常常听到的竞争性的进口货,无可避免地是在纺织业方面。法国丝绸窥伺着每一次关税降低的机会。这正是丝绸何以保留下值百抽五的附加税的原因。在棉布方面,无论法国或其他国家都不能同兰开郡和克来德斯达尔相抗衡,或许印度是例外。在 1853 年仍然有公布价值达十九万镑的东印度匹头货进口。另外还进口了一些欧洲的线手套和线袜及棉纱,但其中大部分是复出口的;其余则是每年价值七万五千镑至十万镑的一批未列举的“其他品目”。这是和行销全世界的价值在三千万镑以上的棉布和棉纱的出口不成比例的,而且这些微不足道的进口毋宁是补充性而不是竞争性的。曼彻斯特和格拉斯哥对其中任何一种都并不担心。毛织品的进口一部分也是补充性质的,但是它们却是英国没有理由引为自豪的那样一种意义的补充性质的,也就是说它还有一个很有价值的制造业领域不能同法国抗衡,它也不否认这一点。它的专家所提出的理由有时是技术性质的,有时是财政性质的,有时是商业性质的,也有时是工艺性质的。最后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竟退到一种神秘或宿命论的理由上去。所谈论的货物被称为美利奴呢,因为它是由法国的美利奴羊毛织成或者由法国和澳洲的美利奴羊毛合织而成的,它又叫做细洋纱,俗称棉毛布。羊毛是经过精梳,用动力纺绩后再由手工织成。棉毛布主要来自鲁贝、兰斯和圣康坦的乡间,如今支配着全行业的罗迪埃公司恰恰是在 1853 年①,即毛织品向联合王国进口的价值猛涨 60%的那一年在博安开业
① 波尔特:前引书,第 256 页;鲍威尔:《英国的玻璃制造》(1923 年版),第 108、110 页。
② 询问案第 83 号。根据格拉德斯通的说法,麦格雷戈是“思想不周密的”。参阅上卷,第 604 页注 2。
③ 这种说法是以鲍威尔前引书第 110 页为依据的。《玻璃制造商指南》(Le guidedu verrier)的著者刷西-
勒-罗埃的乔治·朋汤过去曾经同钱斯合作,他在英国居住了不短的一段时期。
① 布吕纳:《法国的人文地理》(Brunhes,J.,Géographie humaine de la France )(1920 年版),第 2 卷, 第 545 页。
的。
对于法国方面的成功所提出的技术性的理由是:羊毛制得“很干”,也就是说没有油质,所以色泽比较好;在精梳之后,以一种特别有效的处理方法为纺绩工序作好“准备”,并且它是在精纺机而不是在张得比较紧的纺机上纺绩的,所以毛纱纺得比较细软。财政性质的理由是一个重要的理由:法国的政策鼓励这类货物的出口。商业性质的理由也是既重要而又贴切的:“英国制造商所遵守的原则毋宁是薄利多销,而不是厚利少销”①,这类奢侈织物织造得很少因而不能不宽打利润,所以这并不是英国制造商所要织造的那类织物,而且只要纺机和动力织机还有大量活计可做,象五十年代初期的一般情形那样,这类织物事实上就不会有什么竞争性。毛丝厂数目的稳步增加证明了这一点。宿命论的理由是 1855 年布莱德福商会代表团的一项报告中提出的,正如布莱德福的大制造商太特斯·索耳特所解释的那样。
法国的产品⋯⋯由于它们的质地和染料的内在美的缘故,使一切竞争者都望尘莫及。价格⋯⋯是我们久已不再制造的那种东西的价格;本代表团既无法找出这种无可否认的优越地位的原因,也就不能不归之于这样一项尽人皆知的真理了,即一个行业既经在某一地区奠定下来,就无法再在另一个地方同样成功地经营下去,虽则后者也许在表面上甚至占有更大的便利。②
法国也曾经把它的丝绸工业凭以成为一个不可轻视的行业的那种风调、技艺和商业企业心用之于这类新设计的、昂贵的精梳羊毛的织物上。为了制毛,它曾经求助于新式机器。固然它拥有牟罗兹的约苏埃·埃耳曼③ 这样一位精梳机的发明家,固然没有这种精梳机,棉毛布是不会这样“便宜地” 运到市场上来的,但是自从杰卡德式织机在 1810 年和 1825 年之间在里昂奠定基础之后,那里的纺织业中一直没有出现过多少新机器。在捻丝厂里利用了一点蒸汽动力来补水力的不足。在 1843—1844 年,就素绸动力机进行了一些试验;但是甚至三十年之后,在里昂及其附近一带,动力织机对手工织机的比例也还不过是六千比十一万① 。动力的迟迟采用是英国的可趁之机。自从赫斯基森开放英国市场以来,它事实上已经凭靠动力——凭靠动力,并凭靠东印度的生丝和对法国织物的研究以及 30%或 15%的关税——抵挡住法国的竞争。在 1840 年,英国动力运转的捻丝机被认为是“优越于其他任
① 福贝斯:《1851 年博览会演讲集》,第 2 卷,第 325 页。
② 詹姆斯:前引书,第 526 页注。对于报告书的评论,载《经济学家周刊》,1855 年 12 月 8 日号。
