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赫鲁晓夫的故事说起

1962 年 10 月间,古巴发生了震动世界的所谓“导弹危机。”

在这场危机发生之后,古巴和美国的关系,趋于更加紧张。而与此同时, 古巴和苏联的关系,也趋于紧张起来。苏联几乎不再是古巴领导人强烈向往的一个地方。古巴最主要的革命领袖和领导人,都尽量避免出访苏联。不过, 出于斗争的大局的需要,1964 年的 10 月,古巴党和政府,还是派遣当时的古巴总统,古巴社会主义革命统一党全国领导委员,书记处书记奥斯瓦尔多·多尔蒂科斯出访苏联,协调古、苏关系。

多尔蒂科斯是 1961 年 10 月 14 日到达莫斯科的。然而,就在这一天,苏联发生了一桩同样能够令世界震动的非常事件。这即是,曾经张扬一时的尼基塔·赫鲁晓夫,在这一天已经被宣布下台。

尼基塔·赫鲁晓夫下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赫鲁晓夫的政策和影响已经在苏联结束?还是意味着苏联的政策,将要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呢?一时价,苏联的情况肯定出现了巨大的未知数。一时是难以完全辩析清楚的。

于是,10 月 14 日到达莫斯科的多尔蒂科斯,和刚刚取代赫鲁晓夫成为苏联共产党第一书记的勃列日涅夫,刚刚取代赫鲁晓夫成为苏联政府部长会议主席的柯西金,以及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米高场草草见过面,草草地进行了一番不涉及任何重大实质性问题的会谈,然后就草草地离开了苏联,紧马返回到古巴,向菲德尔·卡斯特罗及古巴最高领导机构汇报刚刚发生的崭新情况。

情况当然还是一时难明,很是令人摸不着头脑。苏联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新的趋向将要向什么方向发展,这对古巴来说,无疑会有着十分深刻的关系, 因此,情况是不能不进一步的清楚和明了的。

于是,在多尔蒂科斯回到古巴二十多天以后,切·格瓦拉作为古巴负责决策权力的核心领导人之一,由于他不仅负责古巴的经济工作,同时还是负责分管外交和对外联络,同时还主管着古巴的意识形态事务,所以,菲德尔·卡斯特罗以及古巴最高领导核心,就又派遣他,率领古巴党政代表团,以参加伟大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四十周年庆祝活动为由,赴莫斯科进行访问。

在切·格瓦拉这一次访问苏联的过程中,格瓦拉被邀请安排登上列宁墓, 参加了莫斯科红场庆祝活动阅兵盛典的检阅和群众游行。

这一次切·格瓦拉的访问苏联,是他的第三次。

1960 年 11 月,切·格瓦拉率古巴经济代表团访问苏联时,也曾参加过莫斯科十月革命的庆典,也曾登上列宁墓,参加过阅兵盛典和群众游行的检阅。那是他访问苏联的第一次。

他对苏联访问的第二次,来去匆匆是在 1962 年的 8 月末到 9 初,那次他率古巴党政代表团到莫斯科访问,在当时负有极为高度机密的使命。那次进行的重要谈判,就是后来引出危机的关于苏联在古巴领土上设置导弹问题的谈判。

切·格瓦拉第三次来到莫斯科,以参加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四十七周年隆重庆典为由,实际上也负有着不仅对苏联的新领导层模底的工作,同时,也还负有着艰巨的谈判使命和任务。

主要的目标,当然,古巴是期待着,或者说也是期望着,赫鲁晓夫的下台,新领导人的更替,能够得到一个契机,这就是恢复、改善和进一步发展古苏关系。因为,从 1962 年 10 月“导弹危机”之后,古苏关系更加紧张,

古苏关系严重倒退,一度几乎也就要面临着决裂的边缘了。

本来,1962 年 10 月的古巴“导弹危机”,最初的起因,实在就是首先来自苏联,首先来自赫鲁晓夫。

1959 年 1 月 1 日,古巴革命在胜利的最初的日子里,全世界所有这场革命的局外人,几乎都一时摸不清头脑,摸不清楚这是一场什么性质的革命。当时的美国当权者,包括许多美国新闻媒体和知识阶层,以为这是一帮

大学生、嘻皮士,在闹着玩儿似的干了一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革命,革命涌现出的菲德尔兄弟和切·格瓦拉一班革命英雄,不过是一些欧洲革命传说中的行侠仗义,杀富济贫的“罗宾汉”式的人物。他们对这场革命和这场革命所产生的英雄人物,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大不以为然,绝没有引起绝对的刮目相看,高度重视的。

美国佬如此。

西方国家的许多各种色彩的人物,最初也是这样认识。

至于东方国家,当时还存在的“社会主义阵营”为首的苏联,是怎样认识古巴革命的出现,和古巴革命涌现出来的杰出英雄呢?

