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宴会上的真情

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生于 1918 年 1 月 15 日。他比切·格瓦拉年长整十岁。

纳赛尔出生在埃及纪罗河三角洲的上埃及地区。切·格瓦拉出生在阿根廷的名城罗莎里奥。

他们俩的出身家庭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出生在比较富裕的多子女家庭。他们在家庭的兄弟姊妹排行中,都是老大。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相似之处是,他们俩所处的家庭背景,都还有着相似的母亲家庭更为富足的背景。纳赛尔的母亲是一个大承包商人的女儿。切·格瓦拉的母亲是一个大马黛茶庄园主的女儿。他们的家庭,都得到过母系家庭经济方面的强有力的支持。纳赛尔的父亲性格宽厚,母亲异常精明。切·格瓦拉的父亲性格老成,母亲聪明好动。纳赛尔和格瓦拉,都曾备受他们家庭的极至关怀和宠爱, 同样都在八岁前开始接受家庭的非正式教育,从八岁以后开始进入了正规学校上学。后来接下来都在良好的环境中,接受了系统的中学教育和高等学校的教育。纳赛尔在高中毕业后,最初准备选修法律,准备将来作一个法学家, 但是,后来又被军事学院吸引,他成了开罗军事学院的大学生。格瓦拉在高中结业后,原来准备选修文学,期望将来作一个文学家,但是后来又被医学所吸引,他成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医学院的大学生。

格瓦拉和纳赛的尔脾气、个性,有许多相似相近之处,他们俩人从年岁很少的时候开始就喜欢阅读,特别喜欢阅读高尚的文学作品的爱好也是极为相近的。

格瓦拉在少年时期,最初开始,结合学习和掌握法文法语,在父亲母亲的指导下,他大量地阅读了法国的许多文学作品,后来更大大拓宽了他的阅读范围,他受到了文学作品的极为深厚的熏陶。

纳赛尔在这方面,也与格瓦拉有着近似的阅历,他从很早开始,通过阿拉伯文译本,在大量地阅读埃及和阿拉伯经典文学作品的同时,也大量地阅读了许多世界文学的经典名著。法国维克多·雨果的《悲修世界》,狄更斯描写法国革命的小说,拿破仑的传记,卢梭和伏尔泰等人的著作,都对纳赛尔进行了深刻的熏陶。纳赛尔特别赞赏法国人文革命的思想家伏尔泰,早在纳赛尔还是一个中学主的时候,他就在一家中学主刊物上,发表过一篇题为

《伏尔泰——自由的斗士》的热情赞扬伏尔泰的文章。他热情地赞赏伏尔泰反对统治阶级滥用权力和宗教进行神权统治的思想、纳赛尔赞赏伏尔泰的思想“冷静而不残酷”,他非常崇拜伏尔泰。

而对伏尔泰和卢梭,格瓦拉也从小就阅读他们的著作,熟知他们的思想, 信念,自然也是这些思想巨人的崇拜者。同时,格瓦拉也曾迷恋过写诗,以至到他后来,甚至陪伴他终身的情愫,都包括着热爱诗歌,大量的阅读诗篇和试图写诗的激情,这一直到他的最后,他在玻利维亚的尤罗山峡被凶残的刽子手们杀害以后,人们在他了无半点儿可以供食的给养背包里,所发现的三个小本本里,其中还有两个本本是诗集。

格瓦拉毕生都有着浓烈的对文学的热爱和诗人的情愫。

共同的,良好的教养、文化修养、人文情慷,也使纳赛尔和格瓦拉在广泛的思想语言的交流共鸣点上,迅速把他们的相知和相亲,感情和友谊汇合了起来。

在纳赛尔总统的性格深处,他是喜欢离群索居,落落寡合的。但是,这

样的性格,并不影响他结交大批的至为亲密的朋友,在埃及国内,从他年轻的时候开始,以及到后来成为埃及革命的领袖,纳赛尔总统始终有着众多的不仅是忠实忠诚的追随者,而且也往往是极为亲密的,兄弟般的朋友。

在国内如此,在国际上也是如此。

在二十世纪国际政治史上,有一个非常能够令人灿然开眼的奇观,那就是在广泛开展的国际交往中,曾经有过一个几乎叫人迷惑不解,难以置情的最伟大的朋友的圈子,这个圈子是逐渐形成,进而牢不可破,贯彻始终的。在这个圈子里,处在环节位置,或者说中心位置上的,是纳赛尔总统。

纳赛尔总统在国际政治生活的交往中感情笃深,最可钦佩尊敬的朋友, 包括着伟大的中国总理周恩来,伟大的刚果总理卢蒙巴,伟大的加纳领导人恩克鲁玛和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

纳赛尔伟大的朋友,尊贵的朋友,是可以开出一个很长很长的名单的。但是,还有一些纳赛尔总统不仅在国际交往中,而且在私人的交往中,

感情情致特别特殊的国际伟大的政治家,与纳赛尔总统形成了一个极为令人惊奇的至诚的伟大的朋友圈子。在这个伟大的朋友圈子里,包括着年龄最长的,出生于 1889 年 11 月 14 日的,来自崇信佛教的印度的,伟大杰出的国家

领导人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包括着年龄居中的,出生于 1892 年 5 月 7 日, 来自南斯拉夫的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南共联盟的主席和南斯拉夫总统约瑟夫·布罗兹·铁托;接下来的一个,便是于 1918 年 1 月 15 日,出生在笃情伊斯兰教的埃及的,埃及革命的领袖和总统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了。

