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遗响于社会

岁月飞逝,哲学家也不能同时间抗衡。康德眼角上爬上了皱纹,老态初显。他常常抱怨自己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及一天。“我大概已经衰老了,再不能一如往日对于一切事务应付自如了。若是我想统筹全局不稍遗漏,那么便得不断地集中思想。”“两年来,我的身体虽无疾病却不知不觉有异,我的食量的变化尤为突出,我的体力自我感觉并不觉有异,不过我的思考力,即如科学演讲已起重大变化(虽然睡眠很好,我必须间歇地工作, 其间觉得工作进行得不顺利,便等待着高兴的时候再去做)。我想这并没有别的缘故,只是老迈的象征,这种象征足以使这个人早点安息,那个人迟安息一点。”

体质的衰老并没有完全阻碍康德继续从事教学、研究工作。他亦然一如往昔,讲授着众多的课程,甚至还开设了称作道德形而上学的新课。然而, 他的讲授却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有时甚至变得令人难以接受了。有一位听过他这时期讲课的人曾这样说:“他的讲授已渐渐失去昔日活泼的风采, 人们知道他已渐老迈。躯体的缓慢运动,力量的猛然凝缩,都证明了这一点。他的声调已很弱,讲授内容大多听不清,尽管他的脑海中也时常迸发出一些闪电。”

研究工作却依旧像往常那样充满激情,处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时时迸发出惊人的新发现。暮年的康德仍保持着较为清晰的思想和较为饱满的精神,对生活和所喜爱的事业的热情与兴趣不减当年。在这方面,我们唯一能看到的变化是,老年人的智慧更加练达沉稳,热情已包含在深刻中。他已不再限于书房,在头脑中构思人的形象,而是准确无误地意识到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就像生命须臾离不开水和阳光,人的存在也一刻离不开社会和他人。一个充满灿烂阳光,和平安宁的世界对人类来说决不是无关紧要,而是头等重要。道德哲学解决了人为自己(为了成为人)立法问题。现在,法哲学要解决人为社会(为人创造一个能使人成为人的社会环境)立法问题。于是, 康德写作了《永久和平论》和《道德形而上学》两本书。