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灭的赤子心

1932 年,诺特的科学声誉达到了顶点。在这年举行的第 9 届国际数学家

大会上,诺特应邀作了长达 1 个小时的大会发言,它显示了诺特研究方向的彻底成功,鲜花和掌声献给了这位善良、仁爱的女数学家。

然而,巨大的声誉并未改善诺特艰难的处境。在不合理的制度下,灾难和歧视像影子一样缠住了她。但她对祖国给予她的不公正待遇始终宽大为怀,没有丝毫的计较。相反地,诺特十分关心祖国的前途与发展,并希望通过自己的工作为祖国增添一份荣誉。

诺特曾认真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向何处去的讨论,主张社会正

义和人类平等、希望德国能在理性、公正、人道的基础上重新组建。诺特的政治态度是纯洁和坚定的,在德国国内狂热的复仇和扩张情绪泛滥的时候, 她始终保持着真正的和平主义立场,反对法西斯的侵略战争。但是在那歧视妇女、“改良人种”的年代,一位犹太女子的呐喊又有什么用呢?诺特在研究、讲学之余,默默地祈求自己的祖国早日摆脱这场厄运。

但一场更大的打击和灾难又降落在诺特身上。在德国法西斯眼里,犹太民族是下等民族,希特勒上台后,对犹太人的迫害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随着一大批犹太籍科学家的被迫出走,哥廷根数学中心彻底垮台。诺特被当局禁止参加一切科学研究活动,最后连她的“编外教授”、讲座和微薄的薪金都被取消了。“活着就要研究,就要讲学!”1933 年 10 月,诺特在一片勒令的叫嚣声中,含泪告别了希尔伯特,告别了哥廷根大学。

诺特漂泊到达美国,在朋友和学生的帮助下,诺特终于在异国他乡有了一个较好的生活和工作环境。爱因斯坦曾评论到:“这不仅使她生前在美国找到了珍惜她的友谊的同事,而且有了一批令人欣慰的学生,他们的热情使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过得最为愉快,也许还使她获得了一生中最丰硕的成果。”的确,那时诺特正处于创造力的高峰,她的想象力和技巧达到了最高点。她以新的统一的纯粹概念方式,逐步建立了非交换代数及其表示理论; 她及其合作者证明的“通常代数数域上的每一个单代数都是狄克逊意义下的循环代数”的结论,仍是代数发展史上的一个重大标志。

尽管“德国的新统治者对她终年累月所从事的不谋私利和重大意义的工作所给予的报答,就是将她解雇;这使她丧失了维持简朴生计的手段和从事数学研究的机会”,但诺特始终热爱祖国,流亡中更是心系祖国,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祖国能在理性、公正、人道的基础上重建和昌盛啊!尽管她在美国的工作条件和生活待遇比在国内好得多,但诺特仍然关注哥廷根的事业和发展,并时刻准备着响应哥廷根的召唤。即使是在病榻上,在肿瘤手术的间隙里,也念念不忘她的祖国,不忘哥廷根,盼望着有朝一日重振哥廷根的雄威。但意想不到的手术并发症无情地夺去了她的生命,时间是 1935 年 4 月 14 日。就这样,这位有着完美人格的、才冠群雄的女数学家带着未竟的心愿离开了心爱的事业。

诺特一生清贫,在歧视女性的时代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和待遇,然而,她百劫不悔、至死不渝,“以她那刚毅的心情和生活的勇气,坚定健康地屹立在我们的星球上。”今天,公开限制妇女发挥才能的制度早已不复存在,但诺特的人格和精神仍将激励千百万人为科学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