尼赫鲁比铁托年长三岁。

铁托比纳赛尔年长二十七岁。

纳赛尔恰好比尼赫鲁年轻三十岁。

他们是三个年龄差距相差甚大,信仰和生活习惯绝不相同,民族各异和有着完全不同生活经历的世界著名政治家。是民族独立的革命潮流,和不结盟运动的国际政治,把他们连结到了一起,使他们成为了兄弟手足般的最亲密的朋友。

尼赫鲁、铁托、纳赛尔,他们三个国籍、民族、信仰各不相同的二十世纪国际政治家,他们之间在这个世纪,在这个世界上,在最动乱的世纪风云变幻最复杂诡谲的年代里形成的特殊友谊,其传奇色彩,几乎可以比作是中国古典文学《三国演义》中描述和表现的中国历史上的刘备、关羽、张飞的“桃园三结义”,几乎实在具有同样的传奇色彩。

尼、铁、纳,他们的这个特殊的朋友圈构筑成一个结构以后,他们三个人,几乎总是极为频繁的互访,三个人经常会比较长时间地访问贝尔格莱德, 访问新德里,更多的时候,他们经常聚会的地点是开罗。在他们三人的各自领导的国家里,不管那一国遇到了麻烦或困难的问题,他们都几乎会毫不例外地聚会相见,进行一番非正式的,然而是最为至诚的磋商。

1956 年,在纳赛尔总统准备进行一场小鱼吃大鱼的举措,正在酝酿毅然决然从英、法帝国主义者手里,收归苏伊士运河的前夕,贾瓦哈拉尔·尼赫鲁被纳赛尔请到开罗,他们共同讨论广泛的问题,共同进行了至为细致极为周密的运筹,贾瓦哈拉尔这个极富政治斗争经验的聪明的智者,他作为印度从英帝国主义的殖民压迫了冲出来获得解放和独立的最主要的印度领导人之一,他熟知英帝国主义的脾气个性和他们的独特行为,所以,他为纳赛尔下定决心宣布埃及把英法帝国主义者实行殖民掠夺的苏伊士运河收归国有,肯

定地献计献策不少,给予了最为肯定的支持和鼓励。

至于铁托元帅,行为也是一样,如果纳赛尔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这位元帅几乎总是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给予埃及和纳赛尔最为强有力的支援,而且,在一定意义上,铁托元帅还在纳赛尔总统所需要的时候,绝对给他无条件地提供避风港,在反击英法帝国主义和以色列的侵略战争时期,南斯拉夫总是纳赛尔总统和国际社会联系来来去去最为安全可靠的通道。而且,纳赛尔总统每次路经南斯拉夫,更不用说是每次来南斯拉夫正式访问, 铁托总统总是打破一切礼仪规格,给纳赛尔以完全是兄弟般的接待。不仅在贝尔格来德,有的时候,铁托总统还要邀请纳赛尔总统到他在地中海布埃俄里岛的私人别墅去,亲自驾着电瓶车,陪伴纳赛尔总统在他的庄园里,轻松地游览和休息,同时进行无所不及的畅谈。

这样,在 1959 年 5、6 月间,在切·格瓦拉第一次出现在埃及开罗之前, 纳赛尔总统最为知己的推心置腹的国际政治家朋友,便是两个比他年纪很长的老人,这样的朋友,与其说是兄弟般的,还不如说是更近乎是父兄般的。但是,在切·格瓦拉出现在纳赛尔眼前之后,纳赛尔几乎是“桃园三结义外加赵云”一般地,又把切·格瓦拉视之为是一个足可以与尼赫鲁和铁托比拟的最为亲密的朋友。而且,格瓦拉比纳赛尔年轻十岁,他们的年龄距离与尼赫鲁、铁托比较,相距更小,于是他们俩个,纳赛尔与格瓦拉的友谊,也就更近乎有了一种完全是兄弟般的性质,因此,也就具备了更为亲切,可以格外随意的意蕴。

实在的,纳赛尔总统也是非常喜欢满怀赤诚的真挚感情,结交真正的忠诚而宝贵的朋友的。

正因为如此,1959 年的仲夏时分,当纳赛尔总统第一次接见来访的切·格瓦拉,一见如故,立刻在交谈中亲切地产生感情融汇,产生强烈的共鸣,从而认定可以与切·格瓦拉建立至诚的朋友关系以后,纳赛尔总统马上兴奋地约定和切·格瓦拉,接下来在第二天,再畅怀进行深切的交流。

纳赛尔总统所以要这样做,更深层的原因是,他在通过与切·格瓦拉第一次的接触和谈话,他不仅是感觉到,而且也认识到了,古巴革命所陶铸出来的领导人,不仅仅是他已经接触到的这一位切·格瓦拉,还有在谈话中, 切·格瓦拉总以满怀由衷敬佩的感情提到的菲德尔·卡斯特罗,甚至还有经常提及的劳尔·卡斯特罗,显然都是一些难得的罕见的杰出人物。纳赛尔总统听到了切·格瓦拉对埃及革命的由衷赞叹,听到了切·格瓦拉所说的,埃及革命对古巴革命的影响和鼓舞,纳赛尔总统完全能够听得出来,切·格瓦拉的话,是非常质朴的,诚挚的,绝不是虚饰和包含恭维,他的真诚,不仅能令人听到,而且也是完全能令人

