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财富的生产第一节

生产的定义 劳动是财富的唯一来源

自然和人工的一切作用都可以归结为各种变化——形状和地点的改变—

—实际上也是由各种变化所组成的。在政治经济学这门科学中,生产一词, 我们不要把它理解为生产物质,因为生产物质乃是上帝所专有的属性;而是要把它理解为:通过取得和改变已存在物质,使它能够满足我们的欲望并有助于我们享受的办法,来生产效用,从而生产交换价值。这样使用的劳动才是财富的唯一来源。木自然界自动地供给了制造一切商品的物质,但在耗费劳动把它取得,或使之适合于我们的使用之前,它是毫无价值的,同时不能、并且从来也没有被人们认作财富。是把我们置身于河边或果园内,假如我们不费一些劳力把水拿到唇边,或从树上把果子摘下来,我们就会因饥渴而死。但仅把物品取得还是不够的。在绝大多数的情形下,劳动不仅是要取得物品, 而且还须把它由一地运到别地,并赋予它特有的形状或式样,如不这样就可

木 尔《论一门新科学的起源和演变》(Sur I’Origine et Progres d’uneNouve11e Science )中,关于法国经济学家主张的一个国家的贤明政府所必须具备的各种制度一段:摘录如下:

是 建立于自然秩序,建立于人及其周围生物的生理构成的所有社会组织的提要。”“私有财产在自然和生理的需要上建立起来。就每一个人而论,为了获得适当的东西来满足他的需要,他不辞劳苦和不惜生命地去发挥他本人所有的一切才能。”“劳动自由是私有财产制度的一个构成部分。”“动产,按照其用途、目的和在那些通过其本人的劳动所取得的东西上的必要的延续来看,也只不过是私有财产而已。”“交换的自由,贸易的自由和使用其财富的自由是和私有财产与动产不可分离的。”“农业耕种是私有财产、动产和自由权利的使用,三者不可分割的使用是必要的,不可缺少的,有利于使人口能够随着人们生存所必需的产品连续不断的增长而增长。”“随着耕种的需要而产生的土地财产,只不过是用于耕种和为了使土地处于可耕状态的预付费用的财产和动产的一种保存形态。”“使用土地的自由、耕作品种的自由和一切有关土地的开垦、租让、归还、交换、出卖等惯例的自由,是和土地所有权分不开的。”“取自农民收成的自然的分配,或财富的使用必须能使耕种继续下去,以免往后的收成、人口和纯产品有所减少;财富使用数量的大小,取决于社会繁荣的程度;取决于土地所有主的意愿和利益,纯产品是他们付出的费用和为了使土地处于可耕状态所花费的劳动的自然和合法的报酬。”“如果没有安全稳妥的保障,财产和自由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权利而已,纯产品很快就会耗费用绝,耕种甚至于不能存在下去。”“权力机关对财产和自由,提供根本必要的安全稳妥的保障,并颁布和执行自然秩序的法律,来履行这项重要的职责,从而使财产和自由权得以确立。”“在一些特殊的情况里,法官应该如何应用自然秩序的法律,来改变政权机关的实际法律;在发布君主的敕令之前,法官有严肃的责任对这些敕令,从实质上和法律加以比较,以便调整他们的裁决。”“公共的和妥适的指令是为了使公民、当局和法官决不能忽视自然秩序不变的规律, 不要在舆论的幻觉中迷失方向,或者受独占性的私利所诱惑,只要这种私利是独占性的,它们总是错误的。” “公共收入用于建立军队和国家必要的权力机关;用于履行其保护的职责;用于法庭的重要职能和不可缺少的行使自然秩序的措施等等的支出。”“直接税收,或者说来自土地的纯产品,在土地所有主和政权当局(国家)之间的分配,其形成公众的收益的方式,不应对自由有所限制,因而不应是有害的。”“税收在纯产品中的根本和必要的比例,就是要向公众提供最大可能的收益,从而提供最大程度的稳妥的保障, 否则土地所有主就不能享有他们在社会上最美好的景况了。”“世袭君主政体,为了其政权继承者目前和将来的一切利益,应该通过纯产品的合乎比例的分配,把它的利益和社会的利益,紧密地联系起来。”

能毫无用处,因为不能供给我们的需要或舒适。我们生火所用的煤是深藏于地球内部的,在开矿工人由矿中开出并把它送到能够使用的地方之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建筑我们房屋的石头和泥灰,制造屋内陈设的各种舒适品和装饰品所用的不整齐、无式样的原料,在它们的原始状态下,同样是没有价值和效用的。作为我们吃穿来源的各种各类动物、蔬菜及矿产品,没有一种是原来就有用的,而许多还是对人极其有害的。正是人的劳动才使它们具有效用,消除它们的恶质,使它们能满足人的欲望,并供给人以安乐和享受。“劳动是最初的价格,是偿付一切东西的原始钱币。最初用以购买世界上一切财富的,不是金银,而是劳动。”(《国富论》,默莱重印本,第 1 页。)

