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反对者决斗
黑格尔哲学备受推崇。无论是革命派还是保守派对它都表示欢迎。黑格尔的事业如日中天,他的声望也日益增高。来自官方的赞誉声不绝于耳,而一般民众则对黑格尔充满了敬仰之情,许多人以能做黑格尔的学生而倍感自豪。但是,另一方面,黑格尔的对手行列也不断扩大,他们意欲与黑格尔一决高低。叔本华——一位未来声名显赫的哲学家首先登场。
颇为自负的阿瑟·叔本华根本瞧不起黑格尔,他指责费希特、谢林是吹牛大王,而黑格尔则是江湖骗子。“整个说来,黑格尔的哲学有四分之三是胡说八道,有四分之一是陈词滥调。为了蒙蔽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给他们讲一些他们明知自己不懂的东西:因为他们,特别是那些生性坦白的德国人, 马上就会认为这些东西只有他们才懂,虽然他们暗中也并不太信任自己的知性;同时,为了面子起见,他们还会掩饰他们的不懂,为此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跟着起哄,一齐赞颂自己不懂的智慧,而那种智慧则正因此越来越具有权威性,越来越叫人敬服,越来越使那个认真相信自己的知性、独出心裁下判断的人有更大的勇气和信心,把事物解释成荒唐的胡说。黑格尔哲学中间, 最明确的东西莫过于它的这个意图,即通过奴颜婢膝和正统观念以博得王侯们的好感。这个意图的明确性和讲义的不明确性形成极尖锐的对照,而且仿佛从鸡蛋里面跳出一个小丑,一大卷夸夸其谈、胡说八道,末了出现了中学四年级早已熟悉的老太婆哲学,就是所谓圣父、圣子和圣灵,新教的正确性和天主教的谬误性等等”。(《叔本华全集》R·施泰纳本第 12 卷第 292- 293 页)
叔本华对黑格尔的攻击夹杂着个人的某种主观感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反倒说明了黑格尔在当时德国哲学界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叔本华不仅从理论上诋毁黑格尔哲学,而且还公开向黑格尔挑战。1820 年,叔本华到柏林大学任教,公开声明要和黑格尔在同一时间开课,意欲与黑格尔展开一场争夺哲学听众的竞争。校方答应了叔本华的请求,结果却让叔本华大失所望:他没有赢得一个听众。他在柏林大学担任讲师 24 个星期,
开课时间只有半年之久,而且没有一次满座,往往只有一两个听课学生,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个听课的学生。人数太少了,叔本华的讲座不得不撤销。相反,黑格尔的课堂总是座无虚席。我们的这位哲学家此时再也不是初登耶拿讲台的那个面带腼腆、说话有点口吃的年青人了,他已成为众望所归的哲学导师,成了许多青年学生的精神教父了。
事实上,叔本华的失败,倒不是他的运气特别不好,而是他生不逢时。当时德国正处于资本主义蓬蓬勃勃的上升时期,黑格尔的哲学卓越地适应了时代的要求,所以深得人心。叔本华的悲观主义此时无论如何不会打动人心。后来叔本华哲学之所以引起人们广泛的关注,正是因为人们历经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目睹了人类的惨祸,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而叔本华的悲观主义恰好投合了那些悲观失望的心灵,为那些灰心丧气的人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精神避难所。此时的人们自然会像当年欢迎黑格尔哲学一样欢迎他们曾抛弃的叔本华哲学。
当时,敢于批评黑格尔哲学的另一个人是青年讲师贝内克。贝内克主张经验心理学,认为它是一切知识的基础。贝内克公开在讲坛上批评黑格尔哲学,引起黑格尔的不满。不久,年轻讲师贝内克的授课证就被政府下令吊销了。他长期失业,到处流浪,直到黑格尔逝世之后,他才得以重返柏林大学, 获得教授席位。
黑格尔在哲学上的对手和反对者,一个个遭到惨败,政府又极力维护黑格尔哲学。黑格尔在德国哲学界取得了全面胜利,日益深刻地影响着德国, 占据人们精神生活的主导地位。我们说,此时的黑格尔,无论是其思想,还是名望,都已达到了成熟的顶峰,如日中天,令许多人仰望、崇拜。
怎么,大海沉落了?
不,是我的土地在生长, 一种新的热情托着它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