深切地感觉到的。

而正因为如此,事实上,在纳赛尔总统内心的深处,引起了巨大的回响和震动,他从切·格瓦拉诚挚的陈述中,听到了古巴革命的领导人们,在他们展开进行伟大的革命战斗的行动时,明显似乎是更自觉的,是更富有伟大理性的,他们绝不是仅仅凭着满腔的激愤,一时的冲动,然后就草率地行动起来,完全凭借运气和机遇去达到目的,赢得胜利。不是这样的,纳赛尔总统从切·格瓦拉的交谈中,认识到了在古巴革命的全部进程中,从始至终, 都是含着深刻的哲学思想和战略思想的,他们的目标是极为明晰的,他们的纲领是至为明确的,他们行动的每一步,都包含着至为深刻明晰冷静而坚定

的自觉。这是十分令人钦佩,十分富有价值的。因此,在世界各国各族人民所面对着的共同死敌帝国主义的面前,在领导人民向如此凶恶的帝国主义死敌进行斗争的前沿阵地上,出现这样的指挥员、领导人和领袖,出现这样的杰出人物,这是十分难得的,简直是真主对人类解放事业,进步事业和革命事业的赠予,是一种伟大的,宝贵的赠予,是一种宝贵的,伟大的力量支持。

基于这样的认识,纳赛尔总统不仅马上激发和产生了与格瓦拉加深友谊培植真挚兄弟感情的热望,他也开始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向往,他想更多地知道一些古巴革命的事情和古巴革命其他主要领导人,主要是菲德尔和劳尔这样一些主要人物的更为具体的情况,在他已经与切·格瓦拉成为兄弟般的朋友关系的同时,他开始热切地向往,将来也创造结识和见面的机会,以使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劳尔·卡斯特罗这些杰出的人物,也成为他的具有兄弟般挚情可以携手并肩战斗的革命战友。

纳赛尔是最知道朋友的珍贵的,他不仅需要珍贵的老朋友,他也渴望和需要珍贵的新朋友。他深知在世界各国各民族人民在进行与帝国主义集团和一切反动派进行伟大的斗争时,或者在这样的强大的敌人面前胜利地骄做地鼎立着的时候,是需要革命同志的彼此相助和彼此相依的。

正是怀着这样的深切热望,纳赛尔总统向切·格瓦拉提出在第一天接见和谈话以后,在紧接下来的第二天,再接着进行与第一天会见和谈话可以衔接的交流和谈话。

而这第二天紧接着进行的纳赛尔与切·格瓦拉的谈话,完全已经没有了第一天见面时不可能没有的陌生感和拘谨。他们的感情升华的很快。第二天开始谈话和交流的时候,他们完全已经是感情可以融融流通的老朋友了。

他们的这一天的这第二次的见面和谈话,是从这一天的上午九点三十分钟开始的。

纳赛尔总统的在他的接待厅会客室里刚刚迎接切·格瓦拉落坐,非常亲切询问了格瓦拉休息的如何,能不能习惯开罗的生活,得到切·格瓦拉的满意的回答以后,纳赛尔总统便开始向切·格瓦拉扯开话题。

纳赛尔总统似乎很有兴趣地提问起了古巴革命领导人的生活习惯。 “你们在古巴是怎样生活的?菲德尔·卡斯特罗一天能睡几个小时。你

看,我是刚刚半个小时之前,才从床上下来的。昨天晚上,我们结束谈话和会见以后,大约已经是零点时分了。我回到工作室以后;又处理一番国务工作事宜、电报文书。然后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四十分钟了。但是, 我每天都是这样生活的。每天总是在凌晨三点以后上床,然后在早上的九点钟下床,喝一杯奶茶,接着就来上班,完全就像今天一样,几乎总是天天如此,除非有什么紧要事务,一般是不变化的。你们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总理,是不是与这样紧迫的生活方式,也大有相似之处呢?”

格瓦拉回答说: “当然,这样的生活方式,大约会是全世界所有革命忙人们的一种独特

享受。在马埃斯特腊山区打游击的时候,在后来最紧张的战斗岁月,古巴的所有领导人,都和古巴起义军的士兵一样,完全过着同样的艰苦生活。领导人,往往是更忙,更辛苦的,睡觉的时间,领导人往往比战士们拥有的更少, 那时候卡斯特罗和我们这些他的主要助手,常常白天参加战斗,晚间分析形势,制定战略,或者亲自带人去作最急迫的警戒和侦察任务,休息时间,几乎总是很少的。现在革命胜利,赢得了政权,开始比较有步骤的工作节奏以

后,逐渐也开始形成了新的生活规律。卡斯特罗以及我们一些人,大体上也和纳赛尔总统相似,几乎是每天按着相近的时间表工作和休息。菲德尔·卡斯特罗·鲁斯少校,每天晚上睡觉的时间,大约晚你一个来小时,每天凌晨四五点钟或六六点钟上床,八九点钟或十来点钟起床,每天保持着四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其余时间,几乎完全投入工作。”

纳赛尔总统问: “吃饭呢?你们大家是怎样吃饭,都吃什么样的饭食呢?”