当时在苏联,把持了苏联共产党和苏联政府领导权的赫鲁晓夫,一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在最初的时候,他特别认真,特别卖劲儿地表示,说古巴革命和古巴革命的英雄们,和共产主义共产党,都绝无牵连。他唯恐这场革命其实很糟糕,唯恐这场革命和这场革命涌现出的英雄们,给共产主义或共产党沾了包。

赫鲁晓夫当时采取这样的态度,不是没有根据的,而是极有根据的。那就是,当时在古巴革命发生的整个过程中,直到古巴革命的完全胜利,在古巴,确曾存在过一个当时受莫斯科控制和指挥的共产党,这个党的纲领和党章,是共产党性质的,但是它的名称,当时在古巴,被叫做是“人民社会党”。这个“人民社会党”,在巴蒂斯塔反动政权统治古巴的时候,是一个进

行着公开活动的合法政党,它的一部分负责的党的领导人,还曾一直参加巴蒂斯塔政府的工作,在巴蒂斯塔政府里佣有很高的职位,这个政党在巴蒂斯塔政权控制的“议会”里,也有着相当比例的议席。

因此,这个“人民社会党”,在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中,不仅不是这场革命的积极支持和参加者,除了一部分党员以个人的名义参加古巴革命的武装斗争外,作为党的组织,它的领导机构,以及多数时候是居住在莫斯科的这个党的领导人,一直是站在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运动的对立面,即使不是激烈的反对派,也绝对不是合作者和参加者。

所以,在古巴革命中,这个人民社会党总是利用一切机会,来表白这个党与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绝无关系,甚至有的时候还发表谴责性的声明,以表明它和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存有着不可融合的界限。

当然,由于这个人民社会党,没有太光彩的行为和作为,甚至为虎作伥, 它的名声相当恶臭,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运动,也绝不承认他们的革命与这个党是有牵连有瓜葛的。

当切·格瓦拉最初带领着起义军进军到哈瓦那,和占领哈瓦那之后,一家媒体提问切·格瓦拉是不是共产党员时,切·格瓦拉十分明确地说:

“我是共产党员。但是,我不是古巴人民社会党党员。菲德尔·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起义军,也与古巴人民党绝无关系。”切·格瓦拉的这个回答,是绝对坦率的,也是绝结真实的。

他表示的清清楚楚,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运动和古巴革命的胜利, 与古巴当时的人民社会党是绝无关系的。

由于和苏联控制的人民社会党绝无关系,因此,当然,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运动和它的胜利,自然也就没有任何联系。

而正因为如此,当时在苏联,在谈到古巴革命时,赫鲁晓夫总是极力表白古巴革命,与共产党是毫无关系的。为了让人们对此留下深刻的印象,一贯爱编撰谎言和笑话、故事的苏联领导人尼基塔·赫鲁晓夫,还特别编撰一个并到处宣讲广为流传的,关于古巴革命的故事。

赫鲁晓夫在这个故事中说:

古巴革命的领导人们,有一天被召到了上帝的殿堂里。他们好大一队人马,站成了两排,于是,上帝就开始下达命令,上帝说:“谁是共产党员? 出列!向前三步走!

“切·格瓦拉第一个站出来了,第一个向前走了三步。 “接着,劳尔·卡斯特罗也出列,向前走了三步。 “接下来呢,就再没有人出列了。 “于是,上帝就冲着菲德尔·卡斯特罗喊了起来: “喂!你这个大胡子,你怎么不出列,你不是共产党员吗? “卡斯特罗愣了一下,说: “上帝呀!我什么时候是个共产党员了呢?我并不是共产党员呀!” 赫鲁晓夫讲这个故事时,总是绘声绘色,总能引起人们的哄堂大笑。 可是,赫鲁晓夫编撰,讲述这个故事,是要表明什么意思呢?不外乎要

表明古巴革命的来历不明和它的非正统体系。 他一开始的时候,总是这样急于地表示着。

然而,接下来呢?由于古巴革命发展的声势越来越大,越来越被世界所瞩目和看重,越来越产生着几乎具有无比冲击力的影响,越来越是个顶天立地的新世界的擎天住了。这时候,赫鲁晓夫把持的苏联,或作为苏联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赫鲁晓夫,开始想要掌握和控制古巴,开始想着要掌握和控制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以及卡斯特罗本人了。

赫鲁晓夫耳提面命,首先采取的步骤是,赶紧把长期居住在莫斯科的古巴人民社会党的领导人,分批地纷纷派他们返回古巴,赫鲁晓夫开始想通过他们所控制的古巴人民社会党,来逐渐地控制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运动。

卡斯特罗当年还不完全是一个自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和共产党人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有着高度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理论修养,思想、感情、实质上饱含着共产主义理想的共产主义者了。

