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秘密——神的召唤

九岁时,她在第一篇日记里写道:“神,必与我们同在。”

1837 年 2 月 7 日,南丁格尔 17 岁时,在日记上写道:“神召唤我来侍奉它。”

神,指的是南丁格尔所信奉的基督教新教①的上帝。南丁格尔为什么会写下这句话她没有做出解释。这句话,颇有神秘意味地表明,南丁格尔在长期阅读《圣经》的过程中,保持了与上帝的交流,最起码有了自身对宗教精神的向往和理解。

在 19 世纪的英国,对精读《圣经》而过着祷告生活的少女来说,这并不是很稀奇的经验。因为有些诚心诚意地遵守《圣经》的教诲,而且每天祷告的少女,也会感到上帝说的“要这样做”的声音。

在南丁格尔的神谕中,并没有听到上帝叫她具体做哪件事。于是, 这次神的召唤,也许在她心中相当晦涩但又十分令她神往,既而又有痛苦迷惑的感受。这,成为她心中的一件秘密。

当时,浪漫主义的波涛,正席卷整个欧洲,渗入英国的每个家庭中。一般仕女,都纷纷仿效拜伦①和夏多布利昂②作品中人物的言行,认为依感情来行事,是非常了不起的。“纤细和柔弱”是当时流行的形象。樊妮、芭斯和南丁格尔全都陶醉在这种形象中。

南丁格尔在这样的时代风潮中成长,深受影响。她一方面懂得随机应变,另一方面,又十分敏感、夸张,情感矛盾。在她的一生中,只要触及感情的问题,就变得冲动,缺乏理性。

譬如,她自己喜欢讨论政治问题,但一旦父亲要参政,她就不无微辞。1834 年夏天,南丁格尔、芭斯和家庭教师,一起到英格兰南部,怀特岛的高斯。当威廉写信告诉她们,自己已接受邀请,将参加下届议员的竞选时,芭斯和南丁格尔显得十分生气,甚至于歇斯底里。

“老天!教我们如何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南丁格尔回信道:“这将使我们宁静的小世界受到干扰,天翻地覆!”

威廉是 1832 年选举法修正案的支持者,同时宣称,在修正案成为法律实施之前,他绝不参加政治活动。当然,他破坏了自己的诺言。这个结果,不但造成选举的失利,也使他对政治本身失望至极,因为,他不愿用不正当的贿选手段获胜。

第一次接触实际的政治,就使得威廉受挫而失望,所以他下定决心, 不再踏入政界,从此,避免参与政治性的活动,转而出席学者的聚会。

① 新教,亦称“更正教”“抗罗宗”“耶稣教”。基督教的一派,与天主教、正教并称为基督教三大派别。因对罗马公教(即天主教)抱抗议态度,故有“抗罗宗”之称。其教重视信徒直接与上帝相通而无须神父作中介。因而,南丁格尔的“上帝的召唤”是符合新教信徒的特点的。

① 拜伦(1788—1824 年),出身贵族的诗人,曾就学于哈罗中学和剑桥大学,游历过西班牙、希腊、土耳其等国,后移居意大利并参加烧炭党抗击奥国占领者的活动。1823 年,去希腊参加希腊志士争取自由和独立的武装斗争,但不久病死于军中。其最卓越的代表作为长诗《哈尔德·哈罗尔德游记》、《审判的幻景》和《唐璜》。

② 夏多布利昂(1768—1848 年),法国消极浪漫主义作家,出生于没落贵族家庭。著有小说《阿达拉》、

《基督教真谛》等名作。

他挪出更多的时间教育南丁格尔,并将一天大半的光阴消磨在书房中, 不停地思索一些哲学类的抽象问题。

威廉非常满意这种平静的生活,他常说自己真正的家是“安静和影子”。但樊妮却受不了这样沉静的日子,所以,把自己对人生的希望, 从丈夫转移到女儿身上。

南丁格尔和芭斯一天天长大,已到了出现在社交场合的年龄。由于他们在伦敦没有房子,而所有家庭的宴会,必须在恩普利准备。但是恩普利的房子已经老旧,卧室又不敷使用,所以决定将恩普利全部翻修。樊妮提议,趁着老房子整修的期间,全家到国外旅行。她希望前往

法国和意大利,因为在那儿有许多熟识的朋友。

威廉开始着手设计旅行用的马车,并决定在 1837 年 9 月出发。

就在全家筹备出国旅行的过程中,南丁格尔第一次听到上帝的召唤。

她除了在日记上写下这次召唤外,并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这是一件隐藏于心的秘密。

此后,她还陆续听到这个来自神的声音,那是在着手筹备贫民妇女医院之前,和克里米亚战争前夕,以及 1861 年,对她影响至深的朋友和保护人锡德尼·赫伯特去世不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