纳赛尔总统怀着兄弟般的,自家人的感情展开的这些活题,似乎很有意思。纳赛尔总统喜欢队人们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方面来了解人,了解朋友, 甚至有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来考察任何人,比如也门王国的王子来埃及访问, 他不仅要埃及外交部提供这位王子的各种背景材料,还要求外交部有关人员,专门在事先来给纳赛尔总统讲述一番这位王子有什么样的生活习惯,脾气和爱好,甚至还先要了这位王子的几张照片看过,然后才接见这位王子和这位王子展开了接触。而在这样的接见和接触中,纳赛尔总统凭着看过一张这样照片,即从一张这位王子正趴在一棵树上嚼食大麻叶的照片,他已经得到了非常深刻而且正确的印象,完全可以非常正确自如地掌握和这位王子交往的分寸了。

纳赛尔如此了解人,甚至了解朋友,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程序,形成了他独特观察人和考察人的一种角度。这包括他对尼赫鲁和铁托总统,他在最初和他们相识和接触的时候,似乎也进行过这样的生活习惯方面的了解。纳赛尔总统以为,任何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他的个性行为、品德禀赋,几乎总是有联系的。因此,他在最初和尼赫鲁这位伟人接触前,他就了解到了尼赫鲁喜欢清淡生活的习性,比如他几乎总是不吃荤腥,甚至连牛奶也不喝,最开荤的饭食,不过是偶尔吃一个鸡蛋,吃一片鱼干,而他汲取生命必须营养的饮食习惯,常常是只以蔬菜和水果维生,一只香蕉,可以是他的一顿饭食, 几只榴莲,可以是他的一餐夜宵。纳赛尔对尼赫鲁的无比崇教,几乎首先是从如此的尼赫鲁的清谈至极的主活习性开始的。

与尼赫鲁的清淡至极的生活习性完全不同的是铁托元帅。这位徒工和士兵出身的元帅,和贵族家庭出身的尼赫鲁,在生活习惯上,确实有点几天壤之别。铁托元帅是喜欢大吃大喝,甚至是暴饮暴食的,他很能吃肉,很能喝酒,很能吞食面包,只不过,他喜欢大食大嚼的肉食,往往只喜欢是自己亲手烧烤出来的肉食,他所最乐于畅饮的各种度数的葡萄酒,几乎一定是他自己劳动栽植葡萄树,自己亲自动手酿造和储存的葡萄酒,而他最喜欢吞食的面包,也往往是自己亲手烤制的。不管在什么位置上,这位元帅,始终热爱劳动,喜欢自己动手,自食其力。纳赛尔总统从铁托元帅这样的主活习性方面,也使他得到了对铁托元帅的深切了解,铁托元帅的如此生活习注,实在也表露出了他伟大人品的可尊敬的特质。

最有趣的是,纳赛尔总统除了喜欢以生活习惯来了解朋友的习性、心性的品质以外,他在他的行为中,甚至还经常以他的生活心性来考察人和检验别人,他有生活俭朴的习性,喜欢住俭朴的房子,在埃及革命胜利许多年以后,作为革命委员会的主席,作为埃及共和国的总统,他几乎仍然居住在以前他是一个中校军官的时候居住着的旧房子,即使后来为了安全的需要有过迁居,他仍然住在十分普通的房子里,绝不去居住过去留下来的王朝的金碧辉煌的皇宫,也不去住任何豪华排场的别墅。他绝不肯贪饰浮华。在埃及革

命即将发动之前几天,纳赛尔总统当时的中校军衔,按照正常的晋职年限, 已经晋升为了上校。所以,在后来埃及革命后,有的人称纳赛尔为中校,也有的人称纳赛尔为上校,但是,从来也没有人称谓过纳赛尔为将军,更没有称谓过元帅。这倒不是说纳赛尔总统即使在后来也没有过称谓将军和元帅的资格。作为埃及军队的最高统帅,指挥近百万军民和世界上的老大帝国开战, 胜利地赢得震动世界的反侵略战争的胜利,作为总司令,他有资格得到各种规格的光荣军衔,他的许多朋友的助手,事实上都得到了这样的军衔,有的人被称之为了元帅,有的人被称之为了少将,中将或上将,而纳赛尔总统自己,如果他有时候偶然需要佩戴军衔,他仍然始终只佩带着中校军衔或者是上校军衔。而他这样作的结果,在埃及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并没有影响他的地位与任何威望和权威,只是他想不到他这样作的结果,在国外则是有影响的,最大的影响就是发生在古巴。

在纳赛尔总统和切·格瓦拉第一次见面和交流中,还曾经有过这样一段非常有趣的对话。

纳赛尔总统间: “切·格瓦拉少校,在古巴,你是少校,菲德尔·卡斯特罗是少校,劳

尔也是少校,据说你们还有许多少校,可是,为什么没有中校,没有上校呢?” 格瓦拉当时曾作过这样的回答,他说:

“这是由菲德尔和我们大家一起研究决定的。我们当初,所以不设中校, 上校军衔,仅只以少校军衔为古巴革命起义军的最高军衔,有一个重要的考虑和比较就是,我们的最高军衔,不应超过埃及在苏伊士运河反侵略战争中, 打败英法帝国主义和以色列侵略军的埃及革命领袖物最高司令的纳赛尔总统的军衔。我们不可以高于中校军衔。”