他领导的古巴革命,在赢得政权的伟大胜利以后,它正确地实行团结一切革命力量的政策。古巴人民社会党,虽然它在古巴革命过程中无所作为, 甚至总是不无有不堪的动作,名声实在不好,但是,它毕竟还是一个打着马克思列宁主义旗号的政党。所以,在古巴革命胜利后,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运动,还是把这个党容纳进了革命的行列中来了。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自然的原因是,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起义军,仅仅经过两年多一点时间的奋战即夺取了同家政权,而他当时拥有的革命力量,包括全部起义军的干部和战士在内,也不过一千人,训练有素的党务行政干部,是极为有限的,这样, 掌握领导管理一个有六百万人口的国家,事实上是必须拓宽干部力量渠道

的。所以,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运动组织,理所当然地吸纳毕竟以革命组织名义的人民社会党人,来参与古巴革命百废待兴的诸多工作。

然而,这样一来,却也就开始产生着人民社会党渗透、控制甚至有了取而代之为革命领导正统主角的试图。这种试图在强有力的组织形式下,很快加大了实行的力度。在这样的表演中,身在莫斯科的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充当着总导演的角色。

古巴革命的胜利,卡斯特罗这样一些古巴革命英雄的出现,在最初的日月里,还在首先并没有引起美国佬的骇怕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地引起了赫鲁晓夫的惊恐和惊慌。在行将进入六十年代的时候,由于尼基塔·赫鲁晓夫的始作俑,在世界上的相当广阔的范围内,曾经传播过一种相当鄙污的“恐帝病”和“恐战病”。特别是 1959 年,就在古巴革命赢得政权,赢得胜利的那一年,赫鲁晓夫第一次访问富强的不可匹敌的美国。他在访问过美国以后, 更认为美国几乎完全可以制驭整个世界。赫鲁晓夫的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他既愚蠢,又卑鄙,他认识了这样的美国后他就试图和美帝国主义达成默契, 由美、苏两大家和世界势力抗衡。为此,他当时甚至主张,把中华人民共和国排除在外,完全由包括国民党蒋介石代表参加的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 来共同主宰世界一切事务,来处理世界一切事务。这实际上,完全是迎合着世界帝国主义的逻辑,迎合着世界帝国主义的需要,可以保障世界帝国主义, 特别是美帝国主义,能够完全随心所欲地镇压世界各国人民的民族独立和人民民主的革命运动,使他们真正成为世界的永恒的霸主和统治者。

而赫鲁晓夫所以要这样,是为什么呢?他也有他的道理和理由,这就是, 美帝国主义和世界帝国主义集团太强大了,任何人,任何民族和国家,都万万反抗不得,千万不要再闹什么革命,否则,美帝国主义一发威、一瞪眼、一动怒,星星之火就可以引发世界大战,整个世界就会处在热核的毁灭当中, 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赫鲁晓夫在整个性格中,都包含着蝇营狗苟的苟且灵魂。他没有顶天立地的革命者的骨头。他永远宁肯在强人或帝国主义的压迫下完全苟且偷生地,委曲求全地,忍气吞声地活着,即使是被脚踏在地,即使是五体叩拜, 双膝跪下来伏地,他也绝不想再革命、再战斗、反抗,他自己已经是可以养尊处优,可以出人头地,可以颐指气使压迫别人的大老爷了,是大贵族了, 他还能要求革命,要求斗争和反抗吗?

因此,他不仅像帝国主义一样害怕各国人民的反抗怒火和革命的战斗的怒火,他在骇怕帝国主义的同时,骇怕这样的怒火,他有双料的骇怕。

正因为这样,他对古巴革命的熊熊烈火,而且是在美帝国主义家门口, 眼皮底下燃烧起来的怒火,与他到美国去亲吻艾森豪威尔总统的脸颊,向艾森豪威尔和杜勒斯们乞求缓和,乞求和平的姿态,是完全不相容的。因此, 他力图控制古巴革命,力图驾驭古巴革命的发展,几乎完全成了他的一种非常自然本能的热望。

所以,他绝非不无伎俩地当起大导演来,他导演着苏联控制着的古巴人民社会党,展开了越演越烈的窃取革命胜利成果的活动,有的公然的进行, 有的开始在暗中谋划。中心目标是夺权,力图取而代之。

赫鲁晓夫从苏联派回古巴的这样一些人民社会党的领导人,首先走到中心舞台上来的,是一个名叫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的人。他是原古巴人民社会党的负责组织干部工作的书记。这个人在卡斯特罗领导古巴革命的过程