③ 他死于 1848 年。关于他的生平,参阅伯恩利:《羊毛和梳毛业史》(1899 年版),第 9 章。
① 取材于《纺织业状况调查》(Enquétesur l’état de l’industrie textile )(1904 年版)第 3 卷第 46 页中对 1873
年的估计数字。
何国家”的② 。自三十年代以来,曼彻斯特已经用动力纺织廉价丝绸和混合织物③。在四十年代,麦克雷斯菲尔德和其他各地正把英国所“垄断”的孟加拉生丝织成丝巾,而且事实上不断以这种丝巾和其他几种丝织品向法国出口,这一事实在波尔特看来“是紧随我国在这项制造品的制度方面的全面变革而来的毫不足奇的结果”。④运往法国的这类货载只不过是丝、半丝纱和织物的出口总额中很小的、虽则很重要的一部分,而这项出口总额的维持和显然增长却是自由贸易主义者最引以为慰的,因为他们对于英国工业的旧壁垒一经触及,总崩溃就在所难免云云这项预言,不能不予以回答。英国丝织品和半丝织品的出口在 1845 年已经值七十三万六千镑,在 1846 年已经值八十三万八千镑。在原料价格和 1845—1846 年大致相同的情况下⑤,1852 年的数字是一百一十五万六千镑,1853 年的数字是一百五十九万五千镑。1852
—1853 年欧洲丝织品的进口价值约增加一倍;但是因为没有价值数字可供利用,所以答数只能根据波尔特对每磅丝绸的平均价值所作的最低估计,即至少三镑这个数目,乘以按磅计的登记重量并已考虑走私之数而约略算出① 。显然法国和其他一些大陆国家的制造商充分利用着他们的新机会在英国大作其赚钱的生意。同样显然的是,英国工业是活跃的,比在赫斯基森的暖房制度下更加有适应能力,而且,果真要求它牺牲它向所享有的特殊保护的话还可以有更大的适应力——虽则也许免不了麻烦和损失。从整个国民经济的观点来看,丝绸工业充其量也只是一种次要的工业,但是所有那些真正有外国竞争的工业当时无一不是次要的,因为它只不过是法国所支配的羊毛制造业一个部门中的一个类别而已。
对于它所选择的领域,它的机器运转不息的那个领域,英国的控制事实上几乎是完全的。在美国机器固然也运转不息,但是为出口货而运转的却不多②,为对英国的出口货而运转的则几乎完全没有。比利时的机器虽然多而且精,但比利时是一个很小的国家,法国的机器比较起来是既少而又差的。荷兰简直不能认为是一个工业国,它转向新工业技术很晚,而且没有“重”
② 《进口税报告书》,询问案第 2236 号。
③ 参阅上卷,第 252、678—679 页。
④ 《国家的进步》,第 219 页。
⑤ 1852—1853 年的丝绸标准价格多少比 1845—1846 年低一点。《经济学家周刊》的每周市价表,散见各期。
① 波尔特:前引书,第 573 页。按三镑计,1852—1853 年的登记进口货应值三百九十八万一千镑,而出口货应值二百七十五万一千镑。进口货既然大部分是法国上等丝绸,三镑之数也许太低。无疑走私是在所不免的。按匹而不是按磅进口的东方丝绸未计算在内。
② 美国有相当数量的棉织品是远程出口的。在 1847 年兰开郡之所以惶惶不安正是为此。美国对加拿大、墨西哥和西印度群岛等地也有杂项制造品的出口,但是它买进的棉织品远比售出的为多。
工业。③德国的机器,的确德国的一般制造品,总起来说,是既差而又是摹仿性的——这至少是不抱反德偏见的一些博览会观光者所得的印象。“在机器方面——也许除开野炮之外⋯⋯德国人显得非常贫乏”,《经济学家周刊》这样写道① 。它进而引证了《总汇报》(Allgemeine Zeitung)一位记者的评论:“我们不能否认德国工业缺乏特色。在博览会上(我们单单就这方面来评断),它似乎是小心翼翼地避免一切民族特色。德国工业似乎到处都要依靠某种外国工业,摹仿某种外国工业。⋯⋯在这里看到法国的援助,在那里看到英国的支持。”这不是对 1850—1851 年的德国工业的一个完全的或最后的定评② 。但它却是英国人自然而然地作出或反复重申的一项评语,其中也并非没有真实性。美国经济演进的前景业经眼光远大的人们预见到了。法国经济演进的前景显然决定于它的过去,并且也是可以预见的。德国的情况则模糊不清。至于其它各国,英国尽管会利用其产品,重视其市场,或钦佩其技艺,但是却不欢喜把它们和自己同列在一个经济类别之中。
③ 巴施:《荷兰经济史》(Baasch,E.,Holl(ndische Wirtschaftsgeschichte)(1927 年版),第 415 及以下各页。关于比利时和法国,参阅克拉潘:《法国和德国的经济发展》,第 59、63、70 页,并散见各处。
① 1851 年 6 月 28 日号。
② 参阅本卷,第 152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