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群团的能手”及左拉的地位

左拉的风格与特色,从创作方法上说,是在自然主义的基础上兼有现实主义以及早期的浪漫主义成份;从技巧与表面来说,则是以场景壮阔,气魄宏大,文体粗犷而著称。他是法国文学史上著名的“写群团的能手”。

如果说巴尔扎克是雕塑家,他的笔下塑造了一个个眉目分明,令人过目不忘的典型人物,那么,左拉就是建筑师,他的作品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关于群体行动大场景的描写。他不是雕塑家,不太擅长刻画单个的人物形象,却象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善于驾驭众多人物同时活动的场面。比如象《萌芽》中,用史诗笔调描写了工人夜间的集会和罢工。一路上灯笼火把,成群结队,森林里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张情绪激烈的面孔。罢工队伍从一个矿区开到另一个矿区,如席卷群山的滚滚洪流。一路上几千条嗓子齐声高呼:“消灭资产阶级!我们要面包!”后来又不约而同地简化为更雄壮的“面包!包面!”工人所到之处,填塞矿井, 捣毁店铺,挤死工贼。大批军警开来,工人们又与军警展开殊死搏斗。这几个场景,作者用了好几万字来辅写。《三名城》三部曲的《鲁尔德》中,写了一场 4 万个教徒的火炬游行,在圣泉洞的四野里,重重叠叠的灯,重重叠叠的幢幡宝盖,重重叠叠的善男信女,圣歌响彻云霄,神甫、祭司的面孔此起彼伏。拥挤、混乱、欢乐、痛苦。左拉从四面八方写来, 一杆笔忽东忽西,有条不紊。《巴黎》中写议会场面,有如哄哄闹闹的马戏院。议长的威风,部长们的尴尬,质询人的汹汹气势,旁听席上的惊愕,记者们的玩世不恭,无聊的闲谈,古怪的议论⋯⋯在全场各处一齐涌现,令人如同置身于一片嘈杂混乱之中。《金钱》中的交易所,一张张面孔都是满脸流汗流油,惊喜的,悲哀的,蠢蠢欲动的,稳坐钓鱼台的,恰如一群赌徒在吆五喝六。《小酒店》开篇就写喧嚣的洗衣场,

接着是绮尔维丝结婚,接着是古波生日大摆筵席,十多个人同吃 12 磅重的肥鹅⋯⋯左拉几乎每一部小说,都描写了一连串发生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具有不同性质和作用的群团活动。可以说在法国文坛上,没有谁比他写过更多的宏大场景。除了自然主义特征外,“写群团”是他的艺术世界中表现得十分鲜明突出的特色。在这些场景中,左拉真实地再现了十九世纪后期法国的众多社会生活画面。

左拉的创作和理论深刻地影响了世纪之交数十年的法国、欧洲、乃至世界的文学。法朗士在左拉墓前发表的演说中,把左拉与托尔斯泰相提并论,认为他们是当时世界文坛上两位最伟大的大师。前苏联文学家鲍戈斯洛夫斯基主编的《二十世纪外国文学史》中说:“左拉为二十世纪文学开拓出了最大的前景。”就影响而言,这个地位,左拉是当之无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