中,一直呆在苏联,曾经作为世界共产党组织兄弟党的代表团领导人,参加过苏联共产党的“二十大”和“二十二大”。

苏共的“二十大”和“二十二大”是赫鲁晓夫大反斯大林,打击忠诚的共产党人和革命者的两次最集中地进行丑恶表演的大会。作为赫鲁晓夫门徒的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忠实地学习了赫鲁晓夫的全部思想、手段和伎俩。

他回到古巴以后,首先在人民社会党内,强力地推行赫鲁晓夫的思想路线和理论,打击和清洗对苏共“二十大”、“二十二大”以及赫鲁晓夫思想路线持有严重怀疑的人民社会党内坚持马克主义的一部分老党员,一部分有过斗争经历、斗争经验的老干部,和倾向支持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运动的人。他还迫不及待地把斗争的矛头直指菲德尔·卡斯特罗,在古巴也试图展开反对卡斯特罗个人迷信、个人崇拜的运动,他开始组织人马,动员舆论, 攻击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与马克思主义相差甚远,甚至攻击诬蔑卡斯特罗在攻打蒙卡达兵营后,在敌人法庭上的长篇辩护著作,根本不是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只不过是资产阶级民主派的东西,由此,他也攻击卡斯特罗的主要助手们,也都统统不懂马克思列宁主义,攻击他们没有几个能背得出来几条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文字,他们甚至也提出了这样的说词:马埃斯特腊山区的山沟沟里,能出马列主义?他们甚至还大张其鼓地开始了对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起义军中培养出来的领导干部和指挥员,肆无忌惮地进行人身攻击,攻击这个是“下流的胖子”,攻击那个是“粗鄙的农民”,攻击这个“政治水平低”,攻击那个“连《资本论》都不知道是一本什么书。”他们先造这样的舆论,然后就借助人民社会党在古巴革命胜利后,在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运动的容纳下,从而使人民社会党在古巴革命运动合流的过程中窃取的权力,开始对“卡斯特罗分子”们动起了手术。

还是在 1961 年将近岁尾的时候,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为了扩大革命的核心和阵线,在原先以“七·二六运动”组织为主体的革命起义军的基础上,联合了当时在古巴革命进行武装斗争的过程中,在城市里确实坚持着一定的斗争范围的另一个大学生革命组织,即“革命指导委员会”,以及当时虽然没有参与什么斗争,但毕竟是有马克思主义纲领的古巴人民社会党, 组合成了一个新的革命组织,便是叫:古巴社会主义革命统一党。

古巴人民社会党的部分领导人,就是在这样的组合合并的过程中,获得了古巴革命领导方面的一部分实质性的领导权,比如那一位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他原在人民社会党内,是主管组织干部工作的书记,进入古巴社会主义革命统一党以后,他仍然充作了主管组织干部工作的领导,掌握了很大一部分在这方面的权力。而因此,他在接下来进行的,在明目张胆地已经展开的反卡斯特罗个人迷信、个人崇拜的进程中,开始大批地打扫卡斯特罗的忠诚战友和追随者的时候,他也就有了操手术刀的权力,他手中也就有了大动手术的手术刀。

他开出了长长的名单,开始以他的亲信干将和信徒,以古巴的赫鲁晓夫主义者们,来取代属于卡斯特罗体系的干部,一级一级政权,从中央到地方各省、各市、各大厂矿,全国和地方的土改工作委员会,他都动起了这样的手术。甚至,在古巴革命军中。他们也开始如此这般动起手术来了。

有一天,菲德尔·卡斯特罗到一个军区去视察部队,他忽然发现,这个军区,已经有一百多位经过马埃斯特腊山区革命战争锻练培养出来的起义军军官,业已被免职。

菲德尔·卡斯特罗马上问: “这是为什么?”

属于阿民瓦耳·埃斯卡兰特体系的,已经在这里掌了权的人回答说: “因为他们政治水平低,而且都没有较长的党龄资格。”

菲德尔立刻表示了愤怒: “我知道你阁下可能有人民社会党二十年的党龄资格,可是,你有一天

实际战斗和斗争的经历吗?你是救世主?你是神仙和皇帝?按照你们的理论,你们的逻辑,我们的创造古巴革命胜利的英雄之一,军区司令员卡米洛·西恩富戈斯同志是不是也要被免职呢?他在马埃斯特腊山区我们任命他为第四

纵队的纵队司令员时,也并没有要他鹦鹉学舌地背过几条《资本论》的文字, 你们是否也认为他的政治水平低,因而要接下来免除他的司令员职务呢?”

