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写实的宋代帝陵石雕
北宋继五代后周之后,建都汴梁开封。由于向往洛阳古都,从第一代帝王宋太祖赵匡胤起,死后即埋葬在远离国都却接近洛阳的巩县。
宋太祖以后的8代帝王,除最后的徽宗、钦宗外,其他6帝,也都随太祖而葬。同时随葬的还有太祖的父亲赵宏殷,也曾追封为“皇陵”。
因此,葬于巩县的北宋帝陵,实数是七帝八陵。连同他们的皇后、王妃、太子、公主以及王公大臣等,共有坟墓达百余座之多。
北宋帝陵全陵区分布在巩县县城以南的孝义、芝田、西村三处,南北长约15千米、东西宽约10千米的大片平原地带。所有的墓冢都全是用人工筑造而成,其高大仅次于汉唐帝陵。而陵前石雕像布置均仿照唐代帝陵的格局。
宋代帝陵的布局,从整体来看,是背水面山。各陵所在地位,并无长幼次序,只是由于8陵及其陪冢参差罗列,形成了一处庞大的宋代帝陵墓群。依照辈分依次为:宋宣祖赵宏殷永安陵、宋太祖赵匡胤永昌陵、宋太宗赵光义永熙陵、宋真宗赵恒永定陵、宋仁宗赵祯永昭陵、宋英宗赵曙永厚陵、宋神宗赵顼永裕陵、宋哲宗赵煦永泰陵。
北宋一切文物制度多沿袭盛唐,在皇帝的丧葬礼仪和坟墓内外的设置上,也多仿唐制,这从北宋帝陵前列置的石人、石马等仪卫行列,也足以证明。
但是,宋代帝陵石雕造像在数量和种类方面,与唐代帝陵有所不同,从太祖永昌陵到哲宗永泰陵,不仅是数量相同,而且类别和体积也都大致一样,仅最早从汴京迁葬来此的赵宏殷永安陵前的石雕像,其体积比其他陵为小。
宋代帝陵体制和汉唐诸陵同样,皆南向。在墓冢周围,建有四方形陵垣,四面各有神门。东、西、北三面的神门外各雕置石蹲狮一对,用为守护。
独南神门因系正门,其门内外的设施是特殊的,即门内立有内侍一对,门外立有全身盔甲、手执兵器、威武作态的护卫将军一对,体积也比其他的人物高大,另有作走动姿势的石狮一对,也置于神门之外作为守护。
从陵垣南垣门以外,沿神道左右向南延伸,即为陵前石雕造像行列。行列的终点为“乳台”所在地,其遗基与陵垣角楼相类。在乳台之南,更远处还有“鹊台”基址一对,实即外门所在。
乳台为古代帝王、皇后山陵法物之一。宋代帝陵前的石雕造像行列,是从乳台之内开始的,由此沿神道两侧,由南向北,左右相对,其顺序是:
华表一对。为八棱形立柱,高约6米,柱身满刻阴线减地云龙卷草或缠枝牡丹花纹,上置圆瓶宝珠攒尖式柱顶,柱下有双层柱基础座。基础坚固,多耸立完好。
大象和驯象奴一对。象与象奴并立于双层石座上。象的体积比真象为大,高约3米,象奴装扮系外族形象,体躯亦大于真人。
瑞禽、瑞兽各一对,各置于三层厚石座上。宋代帝陵的瑞鸟虽然仍是用浮雕的形式,则把石屏全面雕为山石云朵的复杂图案,用为鸟的背景,并且把鸟雕为一个既类马头又类羊头、鸟身、展翅欲飞的怪物,是既不类马、又不类狮、虎,而是有些类似犀牛的有翼怪兽。
《宋书·祥瑞志》曾有记载:
端禽瑞兽,通人性,遇有明君,则为通达方外之事。
左右立有御马人的鞍马两对,亦称“仗马”,专为仪仗而设。其形象和唐代帝陵前鞍马相类,全是运用写实手法雕出的。
蹲虎两对、跪羊两对。都是唐帝陵前所没有的,只有皇帝以下陪葬墓前置有虎羊之属。
外国“客使”三对。均直立双手捧献供物,面貌和冠戴服饰都是西域外族形象,或缠头或戴毡帽,或须发卷曲。
文武侍臣各两对。武臣武装仗剑,文臣朝服执笏,正身拱立,一如唐代帝陵。只是唐代帝陵的文武侍臣多至20人,宋代帝陵仅有8人,石像各高4米,比真人约大一倍多。
宋代帝陵石雕仪卫行列,到文武侍臣为止。由此往北,即属陵垣南神门内外的内侍,守护将军和走狮等石雕造像行列。它与仪卫行列以及陵垣东、西、北三门外的石狮,都同属于宋代帝陵石雕范围。