假如我们观察进展的情况,并追溯各不同国家和社会的人类历史,我们将会发现,他们的舒适与快乐,经常是和他们所具有的、使他们的劳动能有效地取得自然产物并使之适合于使用的能力非常相称的。原始人类的劳动局限于采集野果,或在海岸边拾取贝壳,他们是处于文明尺度中的最底层,而且由舒适的观点来看,肯定比许多低级动物还要差。社会的第一步进展是在人类学会了猎取野兽,吃它的肉,穿它的皮的时候。但这种只局限于狩猎的劳动是纯然非生产的。狩猎民族的生活习惯和方式,确切地说同捕食的猛兽很相似,他们只是很稀疏地分布在所占有的地面上;虽然人数很少,但狩猎物供给的任何意外缺乏,都会使他们陷于极端窘困的境地。社会的第二步进展是在渔猎民族,如同古代的西蒂安人和现代的鞑靼人似的,学会运用他们的劳动来驯养野兽和圈养畜群的时候。这些牧人的生活较之狩猎者是稳定多了,但仍然是几乎完全没有那些使文明生活具有主要意义的一切舒适品和优美的东西。文明进展的第三和决定性的步骤——以巧妙的人工来生产生活必需品和便利品——是当这些流动的狩猎和畜牧民族放弃了他们的游牧习惯而成为农人和制造者的时候。正确地说来,从此以后,人放弃了他天生的懒惰, 开始充分地利用他的生产能力。他从此变得勤勉了,也是必然的结果,他的需要这时第一次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同时他也更能广泛地支配他生活和舒适所必需的物品。

劳动在财富生产中的重要性,早为霍布斯和洛克很清楚地理解到。在1651 年出版的《利维坦》(Leviathan)第 24 章①的开头,霍布斯就说,“一个国家的营养在于维持生活的各种物质的丰富和分配。关于物质的丰富,自然界限定于那些由陆地和海洋(我们共同母亲的双乳)所生产的物品,上帝对这些东西或是无代价的赐予,或是以劳动来换给人类。这些营养物品包括有禽兽、蔬菜和矿物,上帝无代价地安排在我们面前,或者置于地表之内或者接近地表的地方;因此除了劳动和勤勉之外不需其他。所以说丰富是依赖于(次于上帝的恩赐)人的劳动和勤勉。”

但洛克先生更为明确地理解这个学说。在他 1689 年出版的《政府论》

(Essay on civiI Governnlent)中,他已能深入地引伸、明辨并作了有力的分析,他指出正是由于劳动,土地的产物才能得到它几乎全部的价值。他

① 法国经济学家的主要著作: 弗朗斯瓦·魁奈:《经济表和经济管理的一般原理》,四卷集,凡尔赛版, 1758 年。 米拉波:《税收的理论》,四卷集,1760 年。《农业哲学》,四卷三册,12 开本,1763 年。 迈尔西·德·里维埃:《政治社会中的自然的和根本的秩序》,四卷二册,12 开本,1767 年。 杜邦·德·奈木尔:《论一门新科学的起源和演进》, 1767 年;《重农主义,或人类最有益的政府的自然组织》,这是一本研究魁奈经济理论的主要著作,两篇,1767 年。

说,“有一亩地栽培了烟草或甘蔗,播种了小麦或大麦,同时另一亩同样的土地闲弃不用,没有一个农夫在土地上耕作,如让每人都注意到两种情况的不同,他就会发现其中极大部分的价值都是劳动所创造的。我想即以很适中的估计来说,土地上对人类有用的产物,十分之九是劳动的结果;要不然我们确实地注意一下那些为我们使用的东西,并计算一下它们的各种支出,其中哪些应纯粹归于自然界,哪些应归于劳动,我们将会发现,其中的绝大部分,百分之九十九应完全归之于劳动的项目内。

“最能明白他说明一切的例子是美洲各民族,他们的土地很多,但生活很不舒适;自然界供给他们和其他民族同样丰富的物质;即是说丰饶的土壤能够生产大量可作为食物、衣着、享乐的东西;但由于没有以劳动来改进它, 我们所享受到的享乐品,他们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享受到;统治着广阔而肥沃土地上的国王,吃的、住的以及穿的还不如英国的一个散工。

“为把这个问题搞得更清楚一点,我们只要追溯一下某些日常生活用品在其为我们使用之前,所经过的几个阶段,就可以知道它们的价值,有多少是得自人类的辛劳了。面包、葡萄酒和衣服现在是日用的东西,而且数量很丰富;然而,假如劳动不提供我们这些比较有用的商品,那末橡实、水和树叶或兽皮必然仍然是我们的粮食、饮料和衣着。面包比之橡实,葡萄酒比之水,布匹或丝织品比之树叶、兽皮或藓苔是更有价值的,而这价值却完全是由于劳动和辛勤而得到的。在这些食物和衣着中,一类是自然单独提供给我们的,另一类则是我们的勤劳和辛苦为我们所准备的。任何人只要计算一下, 这一类的价值超过另一类的价值有多少时,他就会看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享受的物品价值,绝大部分是劳动创造出来的;土地所生产的物质是少得不能计算,充其量也只能说是非常小的一部分。在我们这里,完全弃置而听其自然的土地是很少的,不利用为放牧、耕种和栽培的土地即称之为浪费, 事实也确实是浪费;我们将会发现它收获的数量仅比没有稍多而已。