卡斯特罗愤怒地质问着执行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路线的人。卡斯特罗最后的结论和留下来的话语是: “你们演的好戏该收场了!你们要干的好事,你们干不成!” 卡斯特罗的这结论是明确的,这样的话语是斩钉截铁的。

而且,卡斯特罗的这样的结论,并非仅仅只是即兴的,他的斩钉截铁的话语,也并不是出于一时的激情说出来的话语。

因为,事实上,菲德尔·卡斯特罗以及以他为核心的古巴革命的最高领导核心,经过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洗礼和锻炼,经过无数次的生死迭宕的严峻考验,同时,有过那样的开天劈地,耕云播雨,扭转乾坤,排山倒海,指点江山的革命领导经历,他们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了的不仅是坚强的,而且也是能够把握一切风云气候,明察秋毫的,非常英明的领导集体。虽然在这个集体中,都是一些年轻的人物,全部所有的成员,都不过在三十五岁上下, 当然包括菲德尔、劳尔和格瓦拉,他们实在全部都还年轻,但是,他们却绝对都不是任何意义上的幼稚和轻飘的年轻人,他们都已经是成熟的领导革命运动的大家,是挥写世界革命历史的大手笔了,他们在不会被任何小情小趣所吸引的时候,他们也绝不会被冲天的,盖世的,甚至是能够震撼世界的伟大成功,伟大胜利所冲昏头脑,因而陶醉飘飘然起来,因而忘乎所以完全麻木不仁起来。

不,菲德尔和他的伟大战友们,决不是这样一班无心无肺无头脑和心计城府的低水平的人。相反,事实上,他们都已经是至臻成熟的统帅和大将了。

他们的头脑,始终是清醒的。他们的眼睛,始终是明亮的。

他们在任何困难和曲折挫折面前能够坚韧如钢,坚强如铁,他们在任何胜利和成功顺利的情况下,也能够心平如水,波澜不惊。

一场巨大的革命胜利几乎是一夜之间被赢得到他们的手上,赢得到他们的面前的,虽然他们并无把握和经营过这般如此巨大胜利的经历,因此虽然他们还都在少壮年纪都还没有过领导和管理一个相当富有特色的国家的经验。但是,接下来的工作,他们既然能够把政权精彩地、漂亮地赢得到手, 他们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可以照样的精彩地、漂亮地领导和管理这个国家。

他们能够夺取政权。

他们也能够巩固政权和掌握政权。他们懂得,学会了夺取政权。

他们也将学会和懂得将怎样把握和巩固政权。

他们不仅有聪明的头脑,他们事实上还都已经有了深厚的学问,都已经有了运转世界的能力。

因此,在一切都在顺利发展和前进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在什么环节上脱节,因而造成任何革命的车轮失散的凌乱。

在古巴革命胜利最初的日子里,虽然一切工作和事情,忽然像大海的海啸一般,突然涌流到了古巴革命领导人们的头上,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出现过忽然间的忙乱现象。

不过,就是在那样的时候,古巴革命的舵手,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忙而失措的张慌。即使在大风大浪最险急的关头,他也总还是目光如注,牢牢地把握航向,紧紧地把握着舵盘,同时,总是发出权威而正确的指令,指挥着他的大副、二副和三副以及水手长们,和他协同作战,协力前进。

在古巴革命赢得完全的胜利的最初的时候,菲德尔·卡斯特罗作为无可置疑的领袖,在古巴革命的最高领导核心里,事实上是曾经作过非常明确的, 同时是细致的革命分工的。比如,除了菲德尔·卡斯特罗作为革命的主要领袖和革命的像征总理一切,总司令一切工作,他下属的主要助手,也作了明确的分兵把守环节的分工。比如切·格瓦拉很快被分工管古巴的全部钱财, 因为钱财十分重要,还要求他直接插手管,好管住和管好钱财同时,让他当国家银行行长之外,还让他当国家计划委员会的主席、工业部长,负责国家建设和工业化的实现,然而,在这样的明确分工,具体工作之外,切·格瓦拉还事实上被分工分管外交工作,对外联络和意识形态文化宣传工作,同时他一直在兼任一个前线大军区的司令员职务之外,他还兼着相当于总政治部主任一职的古巴武装部队训练部的部长,同时,他还负责主管古巴起义军的干部训练和古巴民兵的组织武装等等诸多方面的工作。

切·格瓦拉分管着如此大面积的工作。

作为古巴革命三足鼎立的重要领导人中的另一个,即劳尔·卡斯特罗, 在古巴革命胜利后,他被分工统管的工作方面,大体上也是一个非常宽大的面积。他首先是披分配但任了古巴武装力量部的部长,统管古巴一切武装力量。同时,他还被分配领导和负责国家的内务治安,统帅警察部队和司法行政部门。此外,劳尔·卡斯特罗,还被分配主管另一个非常重要的紧要的机构,这就是古巴革命保卫委员会。这个革命保卫委员会,主管一切情报反谍和除奸以及肃反工作,包括十分广泛的职权和重要的工作内容。