这种布局和石雕数量、种类等,各陵完全相同,即体积大小亦差别不大。
我国古代雕塑艺术的成就中,宋代雕塑,在整体造型上是显得较为松弛,饱含生活气息。某些雕像的造型,特别是某些动物的造型,如瑞兽、瑞禽、鞍马以至行动迟钝的大象等,都意外地显出生气勃勃的动人形象。
北宋七帝八陵陵前石雕像行列整齐划一,较早的如第一代太祖永昌陵前的石雕像与100多年后的第七代哲宗永泰陵同类制作相对比,前者显得劲健浑朴,后者则令略显绵软。
第三代真宗永定陵和哲宗永泰陵,前后相距很久,但如以两陵前的鞍马相对比,永泰陵前的鞍马,在造型和动态的刻画上,都表现得相当生动,雕出了作为乘骑用马所具有的倔强不羁的典型性格。
永泰陵的大象和永裕陵的狮子这两对时代较晚的石雕,在它们的造型饱满、神态生动等方面,比其他各陵的同类作品,显得高出很多。
又如宋太宗永熙陵前的一对石羊,手法简洁概括,富有活力。
宋代帝陵石雕在人物造型方面,其时代先后也有风格上的不同。从护陵将军的造型上,从太祖永昌陵至哲宗永泰陵守陵将军的形态和造型手法都有变化,服饰面貌也有所不同。
如永昌陵前的将军像,全副盔甲,手按长钺,显示出刚健勇武的气势。永泰陵将军虽仍表现为威武严肃,手法上较为写实细致。
从瑞兽瑞禽来看,永昌陵与永裕陵两相对比,前者形象古朴,后者则较为成熟。
陵墓雕刻造像中的动物,一般都比人物雕刻得生动自如,颇能显现出它们难以约束的野性。永裕陵所雕的神鸟、神兽,特别是较有代表性的瑞兽,不论是大的造型还是细部表现手法,雕刻者都能突出一般猛兽所应具有的特点,其肌肉的劲健和富有强力的气质,都是表现得很成功的。
宋代帝陵石雕中较为突出的,是各陵陵垣南门外为守门的一对立狮,实际它们是在走动而不是静止站立的,并且脖颈上带有项环和串铃,还拴有一条长的锁链绕置狮背,说明是宫廷驯狮而不是野狮。
如太宗永熙陵前的走狮,其造型的完整和肌肉强劲、神态威猛、生动等,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气势轩昂,显现出作为“兽中王”的威猛气概,这是由周身强有力的肌肉和昂扬不可一世的雄姿来体现的。
[旁注]
孝义 位于吕梁山脉中段东麓,原名永安,627年,因县名与涪州的永安县重名,遂产生更名之议。因郑兴以“孝行闻于朝”,于是唐太宗李世民勒赐改“永安县”为“孝义县”,改郑兴所居的故里为“孝义里”。如此,避免了两县的重名,同时也表彰了郑兴的孝德。
缠枝牡丹 缠枝纹是我国传统吉祥纹样。又名“万寿藤”,寓意吉庆。因其结构连绵不断,故又具“生生不息”之意。是以一种藤蔓卷草经提炼变化而成,委婉多姿,富有动感,优美生动。缠枝纹约起源于汉代,盛行于南北朝、隋唐、宋元和明清。缠枝纹以牡丹组成的称“缠枝牡丹”。
西域 指汉代以来对玉门关、阳关以西,葱岭即今帕米尔高原以东,巴尔喀什湖东、南及新疆广大地区。而后来发展为广义的西域,则是指凡是通过狭义西域所能到达的地区,包括亚洲中、西部,印度半岛的地区等。另外还有两个说法,一是指佛家所指西方佛祖居住的西天,另一是指传说中西王母所居的地方。
钺 古代武器及礼器的一种,为一长柄斧头,重量也较斧更大。早在新石器时期良渚文化遗址中,已发现玉制的钺,在当时具有神圣的象征作用。后因形制沉重,灵活不足,终退为仪仗用途,常作为持有者权力的表现之用。
[阅读链接]
长久陶冶在宋代帝陵石雕群环境中的巩县陵区一带农村的农民群众,曾有一个歌谣传诵着:“东陵的狮子,西陵的象,滹沱陵的好石羊”。东陵即永裕陵,西陵即永泰陵,滹沱陵则是永熙陵的别名。
这几句出自当地群众的赞美词,是他们从朝朝暮暮的观赏比较中所得到的,对于宋代帝陵石雕像的艺术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