对于切·格瓦拉的回答,纳赛尔总统十分感动。但他同时马上表示了欠意。他表示了遗憾。纳赛尔总统说,他真没有想列他的低军衔,竟然影响了古巴少校们的军衔提升。然而,他在和切·格瓦拉的谈话中,他仍然请求格瓦拉和其他古巴少校们原谅,他仍然不准备调整自己的军衔,当然,他也真的郑重地表示,希望古巴的少校们的军衔晋升,从他发出郑重的请求以后, 最好不要受他的影响,他请格瓦拉一定把他的郑重请求,转达给菲德尔·卡斯特罗。

切·格瓦拉当然也郑重地作了表示,他将一定转达。

真的,后来又是多少年后,直到纳赛尔总统年仅五十二岁,积劳成疾, 最后因心脏病突发瘁然而死,他也不曾调整过他的军衔。

他的军衔,始终只是上校。

像加麦尔·阿卜杜拉·纳赛尔这样不尚虚饰,不尚浮华的伟人,在二十世纪的世界历史上,是罕见的。

纳赛尔总统不居华室,不尚虚饰的美德,是令世人皆知的。纳赛尔总统在个人生活饮食习惯方面的一些情况,似乎也还鲜为人知。

纳赛尔总统也是出身军旅,但是军校生活也曾十分清苦,即使在庆祝生日的时候,也不过是吃一盘扁豆,吃几个粟子,外加上几支甘蔗。可是,后来,由于频繁地经历中东的多次战争,多年在野战的战场里摸爬滚打,在饮食习惯方面,也养成了堪说是暴饮暴食的习惯。然而,尽管如此,也是只求飨足,不求美食佳肴,吃饭喝水,只求吃饱解渴就行,不讲究滋味。他的食谱几乎总是千篇一律,一日三餐,差不多总是米饭、蔬菜和鸡肉,刺激性的

饮料他一口不喝,除了果汁之外,他完全是滴酒不沾,他这种饮食习惯,在埃及的政界军界上层,是最粗淡的一种习性,许多埃及的军政高官都几乎接受不了,他们习惯了讲究佳肴美食,适应不了粗茶淡饭,因此,许多部长和将军,在造访纳赛尔总统时,都最怕纳赛尔总统留饭,在这些官员们中间流传着一种并非玩笑的说法,那就是,谁若让纳赛尔总统留过一餐饭,陪吃过一餐饭,那完全就等于是受过了总统的一次惩罚。而这些官员们当然也还知道,凡是纳赛尔总统留他们在私邸吃饭时,纳赛尔总统肯定会通过他们的吃相考察他们。凡吃总统粗茶淡饭加蔬菜鸡肉显得十分香美的官员,纳赛尔总统似乎就会对这位官员的清廉品质感到放心。

从起居饮食习惯方面考察人和了解人,也许逐渐形成了纳赛尔总统考察人了解人的一种习惯性的方式;和他习惯或喜欢掌握的一种了解人和观察人的特别角度,所以,他在今天和切·格瓦拉展开一次新的亲切的,兄弟般的谈话时,他向格瓦拉打听过菲德尔·卡斯特罗以及其他领导人的休息习惯后, 紧接着又提出了关于古巴领导人的吃饭习惯问题。切·格瓦拉回答说:“关于吃饭问题,古巴人在这方面的教训是很多的。在马埃斯特腊山区打游击的时候,我们最昔不堪言的时候,往往是长时间缺粮断炊,常常在很多天内吃不到一点东西,因此肚皮完全饿瘪的时候,而是在这之后,忽然遇到了什么吃食,有的时候是不得已杀了一匹马来吃肉,有的时候是找到了一些其他什么可食的东西,包括猫、生蟹、各种各样的爬虫,或者是玉米面包之类的东西,在饿极以后来吃,我们常常会不仅暴饮暴食,而且一吃就吃很长时间, 经常整夜整夜的用来吃饭,然后吃得所有的人都不能再迈开脚步走路,所有人再弯不下腰来,直喘着粗气,然后就是接下来的放屁和沉睡,那才是最为苦不堪言的时候。还有就是我们在最紧张最急迫行军的日子里,不仅长时间的吃不上饭,更可怕的是吃不上盐,在多天吃不到盐的状况下又不得不吃主兔肉,生老鼠肉的情况,那也真叫苦不堪言。不过,在古巴革命胜利后,我们不再有这样的饮食困难了,我们一度因为不再奇缺任何食品,甚至也不再缺乏什么酒类,我们曾试着放开来过瘾,每夫好好认真来吃饭、吃肉,甚至大量的喝酒,喝各种异味而有刺激的饮料.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虽然这些可吃可喝的东西绝对并不亏乏,特别是领导干部们享有这样的食物和饮料,是可以有保障的。然而,可怕的是,这样吃喝下去,最大的浪费是我们的工作机会和时间,每天有许多时间消耗在吃饭事务方面。简直过上了无异于蠢猪的生活,所以,我们觉悟起来,很快警惕了起来。从此,菲德尔·卡斯特罗就带头节食,每天绝不贪食任何食物,每天严格规定只吃两顿饭,绝不再多吃一顿。卡斯特罗每天的两顿饭,一顿在上午的十一点钟进食,下一顿要在晚上七八点钟以后。我和劳尔,也执行这样的吃饭制度,非常严格地执行, 晚上进入后半夜以后,如果饥肠辘辘,如果还要坚持工作,我们宁肯喝一杯加放糖块的咖啡,也绝不再进任何食品。”

切·格瓦拉说着。

纳赛尔总统一直专注地听着。

当切·格瓦拉说到这里时,纳赛尔总统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他非常罕见地显示着幽默,忽然打住切·格瓦拉的话说:

“少校,尊敬的少校!你们既然下定决心,准备如此这般地和你们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准备这样厉行节食,我想古巴的土地,即使不实行土地改革, 也不存在问题了。你们用不着很多的粮食,干吗要迫不及待地操心土地改革

的问题呢?”