于是,正是在劳尔·卡斯特罗主管的这个革命保卫委员会负责的工作领导领域里,在 1961 年岁尾开始的前后,他们的正在工作和战斗生活中摸索工作经验的工作人员和干部们,开始日逐渐多地积累着印象,他们在发现古巴人民社会党的原领导人,现在属于古巴社会主义革命党的组织书记,在令人迷惑不解地大批解除和清洗古巴革命的元老、开国元勋和马埃斯特腊山区革命战争参加者同时,还有着另外一个令人迷惑不解的,非常活跃的习惯性的行动,这就是,他和苏联驻古巴大使馆的大使,几乎保持着比与任何领导人都多的联系。而这个苏联驻古巴哈瓦那的大使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对于这个人物,古巴革命的领导人们,早已经领教过了。他首先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大人物,架子很大,派头很足,面目可憎,有一副狼一样的喜欢嗅嗅的鼻子,有一双鹰眼。

这个人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苏联,但是,他的形象和作派,他的架子和

气势,叫人立刻能想起从前美国驻哈瓦那的大使。那时候,不管是艾森豪威尔派给巴蒂斯塔政权的第一任大使阿瑟·加纳德也好,还是他的继任者,第二任大使厄尔·史密斯也好,虽然他们都是巴蒂斯塔的坚决支持者和密友, 但他们同时也是置身在巴蒂斯塔总统头上的太上皇,他们不仅比巴蒂斯塔更尊贵,也比巴蒂斯塔更威风,他们在哈瓦那的街市上,不仅仅是在政府大厦和各种要害部门,包括在酒吧间,夜总会来来去去出没的时候,他们的身边都不仅簇拥着大批巴蒂斯塔政府的官员,同时还簇拥着大批的保镖。

在巴蒂斯塔政权统治古巴的时候,古巴和苏联也有外交关系,但是没有在双方的首都互派大使,并没有设置大使馆。古巴革命胜利后,苏联在古巴设置大使馆,并且派来了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当大使。这位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实际上是苏联克格勃机构的一个高级官员,许多年来,一直是披着外交官的身份,在世界许多国家从事情报工作。他曾在奥地利、土耳其、加拿大、西德、法国等重要国家和地区从事过重要使命,他被遴选来到古巴当大使,事实上肩负着准备控制古巴的重要使命,他也是抱着要成为古巴革命的太上皇的目标,来到古巴履职的。

所以,他一到古巴,就端起了太上皇的架子,有些很是放不下来,当他第一次会见菲德尔·卡斯特罗时,提出来的一项要求,就是,苏联大使在古巴应该受到特别的尊敬和安全保卫,他要求首先给他本人提供特别的保镖。仅仅这一项要求,就今卡斯特罗对他感到格外的反感和泄气,诸多的古

巴领导人,许多人身负重任和要职,匆匆忙忙来来去去,在很不安宁复杂的情况下,保持着充分的警惕,但却也都是自带枪械武器,主要靠自己来保卫自己,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提出这样的请求,即配置特别的保镖。

但是,现在,苏联大使来了,这位以贵族自居,以未来古巴的太上皇自居的苏联大使,他第一个提出了配置特别保镖的请求,而且,竟然是这样理直气壮的请求,似乎他提出的请求,完全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是应该应份的。

然而,卡斯特罗却立刻产生了一种仿佛苏联大使要临驾其上的感觉,而卡斯特罗决不像曾经心甘情愿接受美国奴役的巴蒂斯塔,他绝对不会产生接受美国,也包括接受苏联奴役的任何想法,而如果不管是来自美国,还是来自苏联的任何这样的奴役思想,几乎是自然的,非常的必然,是一定绝对引起卡斯特罗的不仅是反感和憎恶,而且肯定还有百倍的,百分之百的警惕。为此,菲德尔·卡斯特罗第一次和苏联这位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大

使接触会晤以后,他就特别地向切·格瓦拉提出,要警惕这位苏联大使,要警惕他的越权。同时,菲德尔·卡斯特罗也向劳尔·卡斯特罗发出通报,要他注意这位苏联大使的行为,要注意他的行为出格。

切·格瓦拉和劳尔·卡斯特罗,都是绝对忠诚于菲德尔·卡斯特罗的。他们不仅尊敬和绝对地服从卡斯特罗的指示和命令,他们有充分的经验,知道卡斯特罗的敏感性和预见性,总是包含着绝对正确的真知的见,所以,他们对菲德尔·卡斯特罗的通报和提示,总是高度重视和谨慎缜密地非常认真的对待,绝对不会有半点塞责和敷衍,所以,当菲德尔·卡斯特罗提醒他们警惕和注意苏联大使的姿态和行为以后,他们都理所当然地睁大了眼睛,开始警惕地注视着他,开始相当严密的注意着他。

