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呤

太平天国革命时期，清军与太平军中都有外国人参加作战。

帮助清政府镇压太平军的外国人以华尔为代表。华尔（Ward， Frederick Townsend）是美国纽约人，生于 1828 年。此人中学没有毕业就进入陆军学校学习，后来在加勒比海上当过海盗，在拉丁美洲各国当过浪人，随美国私贩鸦片的船只到过中国东南沿海一带，是一个典型的兵痞、流氓。

咸丰十年（1860 年），美国将“孔子”号炮舰卖给清政府打内战，华尔混在这艘炮舰上当雇员，跟着炮舰到了中国。华尔在美国有前科，美国驻上海领事要把他抓起来遣送回国。苏松太道吴煦看上了这个兵痞、流氓杀人越货的本事，亡命闯荡的胆量，向美国领事说情，把他请来帮助镇压太平军。华尔在中国招募了几十名西洋人，几百名中国人，组成洋枪队。华尔用西洋阵法训练这支武装：对方开火时，卧倒在地；对方火力一停，就跳起来一同开枪，织成密集的火力网，压倒对方。吴煦叫他带领洋枪队去攻打被太平军占领的松江城。太平军不熟悉洋枪队的这套打法，吃了亏。华尔初战得手， 攻陷松江。吴煦事先曾与华尔约定，攻下城后，城内太平军的财产全部归洋枪队所有。华尔率领这伙强盗兴冲冲地闯入太平军驻地及房馆，却发现里面空无所有。为了满足他们的贪欲，吴煦只得向苏松太一带的百姓大肆搜刮， 凑齐 5000 两黄金，作为酬金送上。

李鸿章率领淮军到上海一线与太平军作战，召见华尔，着实夸奖他一番， 并叫他募兵 3000 人，组建一支“常胜军”，规定“常胜军”官兵的饷银比淮军官兵高出一倍。

同治元年（1862 年）五月，华尔的“常胜军”会同英军 2000 人，法军900 人，以及大批清军，向太平天国苏福省的嘉定、青浦、太仓等地进犯。“常胜军”与英、法侵略军野蛮成性，沿途烧杀抢掠。每占领一座城市，他们就把住城门，不准清兵进入，自己则在城内为所欲为。清军官兵若有怨言，

这些“洋兵”就扑上去拳脚交加。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选调精兵 10000 余人， 组织反攻战。先败英国提督士迪佛立于嘉定，再败“常胜军”于青浦，活捉了“常胜军”副领队法尔思德。太平军宽大为怀，没有杀掉这个强盗，只是用他向敌方交换了一些军火。在这些战斗中，太平军的精兵也使用了洋枪。

青浦之战后不久，华尔带着 3 艘炮舰去援救宁波方面的清军。他带领几百名“常胜军”扑向青浦城。守城的太平军端起“洋枪”，瞄准这个强盗射出了复仇的子弹。子弹贯穿华尔的胸部，他当即负重伤倒地；两天之后，死在宁波。他穿着清廷赏赐给他的四品官服，埋进中国的黄土，结束了自己的强盗生涯。

帮助太平军抵抗清军的外国人以呤为代表。呤是英国人，原名灵德内（Lindley，Augustus Frederick），到中国后才改名呤（音 lin lì）， 生于 1840 年。他的父亲是一位普通海员。呤13 岁就上船学习驾驶，19 岁作为一个英国海军的下级军官来到香港。

呤到香港几个月后，就离开英国海军，到一艘跑生意的小轮船上当了大副。这艘轮船的船主是中国人，船却在英国领事那里注的册。咸丰十年（1860 年）春，轮船由上海出发，到太平大国的苏福省境内收购生丝。在清朝统治区，清军横行霸道，有如盗匪，行船提心吊胆；在太平天国境内，太平军纪律严明，行船安全；两相比较，呤觉得还是太平天国好。

苏州是苏福省的省会，太平天国的忠王李秀成当时就住在苏州。呤要求谒见忠王，得到批准。李秀成对呤说：太平军和英国人都崇拜上帝和耶稣，是同教的兄弟。英国人不应该帮助满妖，因为满妖是天父和天兄的敌人。太平军的理想是传播《圣经》，扫除偶像，驱除满妖，建立天国。天国是西方基督教国家的兄弟之邦，天国将输入欧洲的科学和工业。呤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新教徒，听了李秀成的这一番话，十分感动，当即要求参加太平军。李秀成任命他为太平军的名誉官员，并发给委任状，在委任状中称他是“洋兄弟呤”。

呤在太平军中，担任过炮兵教练、军火采办等工作。他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向在中国的外国人宣传太平天国的正义事业，介绍著名外籍人士到天京参观，推荐外国人到太平军中服务。他带领的太平军炮队曾直接与华尔的常胜军交过锋。同治二年（1863 年）十月，他得到情报：“常胜军”的炮舰“飞而复来”号在上海作短暂停留。他组织了一支精悍的突击队，出敌不意，远程奔袭上海，将“飞而复来”号俘获，驶往苏州附近的马塘桥。李秀成传令嘉奖呤，并将“飞而复来”号改名“太平”号，编入太平军水师。李鸿章得知太平军中有一个“洋匪”深入他的心腹地带将炮舰开跑的消

息，十分震惊。他下令布置密探，严密侦缉，务必擒拿。同治三年（1864 年） 初，呤与另一名加入太平军的英国人怀特一起，潜入上海，为太平军采办军火。他们在上海活动了一个星期，就被清军密探查到了踪迹。怀特被上海的英国领事逮捕，以暗助“逆匪”的罪名判刑 3 年。他备受虐待，不久就惨死在黑暗的地牢里。密探又到处搜寻呤的下落。呤东躲西藏，忧劳成疾， 只得偷偷离开上海，辗转回到英国。

回国后，呤写了《太平大国革命亲历记》一书，于 1866 年出版。他庄重宣言，他的书“是遵照伟大的太平天国革命领袖的嘱托”而写的，在书的卷首，他题写道；“献给太平军总司令忠王李秀成——如果他已去世，本书就作为对他的纪念。”

呤在中国娶有一个妻子，是葡萄牙人，名叫玛丽。同治二年（1863 年）六月，呤协助守卫九洲要塞，掩护太平军向南京集中。清军水师集结上千艘炮船猛攻要塞。玛丽在这次战役中，中弹牺牲。1872 年，呤在伦敦与海伦结婚。在结婚证的“身份”一栏内，呤填写的是“前太平军陆军上校”。婚后一年，呤因心脏病突发去世。海伦尊重丈夫的心愿，在他的死亡登记证的“职业”一栏内，仍为他填上“前太平军陆军上校”。呤被埋葬在伦敦坎苏尔墓地，墓碑上镌刻着“中国之友，压迫者之敌”的字样， 恰当地总结了这位享年仅仅 33 岁的太平大国洋兄弟的一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