格瓦拉也笑了起来。切·格瓦拉接着说:

“我们即使真的不吃粮食,或者即使古巴真的不缺粮食,我们也会关心土地改革的。我们解决土地改革的问题与其说首先是为了解决生产力的问题,还不如说先是为了解决剥削和压迫的问题,首先是为了解决世道的不平问题。在 1952 年革命以后,当时埃及并没有发生饥荒,可是你们自由军官团领导的革命,不是也曾迫切地提出了土地改革的问题吗””

纳赛尔总统说: “是啊,确实的,我们当时,首先也是为了解决世道不平的问题。世道

不平,我们的革命,就不会有平坦发展的基础。不过,我们要想有这样平坦发展革命的基础,在最初,当我们开始厉行土地改革的时候,我们的同志, 我们自由军官团的许多成员,并不是全部完全支持土地改革政策的,因为他们中间,有些人,家庭出身也可能是拥有很多土地,土地改革政策将要针对到他们的家族家庭的时候,有的人就站出来,反对土地改革政策,这是完全可能的,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样的情况,你们古巴也不会是完全没有的吧? 我估计可能也总会有的吧?”

纳赛尔总统谈到了切·格瓦拉此次来埃及访问,主要要进行的使命,即考察埃及土地改革的话题,纳赛尔总统的语调显得特别郑重起来。他并非不经意地提到埃及在制定和实行土地改革时遭到的问题。提到在古巴实行土地改革也可能遇到同样的问题时,他忽然顿了一下话题,他看着切·格瓦拉说:

“切·格瓦拉少校,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根是在阿根廷。那里有你的家庭、家族。我已经知道你的家庭,曾经是大庄园主,知道你的母亲曾经继承过几万公倾土地的土地遗产,可谓是阿根廷很大的地主了吧?我现在想向你请教的问题是,假如你现在的土地改革经验,制定和执行土地改革政策在阿根廷施行,还会是完全满腔热憎,全心全意的吗?”

切·格瓦拉告诉纳赛尔总统说: “我的家,我的母亲塞莉娅女士继承的上万公倾的马黛幕庄园,后来在

我父亲的经营过程中,已经由于经营不善,转卖了出去。所以,现在把埃及的土地改革经验用在阿根廷,将不会对我家的其他拥有财产,再发生任何触及。不过,埃及的土地改革政策,如果用到古巴的时候,确实倒会直接地, 非常直接地触及到我们的革命最主要最重要的两位领导人的家庭。他们俩人的家庭,无疑是古巴奥连特省最知名最大的地主。这两位属于这样大地主家庭的古巴主要领导人,并不是别人却正好就是菲德尔和劳尔两个。他们的父亲拥有的甘蔗田,大约有一万三千多公顷之多,他们的母亲,也还有一大部分所继承的土地遗产,大约也有数百公顷,这样大的土地拥有者,在古巴实行土地改革时,肯定会被根深刻的触及到的,而且,还可以肯定的一点是, 也是绝不会有任何被例外和保护的可能的。”

切·格瓦拉说得十分冷静。纳赛尔总统听得十分冷静。

格瓦拉说出了已经说出的这些情况后,他打住了话题,不知接下来还该怎么说。

纳赛尔总统听过切·格瓦拉的陈述,他心的深处,肯定引起了回响和震动,但是,他似乎不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他沉默了一刻。沉默了相当时间的一刻,接下来,他对格瓦拉说:“土地改革,对任何一个民族独立的国家,摆脱封建主义的桎梏,实行真正的民主,摆脱殖民者的剥削和压迫,都是最重要的一项基础性的,必须进行的革命性的工作,当然,在采取革命的策略时,可以同时采取温和的或者是铁腕的手段,可以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实施有步骤的政策,在埃及,在本民族内部实行的土地改革,第一,我们也执行了全面改革的重新分配土地的方针,目标在于使广大的凭借土地赖以生存的人民,都能得到他们可以得到生存寄托的土地;第二,我们总结了一些其他国家的土地改革经验,比如印度的经验, 我们在实施民族内部的土地改革时,在更多的情况下,是采取了虽然仍不失彻底和坚决,却也还是包含着充分耐心的比较温和的手腕。我们没有搞枪毙富农和打倒地主的动作。我们在使无地农民得到可以生产劳动的土地以后, 也还保留了以前的土地大拥有者们的生活生存基础,不过,因为土地已经重新经过分配,他们对农民的过分的剥削和压迫,显然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过分也是不能被允许的了。”纳赛尔总统语调清晰,逻辑严密的给切·格瓦拉介绍着埃及的土地改革政策和实施土地改革的经验,但是,仅仅说过这些比较原则的活题以后,他又想在和格瓦拉继续谈话时,打住这样的专门性业务内容很强的活题。纳赛尔总统接下来说:

