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非的文明

幽默是一种滋养文明的文明。它产生在人们的爱与被爱的基础上,是人们改善自己和面对生活困境时而产生的一种需要。

在真正的幽默中活跃着被崇高的、美好的愿望所唤起的炽热的爱情、快乐、激情、钻研精神、坚持斗争的毅力和愤怒,对丑陋事物和反动势力的鄙视。真正的幽默要求感情丰富,思想明确,思维敏捷。

大臣托玛斯·英吕斯在绞刑架下对一个目击者说:“请帮我一把,扶我上去,我不会请求你帮助我下来的。”

在这里,幽默不仅是一种生活的风格,不仅是人在种种苦恼面前所采取的一种明智的态度,而且又是一种绝望的礼仪。

克雷洛夫长得很胖,又爱穿黑衣服。一次,一位贵族看到他在散步,便冲着他大叫:“你看,来了一朵乌云!”

“怪不得蛤蟆开始叫了!”克雷洛夫看着雍肿的贵族叫道。

幽默有时会给人一些苦味,之后思之又感到苦中有甜,有时哈哈笑,有时啼笑皆非,在苦乐之后又回味到某种寓意,进而给人以启发和感触。

真正的幽默多出于热情而少出于理智。幽默并非鄙夷,其真义在于爱; 它不是出现在哄笑里,而是出现在安祥的微笑里。

凡善于幽默的人,其谐趣必愈幽隐,而善于鉴赏幽默的人,其欣赏尤在内心静默的领会。大有不可与外人道之滋味,与粗鄙显露的笑话不同,幽默愈幽愈默而愈妙。

如果幽默的一种是富有喜剧性味道的同情,那么,另外更为重要的一种则是真正的哲学家的笑。它产生于事物的极端伟大和无限渺小之间的对比。在拜伦的唐璜那种由庄严而突然变得滑稽当中,在福斯塔夫那种对于荣誉和勇敢的诽谤当中,在阿尔塞斯特被拴在一个卖弄风骚的女人的裙带上面,以及在把富有骑士的不朽精神的唐吉诃德,与他那缺乏想象力,平庸的伴侣配置在一起从事冒险活动当中,我们都碰到了这样的一种笑。

没有什么行为现象能象幽默那样表现出如此众多似是而非的矛盾对立。一则笑话可能会使某人捧腹大笑,但对另一个人来说,或许就显得令人生厌, 甚至使人毛骨悚然。领悟笑话需要运用智力,而再转述出其思想内容,幽默便荡然无存了。一个笑话听起来或许荒诞无稽,但其中可能寓藏着深刻的真理。一句妙语或一阵笑声既可表达友好和慈爱,亦可流露出挖苦与敌意。事实上,无所顾忌的大笑既可以意味着疯狂,也可以意味着心情舒畅。

一妙龄英国小姐脱光衣服准备下湖游泳,警卫告诉她说:“此湖禁止游泳!”

小姐抗议道:“我脱衣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警卫:“因为脱衣服不被禁止。”

人们可以把幽默乐趣看作进入幽默幻觉的享受,而把什么逻辑法则、时间、地点、现实合乎体统的举止等统统抛到九霄云外。这个幽默幻觉中活灵活现的世界与艺术中的美学幻觉,以及在表演、游戏和文学中所找到的世界相类似。在此,“这是为了寻开心”这一超然话语就可使无视现实和规矩成为合法。挑逗、亵读和胡言乱语暂时也都是容许的了。从小丑丑态百出的动作到电视演播的滑稽剧,这种喜剧性幻觉的享受使观众从现实的束缚、禁锢中解放出来。

美国一家著名时装公司的企业家史度菲说“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就是笑声。它比任何音乐或娓娓俏语都美妙。谁能使他的朋友、同事、顾客、亲人

们发出笑声,那么,他就在弹奏无与伦比的音乐。”

一张笑脸是如此可爱,能使人联想到盛开的鲜花与火红的朝阳,它可以给人温馨和美的感受。笑使男人变得亲切,使女人更加妩媚。笑的魅力诱人, 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就如同世界不能没有阳光一样。

在一个企业俱乐部的舞会上,有一个职员逗他偶遇的舞伴开心说:“你瞧一瞧那个老傻瓜,他就是我们的经理,我在一生中没有看见过像他这样的白痴。”

“您知道我是谁吗?”女的问。 “还不了解。” “我就是你们经理的妻子。” “而你知道我是谁吗?”男的问。“不知道。” “啊,这就谢天谢地啦。”

人类的理想世界不会是一个合理的世界,在任何意义上说来,也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世界,而是一个缺陷会随时地被看出,纷争也会合理地被解决的世界。对于人类,这是我们所希冀的最好的东西,也是我们能够合理地希望它实现的。

幽默也有雅俗不同,愈幽而愈雅,愈露而愈俗。幽默固不必皆幽隽典雅, 然以艺术论自是幽隽较显露者为佳。幽默固可使人嫣然哑然而笑,失声呵呵大笑,甚至于“喷饭”“捧腹”而笑,而文字上最堪欣赏的幽默,却只能够使大家嘴角儿露出轻轻的一弯微笑。

最崇高的梦想似乎包含着这几样东西:思想的简朴性,哲学的轻逸性和微妙的常识,才能使这种合理的文化创造成功。而微妙的常识,哲学的轻逸性和思想的简朴性,恰巧也正是幽默的特性,而且非由幽默不能产生。

小玲:“现在的人愈来愈不老实了,借人家的书都不还,我的一本《红楼梦》不知流落何处了。”

阿琴:“不对吧!我那天明明在你家书架上看到一本。” 小玲:“那一本是别人的。”

世上的幽默干变万化,有的属于嘲笑,有的充满同情怜悯,还有的纯属荒诞古怪。

清代扬州文人石天基在他所编的笑话集《笑得好》初集的题解中说:“人以笑话为笑,我以笑话醒人,虽然游戏之味,可称度世金针。”

明代通俗文学大家冯梦龙在《笑府》一书的序中写道:“古今世界一大‘笑府’。我与若皆在其中供话柄,不话不成人,不笑不成话,不笑不话, 不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