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加速

加速！加速！再加速！

蒂戴尔·皮罗尼 35 岁的一生是在不停地加速中走到尽头的，甚至他告别人生的“礼仪”也是在加速中完成的。他的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使我们这篇文章也不得不采取闪回式的方法，力所能及地捕捉一些镜头。

摩托艇在加速。这是一艘 1560 匹马力的大功率摩托艇。突然，它昂起头

飞离水面，飞向空中。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向水面垂直扎下来，以 160 公里的时速插入水中。驾驶摩托艇的蒂戴尔·皮罗尼和他的两助手当即毙命。皮罗尼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加速完成了。

故事的主人公早在五年前的 1982 年便向死神报到过，只是被奇迹般地拒绝了。那时他是位赛车手，驾驶飞速前进的赛车参加比利时汽车大奖赛。当时，皮罗尼、吉勒斯和普罗斯特是 80 年代初期，法国出现的三位汽车赛高手， 他们集荣誉、金钱于一身，十分显赫。然而就在这次汽车大奖赛上，他们却奇迹般地相撞在一起。吉勒斯的车断成两截，他被头朝下甩到路面上，当场毙命；普罗斯特的汽车从尾部被顶上世界冠军的宝座；皮罗尼的汽车则发动机爆炸，他全身负伤 35 处，双退血肉模糊，腿骨被炸飞，散落在四周。

在医生的奋力抢救下，皮罗尼神奇地活过来了。医生费尽心思把拾回来的腿骨为他接上，共做了 35 次的手术，然而他的身长比原先缩短了 10 厘米。恢复期是缓慢的。1982 年 12 月，他驾驶一辆装有自动控制程序的汽车跑上

大街；1983 年 8 月他去荧拉里车队为其它车手鼓劲。1984 年 3 月，法国总统密特朗授予他骑士军团荣誉勋章。他认为自己还能重新驾驶赛车参加一级方程汽车赛。

皮罗尼的加速之梦已经编织了多年。他生于 1952 年 3 月 23 日，小时候他在巴黎巷子里最要好的伙伴是佩里·贾耶尔。长大后他俩都成为赛车手， 参加了由多次汽车大奖赛组成的一号方程汽车赛。他们的启蒙老师是皮罗尼的表哥杜勒姆。表哥在旅游公司当司机，常去参加汽车赛。

学开汽车也要天才，就象从事其它体育项目一样。1972 年，皮罗尼在一所驾驶学校组织的比赛中夺魁。随后他便参加了雷诺汽车方程赛，1976 年他在 17 场比赛中 12 次获得第一名，夺走该系列比赛欧洲冠军。1978 年他在勒

曼斯 24 小时汽车赛上称雄，获准进入 1 级方程赛的资格。

养伤期间，皮罗尼问记者说：“总处于人们视线的焦点之上——如所有的冠军，他会感到十分孤独。我已经失去了幻想，得到了成熟。我在真正的快乐和虚假快乐之间进行了选择，战胜了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谋求把失败变为胜利。我感谢勒图内教授，他领导了对我的手术，使我终将有一天重新驾驶赛车。在许多人眼里我们是冒险者，在我来说这却是对生活的渴望。我从未想过放弃赛车。我的脑子里有许多设想有待实行。”

皮罗尼的设想之一就是 1987 年冲击摩托艇世界冠军，然后尝试重返一级方程式汽车赛。为此，他已成功地在三级方程汽车赛中做了准备性的尝试。不能不说皮罗尼是个天才，常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具备向世界

冠军冲击的能力的。然而，就在 1987 年 8 月 23 日这一天，克里布利号摩托

艇从空中插入水中时，加在皮罗尼身上的力高达 16 吨，有如冲击一堵水泥墙。天才的皮罗尼解体了。

与皮罗尼一同分享这最后一次加速的两个助手也是迷恋加速度的汉子。一名是电视台记者贝纳·吉罗斯，曾两次成功地参加了巴黎——达喀尔汽车拉力赛。另一名是工程师劳德·盖纳，是这艘大功率摩托艇的设计者。三位法国人雄心勃勃，要战胜近两年中称雄摩托艇比赛的意大利人。

在此八天前的 8 月 15 日，他们在挪威的阿伦达海湾驾驶这艘摩托艇夺得欧洲冠军，这是颇值得庆贺的。工程师盖纳设计的这只艇由一种炭纤维材料和 E 树脂制作合作，长 12.5 米，宽 2.4 米。他们为这只流线型的摩托艇取了个英武的名字：克里布利。

按照伊斯兰教的传统说法，一件事情发生之前人们总会有某种预感。皮罗尼的最后一次加速度是在 1987 年 8 月 23 日于英国维特岛附近的海面完成的，而在整整一个星期以前他曾说过这样的话：“我们的艇重三吨半，比对手驾驶的艇轻一吨半。重量太轻容易在水面上跳。我们特地定做了轻型头盔。我们的目的在于夺取世界冠军。”皮罗尼和他的两个伙伴不是穆斯林，因而虽有预感却也泛泛的，并未意识到生命的终结即将到来。

8 月 23 日是个星期天，中午 2 点 30 分发令枪一响，皮罗尼驾驶着摩托艇箭一样冲了出去。他的左侧坐着工程师盖纳，身后坐着记者吉罗斯。

英国维特岛是块旅游胜地，附近的海面上只有些微小的波浪，旅游船、帆船、小舢板都来观看摩托艇比赛，象过节一样热闹。

克里布利号遥遥领先，把跟在后面的艇甩下近 100 米。克里布利号在水面上轻微跳跃。这是大家都估计到的。皮罗尼有高超的驾驶技术和灵敏果断的头脑，料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驾摩托艇绝非易事。转弯技术是一大考验，跨流技术又是一大考验。但是，由于遇到了紧急情况，皮罗尼在这两个方面出现了失误。前方 100 米处停着一条小型油轮，皮罗尼向左侧打舵，艇头略向上挑。他是准备避开油轮， 同时不让转弯时的水波产生阻力。可就是在这一刹那，克里布利号昂首飞上了高空，在 30 米高处划出一道孤⋯⋯

那道弧不是彩虹，是一个未画完的问号，是三位勇士昂首走向永恒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