“不过,关于埃及土地改革的问题,我们还是有专门从事这方面工作和研究的专家的。我们当时在领导这项工作方面,也就是直接主持全国土地改革的领导人,曾经也是一位军官,是一位很有头脑的军官,他的名字叫加麦尔·萨利姆。我说他很有头脑,可以告诉你的根据是,我们这位加麦尔·萨利姆,在受命负责专门领导埃及的全国土地改革事宜时,他马上非常聪明地聘请和依靠了两位重要的顾问来充当他的帮手,而且,这两位“进步人士”, 其中一位是被列之为社会主义经济学家的名叫艾哈迈德·福阿德的经济学博士,另一位更了不得,是共产主义者的圣经《资本论》阿拉伯文的翻译者, 也是一位经济学博士拉施德·巴拉维。有着这两位有资格的经济学权威的帮忙,加麦尔·萨利姆在解决土地改革中遇到的一切问题时,也就用不着发愁没有办法了。”

纳赛尔总统说到这里,难得有这样的表情,不无狡黠表情微笑着看了一眼切·格瓦拉,接着说:

“我向你介绍这样的情况,是想告诉你,你如果还想特别深入全面地考察和了解埃及土地改革的政策制定和执行情况的经验办法的话,你也不必发愁,我们已经作出了安排,准备请加麦尔·萨利姆医生,和那两位高级的经济学家、土地改革专家,向你来介绍情况,他们对你的一切问题,都会有问必答的。”

格瓦拉说: “这样很好。非常感谢纳赛尔总统周到的安排。” 接下来,纳赛尔总统说:

“我的吃饭的时间到了。我很想邀请您和我一起来吃一顿家庭式的便饭,我们接着边吃边谈,好吗?我们这样吃饭和谈话,可以得到你们古巴领导人现在讲究的吃饭效果,可以非常节省宝贵的时间。”格瓦拉哈哈笑起来, 笑得十分开心。他当然非常爽快地接受了纳赛尔总统便饭招待,不搞任何祝酒之类的礼仪程序和排场动作,吃皈就是吃饭,而且边吃边谈,这实在是一种最亲切而又经济、实惠的吃法。于是,就在纳赛尔总统的会客室的侧而的

一间并不窄小的小餐厅里,纳赛尔总统和格瓦拉围着餐桌坐了下来。饭菜马上端到了他们各自的面前,每人满满一大盘于,当然主食还是米饭,此外是番前汁鸡块,还有凉拌的扁豆和卷心菜、菠菜、饭料是果汁,绝不备酒。

除了每人各自一盘的饭菜以外,一盆子白生生热腾腾的米饭还摆在餐桌的当间,还有另外一只烧烤的很嫩的童子鸡,也摆在盘子里,摆在餐桌的中间,旁边加放着胡椒瓶和装着精盐的小瓶。显然,这是如果分到盘子里的饭菜还不够足食以外,是可以另加的饭菜,那只另烤的童子鸡,可以是期望餐桌边的食客别开胃口,再来补充和加食的。

这样的便餐,明显的家庭气氛,用不着繁丈缛节的礼仪表演。纳赛尔总统略作了个请用餐的手势,格瓦拉和纳赛尔总统便一起操起长柄的不锈钢饭匙,铲起盘子里的饭菜开吃起来。

纳赛尔总统原说要边吃边谈的。

可是,格瓦拉那里能容他边吃边谈。这位少校,实在难减大兵本色,他一到餐桌边,说吃饭就吃饭,马上大吃大嚼,十分香甜可口地大吃着米饭和鸡块,并且连声赞叹“好吃!”“好吃!”,而吃起来,简直是风卷残云。纳赛尔总统看着格瓦拉的吃相,不禁笑了起来,忙说:“慢吃,少校,

有的是饭菜,保证你够吃,不要太忙。”

格瓦拉坦白他说:“在正式的宴会上,我的这个肚子很难吃饱。又是礼仪,又是碰杯祝酒,许多外国大使和他们的夫人们,还有许多男男女女的记者们,眼盯盯地盯着看你,一分钟一秒钟不停歇地冲着你照相,怎么能吃喝。事实上也不敢大吃大嚼,如果大吃大嚼,丝毫不讲吃相,帝国主义及那些走狗老爷们,更会造谣说我们是一些生性原始的吃人的生番了。然而,总统, 现在我是来到了你的,兄长般的家庭宴会上,只有你在看着我吃饭,我也就没有什么担心和顾虑,吃起来,吃什么,怎么吃,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纳赛尔高兴他说: “那就吃吧,吃吧,尽情地吃吧,我在当少校的时候,比你现在吃饭还

猛,吃得还多,仅仅几年前,我也还能很多很多的吃喝,可是,后来,有人向我发出了警告,是我们的先生,然而,有的时候,我还是想吃,不过,有的时候,也有了怎么也吃不下去的时候。”

纳赛尔总统现在吃饭的节凑,显然比不上格瓦拉的快捷,因此,尽管格瓦拉吃饭的节奏很快,纳赛尔总统事实上仍然还是在与他边吃边谈。

终于,切·格瓦拉从贪吃的饭菜盘子上,把一直埋伏着的蓄有卷曲的蓬松的连鬓髭须大胡子的脸盘抬了起来,显然他已经非常香甜可口地吃得很足,吃得很饱了,因此,他现在有功夫从食盘子上抬起头来看着纳赛尔总统了。