于是,这个苏联大使越格的行为,自然首先是被负责古巴革命保卫委员会的工作的劳尔·卡斯特罗注意到了。他的助手们,很快开始,把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和苏联大使的异乎寻常的,总是紧锣密鼓的联系活动,写成日日报

告,不断地送到了劳尔·卡斯特罗的高度机密的办公室的案头上来。

头脑一贯清晰、冷静,又总是果断处置事务的劳尔·卡斯特罗,于是决断,指示采取进一步监视措施,包括启动一些非常的技术手段。

于是,罪恶的,可耻卑鄙的阴谋活动,开始被渐次地发现了。原来,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的全部活动,都是在苏联大使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的操纵和控制下展开的,他们展开的这样的活动,最终的目标和目的是什么呢?无可置疑地就是要实现古巴被苏联所控制,古巴被赫鲁晓夫所控制。而实现这样的目标他们就必须首先瓦解卡斯特罗的基础,进而把矛头直指卡斯特罗,败坏卡斯特罗,以便最终取而代之,这样,苏联控制古巴赫鲁晓夫控制古巴的目标,才有可能最终实现。

由于劳尔·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保卫委员会系统的卓有成效的工作,这样的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和苏联大使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代表各自系统内外勾连进行阴谋活动的大量确凿的事实证据被掌握,他们自然也就与他们的愿望适得其反地走向了覆灭。

卡斯特罗果决决断,迅速采取了差不多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反击措施。菲德尔·卡斯特罗直接指挥,亲自采取步骤。

1962 年 3 月 26 日,菲德尔·卡斯特罗在古巴电视台,不拿事先准备好的任何文字材料,以《关于统一革命组织工作方法的某些问题》为题,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电视演说。

这篇演说,从一开始就充满着战斗的锐利,锋芒毫不含糊,毫不隐晦地指向着妄图非分地控制古巴的阴谋集团和阴谋分子,明确地指出他们的阴谋活动,实质上是通过宗派活动达到政变的目的,卡斯特罗绝不含糊地点名道姓,揪出了苏联派回古巴,准备控制古巴的代表人物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 点了苏联派回古巴的原人民社会党总书记布拉斯·罗加等人的名。菲德尔·卡斯特罗指出,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妄图实行一系列的方法,把古巴社会主义革命统一党建成一个由他控制的组织,建成一个由他控制的“枷锁”,建成一件由他控制的“疯人束身衣。”

卡斯特罗在这里愤怒的提到的,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要建“一件疯人束身衣,”是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呢?不是的。卡斯特罗点到这样的话, 事实上的矛头已经是直接指着苏联,直接指着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因为,那一句话的来头,首先就是从赫鲁晓夫那里来的。正是赫鲁晓夫,在向苏联驻古巴大使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布置任务,交待任务提到他对古巴的评价,他对卡斯特罗的评价时,他曾经说过:“古巴那伙闹革命的猴子,全是一班玩火的疯子,他们在美国的眼皮底下玩火,玩不好就触发世界大战,导致人类的覆灭,因此,苏联大使到古巴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把这群猴子赶进笼子里,要给这班玩火的疯子,穿上一件不容他们乱打乱跳的束身衣。”

赫鲁晓夫给他所派的驻古巴的大使发出的这样的圣旨,他的大使立刻鸡毛当今箭,捧在手里当上方宝剑,动不动就搬出这套话来,教训他们拳养控制多年的古巴走卒。而古巴的这些走卒们,也就把这套鬼话当成了“圣经”, 当成了旗帜和他们行动的口号,到处张扬,四处宣称,结果成了一条完全暴露在外的狐狸尾巴。

这狐狸尾巴被抓住了,这孤狸尾巴自然也就成了连着狐狸脑袋和心肝肺的罪证。所以卡斯特罗在他的揭露苏联控制的阴谋集团时,他很自然地点到

了这从老根上传道过来的指令和口号。

三个小时的长篇讲话,卡斯特罗一条又一条,一层又一层地抽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这些苏联控制的阴谋家们的筋,剥他们的皮,触目惊心,完全是豺狼恶鬼,他们的罪恶累累、罪恶昭彰,他们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古巴革命的各个领域,他们已经在完全准备着实行最后一击的政变,完全夺取古巴的革命赢来的政权,完全耍由他们来控制制驭古巴了。

这样一伙人,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一伙豺狼野兽吗?

对于这样的豺狼野兽,应该怎么办呢?是养疽为患,纵容他们,姑息他们,迁就他们,还是应该除恶务尽,彻底铲除他们,彻底动他们的手术呢?

