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守望者》

□〔美国〕戴维·塞林格

大卫·塞林格(1919~),是美国当代著名的小说家。他生于美国纽约,父亲是来自欧洲的犹太人,母亲是爱尔兰移民。他在纽约读书上学,进过宾夕法尼亚一所军事学院。1940年,他首次在《故事》杂志发表短篇小说《一群青年》。1942年,他应征入伍,参加过诺曼底登陆,1946年退伍成为陆军上士。1951年,他的第一部也是惟一的一部长篇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问世。此后,他又发表了短篇小说集《九篇短篇小说》。20世纪60年代初,塞林格告别文坛,隐居乡村。

《麦田里的守望者》于1951年出版,小说反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年轻一代普遍的彷徨、忧郁、痛苦的心理状态。两次世界大战推动了美国经济的发展,战后的美国可谓国富民强。面对蒸蒸日上的国势,美国人自豪满足,并努力追求金钱,追求安全、舒适的生活。然而政治保守给人的精神压抑,追名逐利带来的虚伪、庸俗,日益使敏感的美国人,尤其是青年人对周围的生活失去热情,感到不满。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较早地反映了这种情绪,表现出一种反叛精神。这种精神与50年代后半期的“垮掉派”、60年代的“新左派”和学生运动一脉相承。

霍尔顿是个中学生,出身于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他虽只有16岁,但比常人高出一头,整日穿着风雨衣,戴着鸭舌帽,游游荡荡,不愿读书。他对学校里的一切——老师、同学、功课、球赛等等,全都腻烦透了,因为这里充满着虚伪,学校的校长、教师、学生全都是伪君子。他曾经3次被学校开除。又一个学期结束了,他又因5门功课中4门不及格被校方开除。他丝毫不感到难受。他原想到星期三,等他父母得到他被开除的通知后再离校回家,但他在学校里觉得极度地寂寞和苦闷,实在不想再呆下去,在和同房间的同学打了一架后,他深夜离开学校,回到纽约城,但他不敢贸然回家。当天深夜住进了一家小旅馆。他在旅馆里看到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有穿戴女装的男人,有相互喷水、喷酒的男女,他们寻欢作乐,忸怩作态,使霍尔顿感到恶心和惊讶,也许只有他自己是正常的。他无聊之极,便去夜总会厮混了一阵。回旅馆时,心里仍觉得十分烦闷,糊里糊涂答应电梯工毛里斯,让他叫来了一个妓女。妓女一到他又紧张害怕,最后按讲定的价格给了5块钱,把她打发走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霍尔顿上街游荡,遇见两个修女,捐了10块钱。后来他和女友萨丽去看了场戏,又去溜冰。看到萨丽那假情假义的样子,霍尔顿很不痛快,两人吵了一架,分了手。晚上,霍尔顿无事可作,想找个人聊聊天。他打电话给他并不喜欢的中学同学卡尔·路斯。两人约定晚10点在维格尔酒吧见面。10点以前还有不少时间要消磨,霍尔顿独自去看了场电影。之后到酒吧里和路斯一起喝酒,路斯仍然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霍尔顿还是要求他能和自己多呆一会儿。喝得酩酊大醉,霍尔顿走出酒吧后,被冷风一吹,他的头发都结了冰。他想到自己也许会因此患肺炎死去,永远见不着妹妹菲芯了,决定冒险回家和她诀别。

霍尔顿偷偷回到家里,幸好父母都出去玩了。他叫醒菲芯,向她诉说了自己的苦闷和理想。他对妹妹说,他将来要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账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后来父母回来了,霍尔顿吓得躲进壁橱。等父母去卧室,他急忙溜出家门,到一个他尊敬的老师家中借宿。可是睡到半夜,他发觉这个老师有可能是个同性恋者,于是只好偷偷逃出来,到车站候车室过夜。

霍尔顿不想再回家,也不想再念书了,决定去西部谋生,做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但他想在临走前再见妹妹一面,于是托人给她带去一张便条,约她到博物馆的艺术馆门边见面。过了约定时间好一阵,菲芯终于来了,可是拖着一只装满自己衣服的大箱子,她一定要跟哥哥一起去西部。最后,因对妹妹劝说无效,霍尔顿只好放弃西部之行,带她去动物园和公园玩了一阵。菲芯骑上旋转木马,高兴起来。这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霍尔顿任大雨把全身淋湿,坐在长椅上,看着菲芯一圈圈转个不停,心里快乐极了,险些大叫大嚷起来,霍尔顿决定不出走了。

回家后不久,霍尔顿就生了一场大病,又被送到一所疗养院里。出院后将被送到哪所学校,是不是想好好用功学习,霍尔顿对一切一点也不感兴趣。

这部小说之所以至今影响不衰,不仅是由于作者创造了一种新颖的艺术风格,通过第一人称以青少年的说话口吻叙述全书,更重要的是作者以细腻而深刻的笔法,刻画了主人公的矛盾心态,描绘出他复杂的精神病态,集中具体地再现了战后美国“垮掉的一代”青年典型的精神状态。

20世纪是西方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但也是产生精神危机的时代。现代化大生产使人变成流水线上的机器人,无法体会主动性与创造性的乐趣;过度城市化使人变得冷漠、互不相通;全面商品化使人际关系变成交易,全无温情;高度物质享受的追求又使人疲于奔命、无暇顾及精神生活,极大地破坏了人与人的交往基础,使现代人身居闹市仍感到孤独寂寞。

霍尔顿的心灵中就充满了永远无法排遣的孤独。这种孤独的产生源于交流障碍。现代化无疑给人的交流提供了最大方便,而事实却是交流匮乏。霍尔顿这个敏感的少年,对成人社会的虚伪极度反感,霍尔顿因此感到压抑、悲观。这是20世纪的文明病,处于这种环境中的青年对此无能为力。

对霍尔顿这种“时代病”的治疗并不在于使他免除医学意义上的痛苦,而在于使他获得人生意义上的幸福安宁,即与人的本性相一致的存在状态。这种存在状态就要求人与自己、与同胞、与自然合为一体,和谐统一。霍尔顿想当一个麦田守望者的幻想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表面上这是一个白日梦,实则表明了他企图维护人与自然合一状态的愿望。这个愿望能否实现,作者自己也无力回答。

总之,这部小说是孤独和苦闷的一种爆发,包含了一代青年掩不住的悲哀和失望。它显示了作者幽默、含蓄、诙谐的写作才能,满纸荒唐言中揭示了时代的真实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