“在我们这里一亩地能生产二十蒲式耳小麦,而在美洲的一亩地,如以同一农夫做同样的事,这亩地无疑是有其同等的内在价值(效用)。但是前一亩地,人们的收益是五镑,而后一亩却可能不值一便士;假如一个印第安人从一亩地上得到的全部收益拿到这里来估价和出售,我可以肯定他说它会少到不足千分之一镑。因此说,给土地提供极大部分价值的是劳动,没有它就很难值到任何东西:“正是由于它,我们才能获得极大部分的有用产品。一亩麦田所产的麦秸、糠麸、粮食等,其所以较之荒废的好田所生产的价值要大,都是由于劳动的结果。不仅农人的辛苦、收获者和打谷者的勤劳、面包师的汗水都须计人我们所吃的面包内,而那些养牛者,开掘和制造铁石者、刨削木材和装配成锄、磨、火炉或其他用具者,许许多多人的劳动都是这些麦子所需要的,从麦子的播种到做成面包,都必须计入劳动的账目内,并须看作是劳动的结果。自然界和土地供给我们的只是些几乎毫无价值的材料。假如我们能够追溯的话,在我们吃用之前,每一片面包中所准备和使用的劳动将会列出一个很奇特的目录。铁料、木材、皮革、树皮、船骨、石头、砖头、煤炭、石灰、布匹、染料、松香、沥青、桅杆、绳索以及运载工人们在各种工作中所需的商品的船只所用的一切材料;把这一切东西列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至少也太长了。”《

《 一公民有关第二十种和其他税收致法官书》,12 开本,1768 年。

假如洛克先生把他的分析再深人一步,他一定能体会到水、树叶、兽皮及任何自然产物,除去取得时所必需的劳动外,都没有任何价值。水的价值对于站在河岸上的人来说,是依据于把水由河里舀到唇边的必要劳动;当需要把水运到十里或甘里之外时,它的价值也同样是依据于运到那里的必要劳动。自然界的一切原始产品和生产力都是毫无代价地供应给人的。自然界并不悭吝,也不小气。它的赐予既不要求也不接受相应的报酬。某些物品根本无须耗费任何劳动,就可以取得或可以使之适应于我们的用途,而且可能具有极高的效用;但由于它是自然界无代价的赐予,所以它完全不可能具有任何价值。维

卡纳先生用一个有力的例子来说明了这个学说:“试想一下,假使我从我的表上除去了在它上面曾经连续耗费过的劳动,剩下的就只有存在于土地深处人们还没有采掘出来的矿物质,在那里它们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同样, 假如我分解我所吃的面包,依次地除去加于其中的一切连续劳动,剩下的就只有散布在不毛荒野上的一些麦类野草茎,它们也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政治经济学原理》(principes d’Economie Politique),第 6 页。〕

所以说,正是劳动,也只有劳动,人才能获得具有交换价值的东西。劳动是使人从未开化的条件下文明起来的奇效东西,劳动把沙漠和森林改变为耕地,把大地覆盖以城市,使海洋飘浮着船只;劳动给予我们丰盛、舒适和优美,免除我们的贫困、苦难和野蛮。

这个基本原则一旦建立之后,接着就必须在研究财富生产的那一部分政治经济学的最大实际问题中,解决用什么方法才可使劳动最有效率,或是如何才可能用最少的劳动量获得最大量的、必需的、有用的和为人喜爱的产品, 任何方法如有增加劳动能力的趋向,或因之而降低生产商品的成本,必然会相应地增加我们获得财富的能力,同时任何方法或规约有浪费劳动的趋向, 或增加商品生产的成本,必然会相应地降低这种能力。这是一种简单而有决定性的试验,用这种试验,我们得以判断每一个影响国家财富的办法是否得策,同时也得以判断每一种发明的价值。假如发明使劳动生产的更多,假如发明使商品的交换价值有一种降低的趋势,使商品更容易获得,并把它们置于社会上大多数人的支配下,这样就必然是有利的;但假如它们的趋势与此相反,就必然是不利的。认识了这个观点,则政治经济学研究财富生产的这一大项目,将会感到非常简单而易懂。

劳动,依照它应用于对自然产物的提高来讲,把自然产物变为有用、便利或优美的物品,或把自然产物和加工品由一地运到别地,一般称之为农业的、制造业的、或商业的劳动。精通于这几大行业中的各个过程及最有利方法,熟悉劳动的应用,是农业家、工业家和商业家的特殊和专门的学问。政治经济学家的对象并不致力于这些特殊的事务和专业的研究。他限于研究如何使一般劳动获得最高生产的方法,并如何在一切行业部门中增加共生产能力。

维 :《论间接税的作用》,本书曾获利摩日皇家农业学会奖金,12 开本,1768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