现在,终于,该是真正的古巴革命派采取操起手术刀来动手术的时候了。菲德尔·卡斯特罗还在古巴哈瓦那电视台,仍然心平气静,娓娓道来,

一条一条陈述,展示着妄图取而代之,控制古巴的野心家、阴谋家们的种种罪恶事实和确凿的证据,延续着讲话的时间。而在古巴哈瓦那电视台可以复盖着的几乎全部区域里,另一个战斗的果决的行动,也已经开始了不容迟缓的进行程序。

劳尔·卡斯特罗少校同志,正在挥动着他的铁的手腕。他安然在坐在他的警备森严的司令部里,平静耐心地等待从哈瓦那以及古巴全国各省各地区发来的报告,在此一时刻,古巴革命保卫委员会,正在全国开始搜捕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阴谋集团的全部走卒,当然也包括逮捕身居高位的阿尼瓦耳·埃斯卡兰特本人。

而同样也在这同一的时刻,切·格瓦拉少校同志,根据古巴最高领导核心的授命。业已出现在古巴革命政府外交部的办公大楼里,他正在古巴革命革命作家、外交部长罗亚的办公室里,一边抽着长长的粗粗的雪茄烟,同时端着一杯浓咖啡在来回踱步,他和罗亚部长一起在等待一个消息,等待着一位正在执行任务和使命的外交部的负责行政事务的副部长,在执行使命完成任务后归来的述职报告。

这位外交部的负责行政事务的副部长,此刻也是在这一座古巴外交部的办公大楼里,只是,他是在大楼的最下边的一层,那是在外交部的会见厅内, 他在紧急召见苏联驻古巴特命全权大使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先生。副部长根据古巴革命政府的授权,向这位苏联大使宣布,由于他从事了与外交官职责不相适应的,干涉古巴内政的非法活动,因此被认为是不受欢迎的人, 对他的驱逐令是命令他在四十八小时之内离开哈瓦那,离开古巴。

谢尔盖·库特尼亚伏切夫是苏联老资格的外交官,是拥有将军军衔的克格勃官员,他有丰富的工作和生活经验,他知道事已至此,肯定只能是他卷铺盖离开古巴的时刻了。他完全知道古巴方面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行动,他也不是没有想到古巴方面会采取这样的行动。他从 1960 年开始来到古巴当大使,在已经过去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得出了这样的认识,古巴不是东欧的那些本来就是完全由苏联一手制造出来的社会主义国家,古巴也像南斯拉夫一样,因为完全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社会主义政权,所以,它也像南斯拉夫一样,不易被苏联控制,而且甚至更甚。作为有洞察能力的情报军官和外交官,他是有这样的观察能力和认识水平的。不过,在前此的时候,尽管他得到了这样的看法和认识,而且,正是因为他得到了这样的看法和认识,他不是想放弃控制古巴的努力,相反,他肯定是更加拼命地进行了努力,他竭尽全力地推动了控制古巴的工作,他知道越是困难而必要做的工作,在完成任

务以后,他的功劳越大,奖赏也就越多越高,最少如果他真正能够成为古巴的总督,那也将是非常辉煌和非常够排场的,古巴虽然是个不大的国家,但它实在太甜美了,实在太漂亮了。

然而,他的努力,现在却终于失败了。而且,他马上知道这失败已经永远无法挽回,他的前景,肯定也不会再存在光明的斑烂色彩了,所以,当他听到古巴外交部这位负责行政的,像是一位上尉连长一样年轻而英武的副部长,好像是给一个班长下达降职命令似地向他宣布古巴政府对他的驱逐令时,他的内心深处立刻变成了泛滥的苦海,他的精神灵魂立刻陷人了完全崩溃的境地,所以,他再也没有力量像一个受辱的贵族一样大发雷霆,大大发作和咆哮起来,而是,他几乎是无力再说什么,他只能免强地支撑着他的龙钟老态,迈开仿佛是久已疲惫的双脚,步履蹒跚的悄然离开了古巴外交部的会见大厅,他竟然不想留下任何一句说词。他没有留下任何一句申辨。

等这位本来原先准备来古巴充当太上皇的,原先有一身贵族气派的苏联大使先生,躬着突然严重的弯曲下来的肩背,终于走到会见大厅的门外,钻进他的伏尔加牌轿车离去以后,古巴外交部的,像一名上尉连长一样年轻的行政副部长,差不多是以跑百米的飞快速度,来不及等电梯,而是跑过楼梯, 跑上位置在第四层上的部长办公室,他马上像完成一次战斗任务的连长向团长报告完成任务的情况一样,首先直接是向切·格瓦拉少校,当然也同时向着罗亚部长,进行了郑重其事的,然而同时又是绘声绘色的报告。

切·格瓦拉听完报告,和罗亚部长会心地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说了一句:

“谢谢外交部长的咖啡招待!”

说罢,他说准备走了。但忽然又回过头来,转过身来,拍了一下刚才执行对苏联大使下达驱逐令的那位年轻的副部长的肩膀,又说了一句:

“吓!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