他抬起头来,眯虚起眼睛来看着纳赛尔总统,饱食显然使他十分满足和兴奋。他显然是吃到了一餐香甜的开心饭。

他抬起头来,不无真诚感激地望着纳赛尔总统,他满脸忽然还近平洋溢着一脸的孩子气。

纳赛尔总统几乎忍俊不禁地差点喷饭笑了出来,他看着切·格瓦拉抬起头来的脸盘,只见他满脸卷曲的鬓髭上,不仅披附着好几个饭粒儿,而且还沾上了好几点几浓红的番茄汁,脸相实在完全是变成了一个似乎刚刚吃过一餐美食的孩子的脸。纳赛尔总统笑着,看着格瓦拉这张孩子般的脸,他差点儿笑的鼻子都酸了,他忙指着格瓦拉的脸说:

“快擦擦,快探擦你的脸,擦擦你漂亮的大胡子上的饭粒儿和番茄汁, 快擦擦吧!”

格瓦拉马上操起了餐巾来,擦尽了挂在胡子上的番前汁和饭粒儿。这时候,他似乎也有些腼腆和羞怯起来。他静静地正襟危坐起来,看着纳赛尔总统终于也搁下的饭匙。

纳赛尔总统任何时候都极为注意和把握分寸。他感到了格瓦拉的羞怯, 于是不再谈论菜饭和吃相之类的问题,在接下来细细地饮吮果汁饮料时,他忽然又向切·格瓦拉发问说:

“切!说真的,你的蓬松的,卷曲的大胡子很漂亮。你的,菲德尔·卡斯特罗、劳尔·卡斯特罗的大胡子,都根漂亮。我还没有和他们两人见过面, 但是我已经看过了他们两人的许多照片和录相,知道他们两人都像你一样, 蓄有着这样的大胡子,你们的大胡子现在全世界都很有名,你们古巴革命领导人的大胡子是很独特的,几乎也是很令人羡慕的。不过,我注意到,所有的拉丁美州人,包括古巴的大多数人,除了你们以外,许多人也并不追求大胡子,而且,许多人,也总是把脸刮得干干净净的,可是,唯独你们,你们却留蓄着这一种非常独特的大胡子,简直成了一种奇观,成了古巴革命者的一种标志。不过,我不知道你们这到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炫耀你们的男性之美,是为了使你们的形象格外漂亮而引人注目吗?”

纳赛尔总统似乎又不经意地向切·格瓦拉提出了一个好奇的问题,。这一问,又叫切格瓦拉有机会“嘿”的一声笑起来了。

他回答纳赛尔总统说: “你完全误会了,总统。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们是非常注意和崇尚刮

胡子的,不管是菲德尔,还是劳尔,还是我,我们都是很注意刮胡子的,可是,后来,我们进入到马埃斯特腊山区打游击的时候,刮胡刀和刀片,都成了很宝贵的难得的锱重,在最初,我们有的人在战斗中身负战伤以后,有的时候,子弹伏在身上的肌肤里,最初的时候,我没有军医院,没有完备的手术器械,没有总可以常备使用的手术刀,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有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选择刮胡刀片来割在血肉里的子弹,动一些枪伤手术,这样,我们就发现了刮胡刀的更有价值方面的用处,于是,我们就再也舍不得用刮胡子的刀片来刮胡子了。而且,后来,德菲尔又给大家算了一笔很吓人的帐,这就是刮胡子每天所要浪费的时间,如果每人每天刮净胡子的话,因为我们都有浓须,所以,大家得浪费十五分钟,而一天浪费十五分钟,一年下来,花在刮胡子上的时间,会需要多少呢?大约是需要五千多分钟,八十多个小时, 而八十个多小时,如果用在阅读方面,大约可以阅读多少书呢,以每小时阅读五万字计算,大约可以阅读四百万字,这大约可以是几十部大书和重要著作。还有,如果把每大的十五分钟的时间,用在体育锻炼方面,也将会有多大的收益呀?自然是不可估量的。而完全用在刮胡子上去,除了使脸上光净一些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呢?没有用处就只能是浪费时间了。而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实在也就太不合算了。正因为如此,所以,菲尔德·卡斯特罗算清楚这一笔帐目以后,他不再刮胡子,把大胡子蓄了起来,我们大家也就相伴相随,统统蓄留起了大胡子来,而所以如此,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炫耀男性之美,也绝不想追求什么漂亮的形象。让那些漂亮的形象,还是完全归属给全世界的公子哥儿和家庭宴会上的真情 - 图1裤子弟,让他们享有专利,去独占独有吧,我们是用不着那样的东西的。我想纳赛尔总统也会是这样想的,不知我说的对也

不对。”

纳赛尔回答说: “对极了,格瓦拉,好极了,格瓦拉!看起来,历史真是给我们提供了

成为兄弟和朋友的最好机会,不管谈论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受到绝非平庸的宝贵启示,都能产生重大的价值,我将珍视我们的友情,但愿我们能够不间断的常来常往,永远以兄弟相亲,以朋友相知,以同志相视,不管世界上会有什么样的风雨,也不要把我们的联系冲断。”

格瓦拉说: “当然,纳赛尔总统,我们应该如此,我们一定要如此!”

他们最后以实在完全是兄弟般的拥抱和亲吻脸颊,作了极为深情依恋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